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細嬌,你可不要講假話!”
梅支書板下臉,很嚴肅地說道。
“這幾位,都是省公安廳和市公安局來的大領導,他們找你瞭解戴宇升的情況,你必須如實回答,好好配合。
要不然,會出大問題的!”
如果是普通鄉村農婦,自然會被梅支書這番話嚇到,但趙細嬌明顯“見多識廣”,聽到梅支書這樣說,先是略略吃了一驚,然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葉九等人臉上一掃,嘴角一扯,便即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帶着隱藏得很好的譏諷之意。
嚇唬誰呢,支書?
這幾位,除了顧堅強三十幾歲之外,葉九和邱詩涵都那麼年輕,能是什麼大領導了?
還省公安廳來的大領導!真以爲我是鄉里人沒見過世面?
“支書,你可別嚇我,是一個寡婦,膽小!”
話是這麼說,趙細嬌臉上,哪裡看得到半點受驚嚇的樣子?
“你們想要了解戴宇升的情況,那也沒問題,請進來坐吧,想問什麼都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
梅支書先是臉色一變,正要發作,不料接下來,趙細嬌又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這脾氣自然是發作不得了。
“來來,葉大顧大,邱警官,孟所長,屋裡坐屋裡坐!”
梅支書趕緊邀請三位警察進屋。
其他同志,依舊待在麪包車裡,停靠在離趙細嬌家大約五六米外。
走進趙細嬌家裡,條件自然是遠遠不如梅支書家,和大多數普通農家沒有多大的區別,傢俱什麼的,也都比較陳舊了,和女主人的“新潮前衛”,一點不搭。
葉九暗暗點頭。
看來這個趙細嬌是個很現實也很在意麪子的人,把僅有的那一點錢,都花在自己身上了。
畢竟家裡的實際情況,能看到的人並不多,倒是自己經常要在外邊活動,不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多丟人啊。
至於趙細嬌的招待,自然也不如梅支書那麼“豐盛”,就是沒人一杯涼茶而已。
趙細嬌給衆人倒了茶水,便即一屁股坐在了孟所長對面,笑着說道:“各位領導,有什麼話請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居然還給他們掉了句文。
不過她的判斷力,始終還是停留在比較低的水平,自然而然地將孟所長當作了最大的領導。
但話又說回來,不管老孟是不是最大的領導,卻是她唯一認識的,今後也可能會打交道。
至於省廳和市局來的警察,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既然以後便是路人,那又何必對他們太過客氣!底層民衆的生存智慧,大抵如此。
“趙細嬌,我叫葉九,省公安廳的,這是我的證件!”
葉九也不去管她心裡頭到底怎麼想的,直接掏出自己的證件,在趙細嬌面前打開。
抵達廣武十來天,省廳那邊,已經給他換了新的工作證。
自然是爲了方便他開展工作了。
要不然,每次都要給人解釋,爲什麼他一個平安市惠民派出所的副所長,會跑到廣武這邊來辦案抓人。
趙細嬌擺了擺手,說道:“領導,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有什麼想問的,你儘管問。”
“那好,我想知道,昨晚上,戴宇升有沒有來過你這裡?”
見趙細嬌如此“坦率”,葉九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問道。
“沒有!”
趙細嬌很肯定地說道。
“他昨晚上沒來,前兩天倒是來過。”
葉九仔細觀察着她的神情,似乎不像作僞,於是繼續問道:“昨晚上他也沒在煤礦,那他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不知道。
領導,他只是我的相好,不是我的老公,他去哪裡,不用跟我打招呼。”
趙細嬌說着,嘴角又浮起一絲譏諷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反正這女人似乎自帶“嘲諷功能”,對什麼都好像看不過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葉九倒是理解這種心態,典型的破罐子破摔。
反正村裡人都知道她“不乾淨”了,知道她“偷人”,自己再死命捂着,有啥意思?
也沒人相信她的“清白”啊。
老孃反正就是個寡婦,和誰上牀是老孃的自由。
你管得着嗎?
要不是老孃命不好,死了男人,你們有什麼資格笑話我?
破罐子破摔的背後,隱藏着的是深深的自卑。
“趙細嬌,你和戴宇升什麼時候認識的?”
葉九略一沉默,忽然問道。
“那我可記不大清楚了,有一兩年了吧?”
趙細嬌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到底一年還是兩年?”
葉九緊盯着問道。
趙細嬌雙眉微微一揚,有點詫異地反問道:“一年還是兩年,有什麼關係嗎?”
葉九淡淡說道:“請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到底一年還是兩年!”
“一年多。”
趙細嬌有點沒好氣地說道。
“領導,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又不是犯罪分子!”
居然還對葉九的態度有意見了。
葉九也不去理會她生氣與否,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認識戴宇升的?
他在大石煤礦上班,你在梅家村,照理,你們之間應該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趙細嬌冷笑一聲,說道:“領導,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來家就是大石村的,我經常回孃家去,戴宇升他們也經常去村裡吃飯打牌,見面的機會多得很,我和他就是在打麻將的時候認識的。
怎麼,這不犯法吧?”
邱詩涵冷冷插話道:“趙細嬌,我們沒有說你犯法,就是找你瞭解情況。
你也不要有什麼牴觸心理,我們沒懷疑你什麼。”
對這個長得非常好看卻一直冷着臉的女警察,趙細嬌天生有着三分忌憚之意,聞言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說道:“我也不怕你們懷疑,我又沒幹什麼壞事。”
“那時候,你丈夫梅佳樺,還沒有出事故吧?”
葉九又問道。
“沒有啊。”
趙細嬌隨口答道。
“就是我認識了戴宇升李老闆他們,我男人才去大石煤礦挖煤的……”葉九微微點頭,說道:“這麼說,你男人在井下出事故的時候,戴宇升已經是大石煤礦的安全礦長了?”
“對……”“哎,領導,你什麼意思啊?”
趙細嬌忽然警惕起來,眉毛倏忽間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