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病氾濫,產生了衆多難以調和的矛盾。可再怎麼艱難,星際人是支持聯邦政府的,再怎麼激進的人也不敢說,殺掉基因病患吧?殺掉就一了百了了。
一來,這解決不了基因病的根本問題。翻出歷史的書籍,最早出現基因病還只是小部分,是人類的貪慾使得基因病越來越氾濫。當正常家庭也會生出有基因病的孩子,這已經不能算是某個家庭某一類人的悲哀,而是整個社會的毒瘤頑疾。光是靠無止境的殺戮,能有什麼用呢?能讓基因病不再出現了嗎?
再者,把剛剛誕生的,幼稚無辜的嬰孩,在實驗室內殺死,這是文明?這是野蠻,是血腥,是殘忍,是令人髮指的罪惡!人類已經從地球時代走出來了,走到如今的星際時代。誰敢提出“殺掉基因病患”的說法,別管是誰,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曾經立下什麼功勞,只配掛上“屠夫”“劊子手”的稱號。
連基本的人類的生存權和道德底線都守不住,聯邦名存實亡。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每個星際人都很清楚,聯邦收取那麼高的稅負,除了基礎建設,大半是爲了應對基因病。沒人敢說,基因病和自己毫無關係。這一代,或許下一代,身邊就會有很多孩子被告知有基因病。這是和所有人切身相關的,他們才願意年復一年的繳納高額稅款,願意待在偏遠的,資源匱乏的星球,因爲他們資質有限,提供不了稅款,所以自願將如首都星等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讓給更優秀的人才居住。
如果現在告訴他們,他們相信的理念是假的,是別人矇騙的,聯邦收取的稅款沒有用來改善基因病,而是簡單的“處理”了,那他們何苦待在偏遠的小星球受苦?爲什麼不省卻點錢,自己逍遙快活?管他未來什麼樣?
對了,首都星自己憑什麼不能住一住,也享受下溫暖的陽光和怡人的氣候?不讓,好,飛船攻打過去……如此,聯邦現存的和平還能堅持多久?
視頻中的對話,以飛速的傳播。天網無法禁止,因爲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很快這個實驗室的負責人就不得不關門大吉了。政府也出臺禁止了基因置換一類的實驗,稱要立法解決。
可出臺新法律沒那麼快,沒有經過專家學者細細的討論,研究每一條律文的影響,以及可能的漏洞,是不可能頒佈的。再者,最高等的科學學院,也要保留一點研究自由,完全的禁止基因置換,是做不到的。
憤怒的人類卻不管那麼多,非要制止一切。直到索安出面聲明,如果禁止一切“基因置換”實驗,那麼很可能針對基因病的研究也會停止。爲了全人類的福祉考慮,立法應該將區分盈利商業行爲和研究行爲。
索安說得有理有據,條條分析下來,公衆冷靜了。
整整過了一個月,這風波才稍微淡了下來。經過這件事,過去高不可攀的科學院,高高在上的YC,可謂經受了狂風暴雨的打擊。那些高層們,名譽上的損害無法估量,無人相信他們了!
他們也無法在本職工作上發揮更多的光熱,不得已早早的退居二線。甚至連退休後應有的福利,也不敢拿了。整個聯邦,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們,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盯着他們的家人所有的賬戶。
有一個人不信邪,覺得我拿我應得的,怎麼了?所有科學院高層退休,都享有的福利,爲什麼我不能?結果被憤怒的公衆找到泄憤的口子,他全家都被迫離開離開首都星——不當牟利拿得還不多,享受的還不夠,還想拿聯邦政府給的正常的福利,沒門?
這一屆的高層灰溜溜的下臺了。情願不情願的,無人在意。倒是新一屆的高層選舉,引起衆人關注。
爲了公平公正,這次選舉務必要選出一個呼聲很高,得到公衆信任的人,不然怎麼能恢復受損的聲譽?空降就算了,調過來一個外行,只怕會被星際人的口水噴死。
只能從科學院中底層選拔。
選拔不是領導拍板,讓誰上,誰就有機會上。高層差不多走光了,剩下一兩個巴不得夾着尾巴做人,誰敢大聲表達意見?只象徵意義的公開了所有候選人,設定了一些評選標準。
如,入行多少年?什麼資歷?做過什麼實驗?設計還是打下手的?有什麼成就?論文多少篇?內部評價如何?
轟轟烈烈的選舉,暫時熄滅了科學院、YC某些高層離職的新聞。上百名候選人的資質履歷,就公開在天網上,所有人等可以觀看。
有人講各種評選機制打分,然後就看到在排行榜上一騎絕塵,把其他競爭者遠遠甩到身後的,竟然是……索安,原名索安庫裡!
不可能吧,他不是已經離開了科學院,加入聯邦法院了嗎?之前在忙他的“冷凍計劃”,這計劃又不算在內。等於比其他人少了好幾年的實驗時間。
即便如此,還是排名高的嚇人!
仔細一查才發現,索安入行的年限,資歷都不算多高,可他實驗的記錄太嚇人了!公開的實驗記錄裡面,他的記分總積分是最高的,無論是從實驗的組織能力,設計能力還是發現實驗的問題,解決能力,都是無與倫比的第一。
9歲時起參加一些小型的實驗,14歲就能參與組織大型實驗,而且還有過同時在十個實驗室內學調組織的能力。16歲之後,他參與的大型的實驗已經少很多,但是參加的實驗卻更而高精了。一共纔在科學院待了不到十年,經由上萬次的記錄,這,令人歎爲觀止!
“可能吧?上萬次,每天都泡在實驗裡啊?而且同時參加十個實驗,該不會作假?”
索安的情況所有人都知道,他都沒有參與科學院的競選,是別人按照數據生成了競選表。作假?誰能預知提前作假呢?
有科學院內部人公開了一份影像資料,上面是面孔青澀的索安工作的樣子——面前六張屏幕,如瀑布的數據刷刷往下掉,他一隻手操作一個鍵盤,另一隻手畫圖,同時還在口述,六個助手在旁邊不同的記錄。最後總計助手的資料,打印出來竟然有半人多高!
“來膜拜吧!星際第一人,是說說玩的嗎?這十個實驗,每一個都是索安閣下親自設計,並且在實驗之前,他就預測了三種可能的結果。你們以爲助手幹嘛的,是幫他做證明的。他需要實驗的數據支撐他的設想。
爲什麼同時開十個實驗?因爲節省時間哦啊!是的,你們都沒有猜錯,他證明了他的設想!用這些實驗數據,換來至少聯邦十億的資金,至於之後實驗具體結果,抱歉,是機密,無法透露。跟索安閣下做實驗,其實很可悲,你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在後面不停的追,撿起他丟下的三瓜兩棗,就幸福的不得了。”
看完視頻後,無數人啞口無言。
這……除了佩服,還能說什麼?
“難怪啊,索安大人身體出了毛病。正常人都受不了這種工作強度啊,何況他的身體本來就出現問題。”
“你們不覺得,和索安大人處在同時代的科研工作者,非常可憐?”
“我也有同感。三四年沒有進實驗室,可他的記錄還是最好的,同年齡的比不了。比他大上20歲的,還是仰望着他。真的好可怕!如果我的身邊出現這樣一位令我仰望的人,終生都無法超越的人,肯定心如死水了吧。”
“心如死水+1”
“索安大人太可惜了,如果他沒有失去異能,科學院未來院長之位,非他莫屬!”
“我倒是有個想法。諸位,科學院的院長,一定要實驗記錄特別好的嗎?那能證明什麼?證明科研能力特別強?可院長要負責居中統籌啊,不一定要親自做實驗的吧?”
“樓上什麼意思?”
“我記得,曾經有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半生潦倒,要不是經常有人接濟,他和他的妻子女兒,早就被餓死。後來,他遇到了十大中的陳芸熙。陳芸熙認爲他的能力,暫時用不到,但也許某一天就能用到了,所以養了他十年。後來,時機到了,他和他的兩個學生,設計研究出了大型星際飛船,對,就是那種讓人類進入星際時代的飛船。他叫林正峰,是林恬兒的父親。”
“……”
“我懂你的意思。”
“科研能力當然重要,但慧眼識才,能預判那些科研成果對人類發展有益,也是很重要的。大多數人都只能看清前方三五米的道路,目光遠大的,能看到九米、十米,超過普通人幾倍。只有真正高瞻遠矚的,才能看到百米之後。”
“的確。歷任科學院長,有自身實力過硬的,就偏向自己派系的研究,對其他研究不怎麼在乎。有內閣派遣來的,對科研本身啥也不懂,光會和稀泥,索要資金倒是強項。可不能這樣下去了啊!上任院長私心這麼重,我很懷疑他有沒有爲了實驗衍生物的專利權,做出一些壞事。比如,爲了獲得更多衍生物專利,讓研究人員去研究容易獲利的東西?剝奪了正常實驗需求的資金?打壓隱瞞實驗衍生物的研究人員?這都不是長遠發展之計啊!”
“你們的意思……讓索安當科學院院長?”
“可他失去異能了啊!不是公開了嗎,他和過去判若兩人了,不再擁有過去的超能力!”
“但他沒有失憶啊,他仍舊擁有過去的工作經驗!只要拿出構想出來,讓別人幫他做就行了,他可以在旁邊指揮啊。我認可,也相信索安大人能夠做好。”
“怕就怕失去異能的索安大人,無法服衆!”
“服衆?誰不服呢?最不服的是我們這些辛辛苦苦繳納稅款的普通公民吧?我們之前什麼也不知道,被那些大人物當成傻瓜愚弄!”
“沒錯!我們就是索安大人的底氣,我們相信他,就是給科學院最好的支持!如果單看成績,索安的記錄誰不服?他身體出的問題,也是爲工作爲研究熬出來的,難道科學院有規定,爲研究付出過,但是身體有問題了,就可以開除,不再承認是科學院的人?”
同時參加競選的科研人,心裡就別提什麼滋味了!好容易盼到索安離開,才發現,有區別嗎?還要生活在他的籠罩之下。
可是又不能對那些自發的呼喚索安的人說些什麼?如果此刻沒有索安,科學院的名譽需要花上多久來重新建立?合適不合適,可以日後考量,關鍵科學院經不起人再一次的打擊了。
“我贊同接受索安爲名譽院長。只看排名,他的確是最高。若置之不理,只怕會認爲我們暗箱操作,有見不得人的內幕。”
臨時組建的內部會議上,有人明確表態。
立刻有人表示反對,“誒,你們說,這會不會是索安自編自導的一齣戲?怎麼輿論都偏向他去了?我想起來了,最開始,就是他莫名死了,才導致老院長的事發啊。踩着老師的頭出名,我也真是服了他!”
“不會吧?索安怎麼會這麼做?他已經離開科學院了,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十億呢,好處不算啊?我就說,這輿論帶的,處處顯擺他的能力有多高超。即使失去異能了,也刷足了普通人的好感。看這句:我相信他。可笑不?他們誰真的認識索安啊,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就這麼相信。我看這些信任,也不值錢。”
“你少歪理邪說,關鍵是我們科學院除了內閣撥款,很多時候也需要民間捐款。若失去了信任,不少小實驗項目,只能關閉了。”
這對科學院,可是一大損失。什麼時候,等待內閣撥款,都是焦急無奈的,一層層審批,累都累死。哪像民間的款項,容易哄騙。
就在他們猶豫,要不要獲取民間好感,閉眼認下索安這個名譽院長時,芸熙聯合索安發表了一次聯合聲明。
芸熙,很不幸,只有小學畢業文憑。索安?更可憐了,連小學都沒畢業。
他們感謝公衆的關心和信任,覺得自身能力不足,打算去中學進修,爭取早日獲得中學畢業文憑,將來好考大學!
大學畢業後,一定好好工作,回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