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老蔡,你過來你過來,市局的領導來了……”蔡所長頓時略略愣怔了一下。
市局的領導來得好快啊。
這邊剛剛彙報沒多久,這麼快就到了?
坐飛機來的嗎?
等蔡所疾步跑過來一看,被衆人簇擁着的那位領導,他沒見過……“蔡所,你好,我是市局刑警支隊的,這位是郎局長,平安市局的副局長,專案組副組長,主要領導之一。”
那位刑警支隊的同志就趕緊給蔡所長做了介紹。
蔡所長到底是公安幹警,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身子一挺,給郎正敬了個禮,朗聲說道:“報告郎局長,七裡鄉派出所所長蔡正高!”
“你好,蔡所長!”
郎正主動伸出手,和蔡所長相握。
“我們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接到王廳長的電話,就直接到七裡鄉這邊來了……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郎正簡單給蔡正高解釋了一下他們之所以來得這麼快的原因。
蔡正高恍然大悟,隨即伸手往身後一指,說道:“郎局長,現場就在那邊,那就是犯罪分子開的小汽車,撞在路邊的樹上了……”循着他的手指望過去,大家夥兒就看到了一臺黑色小汽車。
這是一臺非常普通的桑塔納,最多就是五六成新。
早先幾年,桑塔納着實風光了一陣,是內地縣一級領導和大老闆的“標配”。
那年月,凡是能坐得起開得起桑塔納的,毫無疑問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非富即貴。
隨着改革開放逐漸深入,更多型號的小汽車涌進市場,迅速搶佔市場份額,桑塔納也快速從“神壇”跌下,掉落凡塵,這一兩年,因爲不少公務車換代,原先屬於公車的一批半新不舊的桑塔納流入市場,漸漸開始演變成“街車”。
以孔彰的財力,他完全可以買豪車。
之所以開一臺這樣半新不舊的桑塔納,自然還是爲了更好的掩飾自己的身份和行蹤。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豪車總是十分礙眼的,很容易被人關注和惦記。
“郎局,當時我們就在這個位置設卡,然後這臺小車直接衝過來,根本不聽警告,我們攔都攔不住……但是我們在現場堆了很多沙包,小車速度太快,撞在沙包上,方向就打偏了,直接撞在了樹上。”
蔡正高一邊引領着郎正等人往前走,一邊隨口介紹當時的情況。
“嗯,準備工作幹得不錯!”
郎正點頭認可。
他已經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沙袋。
都是用大麻袋裝的,其實裡面裝的不是沙子,而是泥土。
只不過蔡正高習慣性用“沙包”來進行表述。
老實說,七裡鄉這裡是比較偏僻的,並不是通往湖區的主幹線。
孔彰之所以選擇從七裡鄉這邊走,估計也是存着僥倖心理,覺得這樣偏僻的鄉間小路上,警察應該來不及設卡。
要是走大路的話,被攔截的可能性就比較高了。
雖然孔彰應該還不清楚,他殺害彭先發夫婦的案子已經被發現了。
但是,在猜測韓武軍已經落網的前提下,孔彰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警方的反應,肯定沒有那麼遲鈍。
只是孔彰也意想不到,警方反應居然如此迅捷,連七裡鄉這樣偏僻的鄉村公路上,都設了關卡。
那就只能硬闖了。
七裡鄉的同志能有這麼快速的反應,確實很值得表揚。
這位蔡所長,或許其他方面能力一般,但在執行上級指示這個方面,那是半點不含糊。
“說實話,當時我們也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這車裡坐着的就是犯罪分子,還以爲他們是車速太快,剎不住車……”蔡正高說道,語氣頗爲懊喪。
到底是偏遠鄉鎮派出所,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平時腦海中的弦繃得也不太緊,儘管蔡所長在執行上級指令方面不含糊,臨機處置的時候,到底還是略差了幾分火候。
假如是刑警支隊重案大隊那幫“老鳥”在這裡擔任現場指揮,絕不會讓人冒冒失失地跑過去查看的。
開玩笑了!明知道車裡坐着的可能是持槍殺人的悍匪,怎麼可能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不做什麼防備?
“唉,他們當時主要也是想着救人……深更半夜,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蔣書記在一旁幫着解釋了兩句。
不管怎麼說,蔣書記平時和老蔡關係很不錯,老蔡對他這個一把手也比較尊重,這時候蔣書記自然要幫着蔡正高說話。
郎正微微頷首,沒說什麼。
七裡鄉派出所能夠及時設卡,在這裡攔截住了孔彰,就已經很不錯了,對這些最基層的同志,沒必要太過苛責。
“然後他們忽然就開槍了……槍聲一響,我們立馬還擊,他們邊打邊跑,往那邊山裡去了……”蔡正高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
從地形上來看,七裡鄉完全就在山間,整個鄉政府都是夾在山坳裡的,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小山包,山包上有比較茂密的植被。
“我們這邊傷了幾個人,我就沒讓他們追上去了!我擔心,會造成更大的傷亡……”蔡正高解釋道,語氣自然而然地放低了許多,似乎有幾分心虛。
已經和犯罪分子交火,照理不應該就這樣讓他們跑掉纔是。
但當時那個情況,蔡正高是真的不敢讓大夥追進山裡去。
這要是再傷幾個,甚至犧牲幾個,他怎麼給人家家裡人交代?
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做得對。
這黑燈瞎火的,犯罪分子有槍,確實不應該讓同志們再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