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幾乎是被曲珂生拉硬拽的帶回曲家大宅的。
老太爺似乎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似的，沉着臉對滿臉淚痕的曲說道：
“跟我去書房。”
曲不動，她知道這一去，她別想再離開大宅了。
太外公一定會發動全家人拖住她，掐滅她去找寧之的任何想法。
大伯婆給她擦了擦眼淚，苦口婆心道：
“知道你心裡着急難受，但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讓你太外公跟你講講。”
老太爺冷哼一聲，甩手去了書房。
曲愣了下。
什麼很多事情她不知道？
還非要這個時候告訴她？
“去吧。”大伯婆憐惜的摸摸她的頭，催促道。
......
曲乾把手杖放在椅子一邊，慢悠悠的開始煮茶。
曲看着茶壺裡緩緩升起的白煙，心臟像是被架在火烤一樣焦急。
有什麼事情倒是感覺說啊！
“曲，你太沉不住氣了。”老太爺頭也沒擡的說道。
“太爺爺！”曲紅着眼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她怎麼沉住氣！
她現在沒有失控到用懷錶只見穿梭到寧之身邊不錯！
還指望她穩穩當當的說話做事？
她辦不到。
老太爺煮好茶，給自己倒了一杯，讓曲看着他喝。
“等你什麼時候平靜下來，我再說。”
曲真的很想扭頭走人，但她不能。
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握着懷錶的手用力的幾乎能看見青筋。
老祖宗看差不多了，這才放下茶杯說道：
“你知道前陣子曲家的功勳是怎麼得來的嗎？”
曲一怔。
還能怎麼得來？不都是曲家子孫在戰場拼來的嗎。
老祖宗看她那表情，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是寧之承諾給曲家的，用他的前程換來的。”
曲張了張嘴。
老太爺接着說道：
“曲家雖然在首戰立了大功，但是功不至此，是他把特別行動局在首戰功勞給了曲家，親手把曲家擡到這麼高的位置。”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他看向曲說道。
曲入墜萬丈深淵，澀聲道：
“意味着......他給了曲家一塊“免死金牌”.....”
意味着，有了這些功勞，再也沒人敢動曲家，讓曲家在聯邦的地位能巋然不動。
哪怕沒有特別行動局的照拂，曲家仍舊能紮根軍部，無法撼動。
也意味着，寧之早想到了可能會有這麼一天他無法再保護她了。
曲淚如泉涌。
在祖國和她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他的祖國......
她忽然不知道該怨他，還是該罵他活該。
當初說得好聽，祖國和她之間，他一定會選她。
但真當國難當頭，他卻把她丟給別人保護，隻身去守衛這片國土。
而這片國土的人民，不僅不對他感恩戴德，還唾罵憎惡他。
曲不明白，不理解，她不知道寧之這般做，到底圖個什麼。
老太爺見不得她哭，尤其見不得她爲個男人哭。
她哭，他這把老骨頭也跟着疼，跟着想哭。
曲乾伸蒼老的手，摸了摸孫女的頭：“好孩子，別哭了，他死不了。”
曲用力的點頭，完好無損的懷錶是最好的證明。
老太爺嘆口氣，忽然說了句：
“他是時玄機吧。”
曲當場怔住，如遭雷劈，連眼淚都止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太爺看她嚇得臉都白了，連忙哄道：
“好了好了，哎呦，你別嚇唬太爺爺！”
曲足足緩了五分鐘，臉色才恢復正常。
即便如此，她還是瞪着大眼睛看着老祖宗，等他解釋。
曲乾說道：
“我都活了一百多歲了，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聽過？時玄機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什麼樣的秉性，我又怎會不知道？寧之再怎麼掩飾，很多小習慣和神態都和時玄機太像了。”
“還有，他出現的很突然。之前曲家和特別行動局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不僅沒有交集，我更是讓曲毅，嗯...是你大伯公遠離特別行動局。但後來，寧之幾乎是強行插進曲家一腳，不僅幫曲家清除了奸細，還把你也送了回來。”
“之後更是提供了很多你外公翻案的證據，這一看是準備了很多年，費了不少功夫。我還沒有老糊塗到看不出來。”
“這一切都太不合邏輯了。如果，他這麼做是因爲你，因爲想娶你...哼！說起這個我氣！他肯定想氣死我好早點把你拐帶走！竟然要求等你十八歲訂婚！”
曲愕然。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寧之怎麼從來沒對她說過？
她說，怎麼老祖宗總是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敢情是因爲還有這麼一茬......
曲乾咳嗽兩聲：“扯偏了，反正我不會答應的！迴歸正題，他這麼對曲家，好得太過分了。我老頭子雖然當了一輩子兵痞，但也知道這天下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至於我是怎麼肯定他是時玄機的，你口袋裡的懷錶是最好的說明。”
曲默然，半晌擡頭淚眼婆娑道：“您相信他嗎？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國家的事。”
老祖宗苦笑：“他是我看着長大的，什麼樣的孩子我心裡清楚。但他心裡藏着太多事了，即便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也猜不到他做了那麼多劊子手才做的事，到底是爲了什麼。”
曲問道：“他殺的人都是...好人？”
這話一出，她忽然反應過來“好人”這個詞太幼稚了。
這世界，哪有什麼真正的好人，像沒有真正的壞人一樣。
好壞，都是不懂事的孩童纔會做出的判斷。
老祖宗給出的答案很客觀：
“是不是真好人我不知道，也沒有資格評判。但起碼在大衆人民看來，他所殺的人，都是在聯邦有一定聲望和功勳的人，稱得半個英雄的人物。”
“如盧弘維，他在星曆943年率聯邦第三主力師，數年間收復六分儀座三大星系，使得石勒帝國不敢再入侵，進封鎮西元帥。還有魏耀衆、姜緒林等人都是抵禦敵國的大功臣。”
“寧之當時殺這些人的時候，手段相當血腥殘忍，死後還將他們的大腦挖出來搗碎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