然後,凌曉就看到某混蛋的臉上露出了個笑容——溫柔、發自內心的快樂,以及,少許的狡黠感。
她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一點感慨:“藍毛啊。”
“什麼?”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會爲這種稱呼而炸毛了,或者說,還挺懷念的。
“你變了。”
“……嗯。”他沉默了下,點頭,“你也是。”
凌曉聽着他的回答,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纔好,只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呵”,便垂下眸,再沒有開口。
“時間沒有什麼不能帶走。”她低聲說,“曾經看來再重要不過的事物,若干年後再去看,也許只不過是一個笑話。”
林麒看着他,微嘆了口氣:“你實在不必對我繞圈子。”
凌曉擡頭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無奈:“知道我在繞圈子就別拆穿啊。”
林麒微微一笑:“你可以很直接地對我說——任何話都可以。”在已經剝開迷霧撕開窗紙的現在,他拒絕一切朦朧的話語,因爲他已經被它們困了太久。
“……”凌曉有點頭疼地看着這個格外執着的傢伙,“我們是不可能的。”比起之前那些惱羞成怒的“沒有沒有沒有!”,這句話無疑要正經地多,也的確是心裡話。
他神色不動,只說:“給我一個理由。”
“你應該懂得。”凌曉試圖讓他意會。
“我要聽你親口說。”他卻寸步不讓,堅決不肯和她玩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
見說服無效,她很是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是人。”
林麒一本正經地點頭:“莫些時候的確……”
“喂!”凌曉簡直哭笑不得,“別鬧,說正經話呢!我真不是人,我的身上有四分之一蟲族血統,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林麒伸出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語氣淡淡地說,“你咬人很疼。”
凌曉呼吸一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的確,她現在再說這種話很有點馬後炮的嫌疑,他這個傢伙現在可沒有過去好忽悠,這種事無疑早就知道了。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也不會放棄。”他的話語繼續着,“誠然,沒有什麼是時間帶不走的,我對你的這份情感也是一樣。”
“所以說……”
“當時間把我的存在帶走時,它也就會一併消失了。”
凌曉的心跳驟然快了一拍,與此同時,她只覺得哭笑不得:“你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以死相逼’?”
“我從來沒想過逼你。”他伸出手撫上她的左臉,認真地與她對視着,“任何時候都是一樣。你也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可甚至可以和從前一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反正這種事你做得很熟練,不是嗎?”
凌曉:“……”錯覺嗎?她怎麼感覺到了怨念?她有些頭疼地抓着面前人濃密的溼|潤髮絲拔了拔,“我找別人也可以嗎?”
他的眼神痛了一下,但還是很爽快地回答說:“可以。”
“一直不搭理你也可以嗎?”
“可以。”
……
她問了若干個問題,他的回答一直都是“可以”,這讓凌曉覺得蛋疼不已——沒錯,被他摸着的臉蛋格外疼啊!她簡直是沒話說了:“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天生的,我也沒辦法。”
“……呵呵。”這一次,凌曉改抓自己的頭髮了,“所以你到底覺得我哪裡好?我……”她本來想說“我改行麼”,又覺得這話太傷人,於是把它給嚥下去了。
“沒有哪裡好。”
“喂!”
“所以無論你改了哪一點,都只會讓你變得更好。”他的眼中溢出笑意,“我會更喜歡你。”
“……”擦!這混蛋已經變得百毒不侵了啊!
“曉曉。”他就這麼含笑看着她,突然低聲喊道。
“什、什麼?”凌曉暗自搓了下手臂,心想這傢伙放什麼“低音炮”啊,突然來上這麼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很容易讓人把持不住啊。
“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
“我不都說了?因爲我不是……”
“你很明白——這並不是理由。”他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並不討厭我,不是嗎?”
“……”凌曉愣住,不討厭的確是不討厭,但是……
在她怔神間,林麒再次上前,伸出雙臂將她緊緊鎖在懷中,篤定地說:“你不討厭我。”說話間,他輕輕地把頭放在她的肩上,並且輕輕地蹭了蹭。她驟然僵硬間,他輕聲在她耳邊說,“如果是其他人對你這麼做,你會揍人的,對吧?”
“……你是在提醒我現在該揍你嗎?”
“我突然想賭一件事。”
凌曉的心中浮起一絲不太妙的預感,但正所謂“好奇心害死人”,她還真就他喵的想知道這傢伙得出了什麼神結論,於是到底還是問了:“什麼事?”
他擡起頭,深深地看着她。
又來了……
凌曉暗自糾結,這種“無法直視”的感覺它又來了!這傢伙這八年是去苦練演技……不對,眼技了吧?這種時候其實轉過頭比較好,但她又覺得轉頭就輸了。於是只能硬着頭皮與他繼續對視下去,然後,氣氛好像就有點怪怪的了。
就在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幾乎想要奪“罐”而出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就算我現在吻你,你也不會殺了我。”
“……”啥?
她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只覺得脣上一軟,上面多了個絕對不屬於自己的柔|軟事物。霎時間,林麒的氣息撲撒而來。他的嘴脣上有不容忽視的血腥味,和她身上口中的味道是一模一樣的。除此之外,還有點淡淡的涼意,不是溫度上的涼,而是感覺上的,就像是夜間的一縷清風。
凌曉的雙眸瞪大,愣在當場。
這種時候她如果受到任何一點刺激,都很有可能會暴走當場。
然而,他卻沒有做出任何類似於此的舉動——這是一個單純至極的吻,僅僅只是脣貼着脣而已,甚至於沒有一絲一毫的旖|旎之感,只有單純的溫柔與愛戀。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着的這份情感,直到如今才終於送出通過這種方式送出分毫。
這一刻,他甚至有種一生圓滿的幸福感。
就在此時,凌曉終於反應了過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弄死林麒這個不學好的混蛋,然而,卻驚訝地看到,他居然緩緩閉上了眼睛,長睫毛微微顫動,還特麼地紅了臉。
這……
她眨了眨眼,的確是……這傢伙對她做了什麼沒錯吧?不是她對這傢伙做了什麼吧?
這反應不對啊!
她又稍微花了幾秒時間來回憶下,才終於確定——的的確確是自己被佔了便宜!
就在她準備暴走當場時,頭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咳咳,雖然打擾你們很不好,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
凌曉:“……”她聽着這熟悉的、滿是調侃味道的聲音,哪裡還想得起其他事情,連忙一把推開林麒,順帶用手臂蹭了蹭自己的脣,擡頭看時,果不其然地看到老媽正趴在培養艙邊緣,滿臉促狹地看着自己。而她的身邊,正站着面色如鍋底的凌淵。
居然沒注意到有人來了,是她的失策!
凌曉嘴脣動了幾下,有心想解釋,卻居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說自己被人佔便宜?
別鬧!太丟人了好麼!
說自己佔了人家的便宜?
呵……呵呵,這種事也完全不值得驕傲呢!
好在沈雨澤還算厚道,沒正打算把自家女兒逼死當場,笑了一小會就說:“好了,先出來吧。”說話間,她朝培養艙中的女兒伸出手。
凌曉握|住她的手,輕盈地跳出去。
才一下地,就看到自家老媽流|氓一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自己一番,就是一個口哨。
凌曉:“……”原來她這個毛病也是遺傳自老媽的麼?!
下一秒,一件溫暖的衣服被搭在了她的肩頭。
凌曉看了眼面色更加漆黑的凌淵一眼,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臉頓時也是一黑。一位只穿了吊帶裙的成年女性被泡在水中N久會達成怎樣的“溼|身”成就,閉着眼睛都能想出來!林麒這混蛋居然不動聲色地佔了她那麼久的便宜,還……呵呵,他、死、定、了!!!
想到此,她不由側過頭,惡狠狠地瞪向某人。
後者注意到她的目光後,微微側過頭,臉更紅了。
凌曉頓時風中凌亂了,尼瑪這傢伙一副“嬌羞小媳婦”的樣子給誰看啊!給誰看啊!!給誰看啊!!!
恰在此時,沈雨澤拍了拍她的肩,低笑着說:“看你把人家欺負的。”
凌曉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這個鍋她不背,不要背啊!!!
所以說這人吶,總是刷下限掉節操是沒好處的,比如說……看,這種時候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她是被佔便宜的一方,點蠟!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一個女流|氓的命運啊!所以這個故事告訴大家,千萬不要做流|氓哦親,一旦做了,哪怕你想當被害者,都沒人會相信你……
感謝下面各位親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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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