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桌周圍,重案組成員圍坐成一排,臉上的神色都比較輕鬆,大家有說有笑。
對於警察破案來講,有的時候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上一秒大家還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找不到線索,理不清頭緒,感覺破案遙遙無期。
但是說不定下一秒就會來一個電話,告訴你說嫌疑人抓到了。
王家河拋屍案就給了衆人這麼一種感覺。
雖然在大面積的排查嫌疑人之前,重案組已經根據嫌疑人的行爲特徵,被害人的背景工作特徵,兇手作案時間跨度等等信息,大概鎖定了嫌疑人,很有可能居住在北方大街,並曾經有過在南山路居住的經歷這麼一條線索。
即便如此,居住在北方大街的常住人口就有3萬多人。
流動人口大概有4萬多人,加起來就是七八萬的人口需要去排查,這項工作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完成的,十天半個月都很有可能。
而且在座的各位其實都知道,這種大範圍的排查大概率……不會有什麼特別明顯的效果。
一方面是因爲這種大範圍的排查一定會打草驚蛇,導致嫌疑人可能有所準備,應對排查的時候就有可能不會露出什麼蛛絲馬跡。
另一個方面就是排查的民警本身在經過大量走訪調查工作,沒有什麼收穫之後會不自覺的放鬆警惕。
也就是說從以往的辦案經驗來看,如果一開始這種大範圍的走訪調查摸排工作,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那麼隨着時間越長,有進展的可能性就越小。
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排查工作剛剛開始不到半個小時,就傳來了好消息。
“聽說是人民路派出所的快退休的一個老警察,帶着一個輔警抓的人?”
重案組的人到達現場的時候,只剩犯罪嫌疑人,因爲張二河受傷,孫建國帶着他去了醫院。
所以重案組的人並沒有見到張二河和孫建國兩個人,只有當時人民路派出所所長陳江在現場。
“我在天州這邊有熟人剛也打聽了一下,這倆人還挺有意思,這個老民警叫孫建國,還有一個多月就退休了,那個輔警是他鄰居的孩子,叫張二河。”
宋明光給大家講他打聽到的當時都情況。
“兩個人和這個犯罪嫌疑人宋鐵軍也都認識,張二河和宋鐵軍是發小,孫建國是看着宋鐵軍和張二河兩個人長大的。”
“排查的時候兩個人開始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是聊天的時候突然就想起宋鐵軍當年入贅去過南山路居住過一段時間,8年前他父親去世之後,他離了婚也就回了老街。”
“孫建國發現有疑問之後,並沒有急着動手,而是想出來彙報,然後再看看是不是抓人,結果沒想到兩個人剛要出門,宋鐵軍就起了殺心拿着菜刀,從後邊就劈砍兩個人。”
“張二河以前練過散打,身手比較好,雖然被砍中了左肩,但是沒有立馬失去戰鬥力。”
“那這個輔警這次最少一個二等功啊,肯定能轉正。”
“我聽說本來今年這個輔警就已經報了轉正名額,但是還沒定,現在有了這個案子那板上釘釘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甚至他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佔用名額。”
大家都是各地方市局來的,對於輔警轉正這種事情都非常清楚。
從哪方面說張二河這一刀都捱得值,但是話有說回來,這一刀砍在了張二河的肩上,如果砍到脖子上破了大動脈,那有可能就是另一個結果了。就像去年天州市的那個輔警跳河救人一樣,明明自己水性不好,明明自己當時沒有穿警服,明明知道自己跳下去也有可能被淹死,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下去了。
有的時候,像英雄一樣站出來還是像懦夫一樣藏起來,就在那一念之間。
“行了,大家先說說案子吧。”
雖然剛剛的審訊不太順利,但就像宋明光說的人被抓起來了,後邊都是水磨功夫以。
李東林坐在首位,心情放鬆。
“我覺得犯罪嫌疑人宋鐵軍出現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語言性應激反應,聽到‘麻麻批’這個話就刺激了他的殺人慾望。”
“我同意老王的判斷,這種語言性應激反應並不少見,但是對方是如何形成這種語言性應激反應的,我想是不是從他離婚的前妻那邊查一查?”
李東林點點頭,剛剛讓王鬆中止審訊,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要調查清楚犯罪嫌疑人宋鐵軍爲什麼會有這種語言應激反應。
一般來說,語言性應激反應和習慣養成有關,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只有當人受到精神上的強烈壓迫或者刺激,某種特定語言纔會可能成爲應激性反應條件。
就當訓練寵物狗一樣,狗是不可能聽懂人的話的,但是當它的主人叫狗的名字的時候,比如“大黃”,寵物狗就會有反應,知道主人的叫它,原因就是寵物狗對“大黃”這兩個的發音字產生了應激反應。
當然人類的語言應激反應和寵物的語言應激反應相比,形成的機制更加複雜。
不是簡單的重複或者用狗糧誘惑就能夠達到的。
“我覺得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宋鐵軍的前妻,原來川省人,那就應該說四川話,他又是入贅的,估計在他老丈人家沒少受委屈。”
“麻麻批又是川省方言罵人的話,可能是宋鐵軍在他前妻家裡過得並不好,比如說那家人罵他,欺負他,時間長了,這種反應就形成了。”
“老宋,這個事情就你去調查,儘快拿到結果。”
“是!”
重案組在會議室裡開會的時候,天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二河咋樣了?”
手術室外,孫建國追着剛剛昨完手術的醫生。
“沒什麼大事,刀口雖然比較深,而且碰到了骨頭,但是並沒有傷害到要害部位,只是有些失血過多,後邊注意消炎,養一養就沒問題了。”
“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放心,不會影響手臂功能。”
聽到醫生肯定的回答,孫建國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