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水蛟不顧甲蟲在他身後直翻白眼,直接去了倉庫準備自己的行李。
另一邊,葉櫺櫳一身簡單地黑色作戰服,重玄也被她斜挎在肩膀上,獨自一人上了尤羅山。
尤羅山是他們這挺著名的一個地方,風景優美空氣新鮮,山上還有一汪清泉,以前常有清澈的溪水會從山上的泉眼裡流出來,只不過在新世紀到來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了。
葉櫺櫳擡起頭望了一眼眼前的尤羅山,自從異獸和覺醒植物不間斷的傷人事件發生之後,尤羅山這大好的風景就再也沒有人來欣賞了。像是他們這種小地方,別的不多,就山多。
對於葉櫺櫳來說,這一次的太平洋之旅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想過了,她原來幾乎是畢生所追求的,其實也不過就是爲了報仇而已,是天啓計劃的殘忍,是她年幼無知被人當了靶子,不然以基地防守力量那麼強,她又怎麼會不小心闖進中心區域,其實也不過就是被人下了一個套而已。
他們料到了她進去會害怕,她會和父母說這件事,或者她的父母會進去尋找她,然後發現天啓計劃的終極秘密。
等等等等,那些都是後面發生的事情了,到現在這個時候,也說不上當年是誰對誰錯了,是她父母偷了人家的東西還是那個計劃太過殘忍,還是後來連環計劃,殺了她父母,取回基因試劑,將她作爲試驗品。
這時候再去追究當年的往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想要做的似乎都已經做完了,那麼之後呢,接下來她就要一直這麼頂着一個虛假的榮耀,什麼第一高手的稱號,然後老老實實低眉順眼的做一個在人監視底下的普通覺醒者嗎。
不,這不是她現在或是之後的這一輩子想要的,她曾經是這麼想過,可是她發現她想錯了,她不能這樣。
人生下來無非就活個七八十年,也就是這一輩子了,恐怕有太多人這一生都沒有她如今這三十年活的要精彩豐富吧。
眼看着人生已經走完了一半似乎,那麼她之後的人生,是要肆意妄爲,還是精彩紛呈,全憑她現在的決定了。
要說大義,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某些人爲了一己私慾將自己的母星變成一個只爲了挖掘能源礦石的殖民地。
更不能背棄曾經那些一起上過戰場打過仗的兄弟朋友們,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退出了,反倒是將戰場留給了她的那些朋友和戰友,她永遠不會忘記,她是一個士兵,無論她當初進入部隊的目的是什麼,她都是一名士兵,士兵的職責,就是保護這個國家。
她也不會忘記,自己永遠都是母星的人,聯邦再好,就算有她的名字,她也是一個母星的人,作爲一個士兵,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母星人,就算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她應該保護這個國家,保護這個星球,這纔是大義。
如果說是因爲小情,她想她不會忘記她現在還是一個背叛者的身份,儘管沒有人知道,或者別人都忘記了,但她自己明白,她不是一個背叛者,她參與過的戰役,她爲之曾付出過的努力和流出來的汗水和鮮血,不能就這麼白白的灑在那片戰場上。
她不甘心,也不願意更不想讓自己頂着這個背叛者的名頭一輩子,她是清清白白的,她想證明給每一個人,更像證明給自己看,你冤枉我了,我沒有惹你,你卻偏偏把火燒到了我的頭上,我很不高興,現在我生氣了。
我因爲你而受委屈,承受罵名,我的功勳不重要,可是我不是一個罪人,我的異能因你而消失,卻是我幾乎賠了性命纔拿回來,這筆債,我要怎麼跟你算。
你是覺醒者,我也是覺醒者,你有背景所以才能命令我,可是我現在不想聽你指揮了,你憑什麼還能再來命令我,你覺得你所擁有的就能夠讓你傲視所有人了嗎,也許是吧,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就算你比所有人都要高上一頭,可是在我這卻不行,我偏偏就不認輸,我還就想和你一爭高下了。
活了三十年,我一無所有,我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手上被摧毀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自己,包括我所擁有的一切。這些可能對你來說無足輕重,所以你輕輕動了動嘴脣就把我一生的努力付之東流,但是你也要明白,無論是什麼人,只要他做了不該他做下的錯事,他勢必就要爲自己做的這件事付出他應有的代價,儘管有些時候這個代價過於沉重。
葉櫺櫳的臉微微揚起,視線追隨着空中不斷逝去的黃昏,那橙紅色的光芒一點點的從這片土地上收走,黑暗馬上就會侵蝕這片大地,可是誰知道明天不會有更燦爛的陽光出現呢。
枯萎的樹枝上早已沒了樹葉,一腳踩上去,脆生生的從中間被折斷,兩盤的枯葉也跟着腳印陷進底下的溼軟泥土裡,偶爾有蛇快速的爬動,卻是不等靠近這片地方,就被嚇的遠遠逃走。
沒人能看見,在葉櫺櫳迎着黃昏的最後一絲光芒逐漸走遠的背影,一抹極淡極薄的黑霧悄悄地出現,吵鬧的樹林在這一刻,寂靜無聲,恍若一片墳地,就連風吹樹葉,都僅僅只是發出了那種低調的“唆唆”聲。
那個並不十分寬廣的背影,在這一刻竟是有着十分的堅毅和果敢,那股強者的氣勢隨着她每踏出的一步都在成倍的向上翻騰着,沒有任何的異獸,覺醒植物敢在這個時候出現,即使是已經撕咬在一起的狩獵者和獵物,也只能恐懼的匍匐在地。
葉櫺櫳在這片充滿了不知多少異獸的尤羅山上,竟是成了萬獸之王,當她的氣勢隨着她的腳步攀登到山峰的最頂點,整片尤羅山都跟着靜下來了,黃昏的最後一抹餘暉打在她的臉上,卻將她的五官勾畫的更加立體,線條也更爲硬朗。
如同,一個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