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後第三天早上，刑偵支隊會議室。
秦勇滿臉疲憊。
這起突發的命案，榨乾了所有人的精力。
秦勇三天來，只睡了七個小時，一線工作的刑警基本上就沒回來。
張輝已經在車裡湊合了兩個晚上。
“各組先彙報一下情況吧。”
“孫軍你們先來。”
孫軍臉上同樣是極爲疲憊的神色。
他這一組主要負責公寓大樓內部的人員信息排查。
“我們調查了案發前一天晚上，到案發早上八點半這個時間節點，刷卡進入公寓大樓的所有人。”
“一一覈對了所有人信息，並且對陸川做的足跡鑑定分析範圍內的成年男性，進行了重點調查。”
“甚至，我們讓所有符合身高、體重、年齡範圍內的成年男性，左腳脫鞋做了確認。”
“兇手大概率……不在公寓內。”
孫軍這一組人得出這個結論非常不容易，兩晚三天時間裡，他們把公寓裡所有有嫌疑的人排查了一個遍。
但是，現在來看，基本上排除了公寓樓內住戶作案的可能性。
“周洋的社會關係，調查的怎麼樣？”
任強搖搖頭：“我們走訪了周洋的父母，還有關係比較近的朋友。”
“周洋沒有固定工作，平時就是靠着父母每個月打的錢生活。”
“我們還調查了他的銀行賬戶信息，發現周洋有不良網貸記錄。”
“周洋的社會關係比較複雜，經常交往的人員都是一些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社會閒散人員。”
“根據周洋的發小王志交代的情況，周洋沒有固定的女朋友，但是有幾個性伴侶。”
“從周洋的經濟條件來看，我們認爲謀財害命的可能性不太大。”
“仇殺方面，周洋雖然在家裡不聽父母的話，但實際上他在他們的那個圈子裡，就是個跟班的。”
“平時能聚在一起喝酒，玩玩遊戲之類的，沒有犯罪記錄。”
“仇家……尤其是這種能要人命的仇家，可能性並不大。”
“至於情殺，我們重點調查走訪了和周洋有關係的幾個女孩。”
“一共四個人，都沒有固定工作，平時就周旋在一幫閒散社會人員中間，有的時候去酒吧領舞，賣酒什麼的。”
“這四個女孩都沒有固定的男朋友，也沒有結婚，和她們有關係的男性不少。”
“目前……情殺的可能性基本排除了。”
行動一組和行動二組大幾十號人，這幾天一直沒有休息，全力在摸排周洋的相關情況。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看，周洋身邊的社會關係特定人員並不具備作案的動機。
“大家有什麼想法，都談談。”
這個時候，就是集思廣益，頭腦風暴的時候。
命案偵破就是這樣，往往在有重大線索的時候，案子不一定能真的搞定。
但是在看着沒有任何線索，或者已經找到的線索都斷了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案子就突然因爲什麼意外，偵破了。
“秦隊，首先可以肯定，兇手應該是慣犯，或者預謀作案。”
張輝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說說根據。”
“現勘在案發現場並沒有採集到兇手的指紋，鋁合金門把手上的指紋也已經確定是保潔和巡邏保安的。”
“能採集到指紋就代表着兇手並沒有擦除指紋，這說明兇手在作案的時候戴了手套。”
“再說拖痕的處理，兇手在將周洋從天台上扔進白蘭河後，刻意處理了拖行周洋的的痕跡。”
“兇手能把現場處理的這麼幹淨，只能說明兩點，要麼就是預謀作案，早就策劃好了殺人過程當中的一切，要麼就是經驗豐富，有過殺人經歷，比較謹慎小心。”
“甚至我懷疑兇手可能知道，公寓的監控是損壞的，所以纔在這個時間節點殺人。”
有刑警點頭：“我同意張輝的分析，但是有一個根本問題，兇手爲什麼殺人？”
“我們在調查周洋銀行賬戶信息的時候，發現他的銀行存款只有一千多塊錢，謀財害命？”
“爲了一千塊錢？”
“至於情殺，剛剛任組長也解釋過了，這個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方向，我是覺得要搞清楚兇手爲什麼殺死周洋。”
“老胡，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殺人動機不一定非要有什麼原因，而且爲了一千塊錢作案，也不見得就沒有。”
“三年前，你忘了海邊的那個，爲了搶五十塊錢，把撿破爛的老頭殺了的案子？”
涉及到案情偵辦方向，大家各抒己見。
秦勇認真聽每個人的猜想，推理。
突然，秦勇側頭看向劉國棟和坐在劉國棟身邊的陸川。
“小陸，你有什麼看法？”
秦勇話一出，所有人的討論都結束。
而且，都看向了表情有些驚愕的陸川。
陸川是現勘，是技術刑警，一線的經驗基本沒有，而且就陸川自己而言，也不太擅長推理。
警察推理，其實玩的是人心，是案子辦的多了，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動的洞察和剖析。
剛剛大家說的，其實都是以前在辦案的過程中見過的。
每個人說的時候，都有自己辦案的經歷在支撐，有的觀點看似荒謬，其實都發生過。
陸川今天參加會議，是因爲他當時對死亡的性質提出質疑，現在是專案組成員。
陸川從頭到尾，做的都是技術支撐。
沒想到，在分析會上秦勇會問他關於案件推理方面的意見。
“秦隊，我覺得謀財害命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哦，爲什麼這麼說？”
其實，大家剛剛的討論主要就是集中在，兇手爲什麼要殺周洋，情殺、謀財害命還是報仇？
“周洋的銀行卡里只有1000多塊錢，而且還有網貸記錄，說明他的經濟狀況不好。”
“熟悉周洋的人都應該知道，他每個月就是靠他父母給的錢生活。”
“我看了周洋父親的詢問筆錄，他每個月給周洋3560塊錢，而且不是通過轉賬的形式給他。”
張輝點點頭，這一點他最清楚。
對周洋父親的詢問，就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