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檢很快就得到了領導的明確指示,星州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在電話裡明白告訴他,滿足鄧子豪的要求,讓葉九單獨和他談話。
看上去,康檢神情頗有幾分不悅。
他倒不是對葉九有意見,而是惱火鄧子豪。
特麼的,一個犯罪分子,還那麼牛逼!很快,康檢和朝哥就收拾卷宗,離開了訊問室,葉九瞥了標槍般站立在鄧子豪身後的武警戰士一眼,說道:“班長,請你離開。”
“是!”
武警戰士舉手敬禮,以標準的軍人步姿離開訊問室。
一個月前,葉九處理“人質劫持事件”,正好是這位武警下士當值,親眼目睹了葉九的神勇,對這位老班長充滿着敬重之意。
之所以等葉九開口下達命令之後才離開,不過是執行着標準的流程。
葉九輕輕將房門合上,也不坐,就這麼背靠在審訊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鄧子豪,鄧子豪還戴着手銬,也身子往後一靠,斜乜着葉九,臉色悻悻的。
雖然是他主動要求單獨會見葉九,但他對葉九心中的憤恨,卻絲毫都沒有減少。
葉九也不急,反倒掏出煙來,走過去,遞給鄧子豪一支。
鄧子豪並沒有被銬在審訊椅上,行動自如,不過葉九一點都不擔心他出什麼幺蛾子。
鄧子豪又不是沒見過他出手。
鄧總這樣的,不要說還戴着手銬,就算沒戴手銬,十個八個捆在一起,也不夠葉九哥打的。
對於葉九遞過來的香菸,鄧子豪倒沒有拒絕,接過去,看了一下,不屑地一笑,說道:“窮鬼!”
葉九抽的是五塊錢一包的普通“靜江牌”香菸,和上百元一盒的“極品靜江”當然沒得比,也難怪鄧總瞅不上。
葉九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鄧總,我雖然窮,但我心安理得。
你呢?”
鄧子豪冷笑道:“心安理得有個屁用?
不管怎麼說,老子也過了好多年皇帝一樣的日子,你怎麼跟我比?
你一輩子都是個窮警察,一輩子賺的錢,還不夠老子請人吃頓飯。”
葉九笑道:“是嗎?
可惜你那些錢,馬上就不是你的了。
你被槍斃之後,這些錢跟你更是沒有一毛的關係。
你特麼就是在幫別人打工!”
說到這裡,葉九腦海中浮現出後世一個“著名”的故事:以前我以爲我在爲老闆打工,沒想到是老闆在爲我打工!這句話,用在鄧子豪身上最爲貼切。
“你那些錢,絕大部分是要沒收上繳國庫的,那是非法所得。
剩下來那一點,恐怕你的老婆孩子也未必能拿得到。
你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嗎?
你死了,那些人會放過你的家產?
會放過你的老婆孩子?
別特麼做夢了!”
葉九臉上浮起一絲譏諷之意。
“可能他們現在就已經在搶你的家產了吧?”
葉九這些話,就好像一柄巨大的鐵錘,一錘一錘地砸在鄧子豪的天靈蓋上,砸得他眼冒金星,臉色慘白,胸口像風箱似的,急促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盯着葉九,張着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毫無疑問,葉九的話,砸到他的痛處了。
“得了得了,別一副死了人的樣子,來,先抽口煙……”葉九笑着將打火機遞到他的面前。
這傢伙,也是蔫吧壞。
鄧子豪就着他手裡點着了火,狠狠抽了幾口,臉色才漸漸恢復過來。
別看鄧總瞧不上“窮鬼”的煙,抽得還是蠻有滋有味的。
幾大口下去,半截香菸就沒了。
葉九也不催他。
這時候,比的就是耐心。
既然會面是鄧子豪主動提出來的,那就等他先開口好了。
狠狠將一支香菸抽完,鄧子豪才擡起頭看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姓葉的,我認真問你一句,想不想發財?”
葉九嘿嘿一笑,說道:“鄧總,你說呢?
我特麼要像你那麼愛錢,你覺得我會抓你?”
“特麼的你別給老子裝,你還不是姚佩芝那騷貨養着的?
別以爲我不知道!”
葉九瞪着她,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淡淡說道:“鄧子豪,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被抓嗎?
就是因爲你太狹隘了,眼界太淺。
你以爲,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要錢不要命?
你見過真正的警察嗎?”
“總有些人,是金錢收買不了的!”
“要是這錢來得很明白呢?
很光明正大呢?
你也不想賺?”
鄧子豪還是不死心。
不過從他的神色也能看得出來,他的態度其實已經在轉變了,或許他已經在心裡認可葉九說的話了。
總有些人,是金錢收買不了的。
葉九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是他今天忽然提出來要單獨和葉九見面的原因。
儘管他對葉九恨之入骨,卻也不得不承認,葉九是真正的警察。
和他認識的那些警察是不同的。
這幾天,鄧子豪在心裡把所有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發現真能信得過的,好像還只有這個葉九。
哪怕自己平日裡最信任的那幾個人,比如陳美,比如孫朝夫等等,其實自己內心深處對他們還是很防範的。
很多秘密,只有鄧子豪自己一個人知道。
不要說這幾個傢伙目前也跟自己一樣,身陷囹圄,就算他們沒被抓,還在外邊,鄧子豪發現,自己有些事,也還是不能那麼放心地交給他們。
但葉九,卻是個例外!唯一的例外!“鄧總,你要是有什麼話給我說,那你就開門見山,不要跟我繞彎子。
我在這裡跟你說一句,只要我能做得到,不違反原則,我都可以答應你。”
葉九緩緩說道。
“但我也有條件,我答應你了,你也必須答應我,老實交代自己的問題。”
“怎麼樣?”
“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