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因爲他們的事情怪過任何人,我也沒有因爲這件事情想要和你怎麼樣,只是這種事情,只有我能做,我也必須要去做。”看着顧長崎,葉櫺櫳道。
深吸一口氣,顧長崎雙目緊盯着葉櫺櫳的眼睛,聲音逐漸嘶啞:“那我呢,你去了把我放在什麼地方,你和我到底是什麼,我們是戀愛關係嗎,還是他【媽【的狗屁****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他【媽知不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
望着他那雙泛紅的眼眶,還有佈滿紅色血絲的眼睛,感覺到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葉櫺櫳沉默的凝視了好久,才輕輕地道:“我考慮你了,所以我纔要自己一個人去啊。”
死一樣的靜默圍繞着兩人,顧長崎突然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不管她那樣的一個人究竟希不希望自己像個弱者一樣的被別人摟抱在懷裡,不管她究竟對自己是什麼想法是什麼感受,不管她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拋棄了全世界包括他在內,在這一刻,他就只是想簡單的把她摟在懷裡,就是這麼簡單。
輕輕拍了一下顧長崎因爲用力因爲緊張而鼓起來的肌肉,葉櫺櫳輕輕笑了一下,以往的她總是嚴肅的,認真的,可是或許是越臨近結束,她就越放鬆了吧,這樣的笑容,她以往也不常有的。
“他們的死我很難過,我也很愧疚,戰爭就是這樣,我難過,我傷心,我卻沒辦法爲了他們任何一個人去哭,我能做的不多,我也累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也再也不想承受那樣的傷心和痛苦了。
他們去,我不放心,你去,我不放心。”
顧長崎只有沉默,以及緊閉着的眼睛,似乎在阻止什麼東西出來。
“我希望,是我去,爲了他們,也爲了我自己,所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做個了斷吧。”葉櫺櫳眨了眨眼睛,再次拍了拍顧長崎的肩膀,輕鬆的說道。
沉默着鬆開了對她的禁錮,顧長崎一句話都沒說,轉過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這天晚上,不是他麼說的明天那個時間,而是這一天的晚上,不過剛剛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顧長崎還在房間裡一直沒有出來,尤里斯等人私下裡商量着自己偷偷去的可行與否,葉櫺櫳坐在早已爲她準備好的飛船裡,靜靜的按下了打開艙門的按鈕。
當尤里斯等人得知艙門打開,有飛船飛了出去,葉櫺櫳已經進入了隕石帶。
“我沒能像我承諾的那樣保護好你們,我之前說過,你們的命我來負責,可是我發現我也有負責不到的那一天。
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無謂的犧牲,也不想若干年後自己一個人站在城牆上回憶着多年前的自由之城有多少人,更不想回憶那間早已經消失的實驗室裡一共跑出來多少人,不要去找我,這份任務我一個人來完成,七天之後,如果我沒有解除武裝出來,不惜一切代價引爆這周圍的隕石帶,包括裡面的星球,這是命令。”
臨走之前,葉櫺櫳在自己的桌子上放着兩張疊好的白紙,一張沒有署名,就是上面這張,另外一張上寫着顧長崎親啓。
“我從很長時間之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挺喜歡你的,家境優越,長得好看,性格一般,品德良好,年齡正好,當時我就想,其實如果那時候你要是追我,說不定我就同意了。
後來,你越來越優秀,我們之間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甚至我曾經以爲你真的會和朱顏或是其他什麼人在一起的。
再後來,當你開始追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的身體已經發生變化了,不是覺醒者的變化,我不敢再和任何人發生關係了,包括優秀的你在內。
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肩膀上的擔子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沉,需要我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沒有時間了,可是我的時間又有限,直到上一次回國你找我喝茶的那一天晚上之前,我都會不一定什麼時候消失。
我需要做的太多了,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完成。
傑西他們的死,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戰場就是這樣,哪一天我死了又要去怪誰呢,沒有誰的錯與對,只有我們做或者不做。
其實,你挺好的,雖然這麼長時間我們一共也沒有見過幾次面,更多的都是通訊器的交流,如果這一次我能活着回來,你就和我一起去給我父母掃墓吧。
不要找我,也不要去那裡,無論結果怎麼樣,七天之後,我沒出來,就引爆這裡吧,自由之城,野火軍團,剩下的人,全都交給你了。”
顧長崎幾乎是抖着手看完的這封信,紅腫的眼睛幾乎目疵欲裂,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小心又小心的將那封信按照原來的印跡疊好,然後放在胸前的口袋裡。
“信呢。”沙啞着嗓音,顧長崎雙目通紅的看着眼前的尤里斯等人。
將信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顧長崎攥了攥拳頭,粗糙的嗓音有一絲難捨的不穩,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道:“所有軍艦,飛船,離開隕石帶至安全區域,嚴密監控附近有無飛船經過,一旦,一旦七天之後沒有飛船出來,引爆隕石羣。”
小心的駕駛着飛船慢慢的穿過隕石帶,葉櫺櫳的心裡無悲無喜。
她經歷了太長時間的戰鬥了,不知是這次和查理斯,還包括從前,她剛有異能的時候,以及她沒有異能的時候。
似乎因爲快要結束了,所以她反倒是比之前的那幾年更愛回憶曾經,回憶那些早就應該被她忘掉的過去。
黑色的隕石一顆接着一顆的劃過透明的玻璃窗,葉櫺櫳輕輕地倚靠在背後被拉成個鈍角弧度的躺椅上,靜靜的望着外面的黑色星空,表情平靜,沒有一丁點即將去做那麼危險事情的緊張或是忐忑。
她的雙手交叉疊在腦後,撐着自己的頭,雙腿隨意的交搭在一起,飛船被設定了自動飛行,沿着之前抓獲的那個海盜所標註出來的路線靜靜的行駛,飛船裡面被加了適當的重力平衡,一應物品全都在它原本的位置上擺放着。
葉櫺櫳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它們,也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裡。
飛船裡面沒有一點聲音,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就好像某個陽光明媚的晴天,一個帶着香甜下午茶的午後,可以躺在鞦韆上,靜靜的享受美好時光。
飛船靜靜的在星空下航行,飛船靜靜的穿破大氣層,飛船輕輕地落在平整的地面上。
隨着飛船輕輕一震,葉櫺櫳也跟着長舒一口氣。
沒有害怕和緊張,神色裡隱隱帶着一絲終於到來的解脫。
走下飛船,葉櫺櫳四處看了一眼,沒有急着收回飛船,而是先在附近偵察了一圈。
這裡有些不對。
將飛船收回脖子上戴着的空間鈕,葉櫺櫳小心的行走在這片砂石遍佈的荒地上。
往遠處看,方圓十幾裡竟然沒有一株綠色植物。
難道傳說中星際海盜的老窩布蘭卡星就是這樣的不毛之地?葉櫺櫳有些懷疑。
四處看了一眼,葉櫺櫳皺着眉選擇了一個方向走過去。
她與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一個星期,如果一個星期之後他們沒有她的信,那就按照原計劃,引爆這附近星球吧。
如果她能僥倖在這之前出去了,最大的這一場戰爭,自然也就消弭於無形了。
走了有一會,周圍還是一如先前,沒有任何變化,葉櫺櫳站定,回頭看了一眼,不是高山就是低谷,除了黃/色中還帶着點紅色的沙土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活物。
不僅是草木,甚至就連沙蠍都沒有一隻。
半蹲下身,葉櫺櫳伸手抓起一把沙土放在手心裡輕輕地攆了攆,粗糙又幹燥,不含一絲水分,但是沙粒裡面更多的還是乾土。
站起身,葉櫺櫳四處看了一眼,按理說土地這麼幹燥應該隨處可見風吹起來的沙塵暴,但是不禁沒有沙塵暴,甚至一絲涼風都沒有。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自從進階之後,雖然對外界的溫度變化更敏感了,但是外界溫度和環境卻不能輕易地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不過,似乎這裡比起正常氣溫和空氣來說,似乎有些太乾燥太熱了。
就像是,站在火山附近。
皺眉看向對面的高山,葉櫺櫳有些猶疑,難不成這裡是活火山?
因爲降落的時候故意找的無人區降落,所以葉櫺櫳心裡雖然有些懷疑,但是也沒有往最壞的地方想。
時間不等人,黑色霧氣漸漸充斥在葉櫺櫳周圍,包裹着她,隨後帶着她一起快速的向遠方移動。
在快要天黑的時候,葉櫺櫳才逐漸停下來,跟她猜想的不同,原以爲自己是停在了荒漠,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這裡本就不是綠洲。
就着月色看到遠方似乎有一顆大樹的乾枯樹樁還在,葉櫺櫳快步走過去,看了一眼四周,黑色霧氣沿着她貼着樹根的手快速向地面滲透,很快,隨着葉櫺櫳右手一個用力,粗大的樹根被她一把用力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