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偷偷進行了蟲族的弱點研究。”
索安感嘆了一聲，這就是有準備和沒準備的區別了。比如他，雖然已經看穿老院長的用心，可是不能當面鑼對鑼鼓對鼓。畢竟，名義上老院長對他有大恩情。
他要是爲了一點實驗衍生物的專利錢，和老院長鬧上法庭，承受所有星際人唾沫的，就是自己了。
到了那時，怕是也無處容身，只有被逼迫上前線戰場。可這一去，是背上“忘恩負義”的罪名，受罰去的，到時候處處窘迫，無人願意靠近。
而蔣靜飛卻是避難去的，帶着“戳破行業規則”的榮耀！再有針對蟲族弱點的研究課題成果，只怕不僅不會受隔離，反而會有人願意保護。
戰場越激烈，她越安全。
難怪蔣靜飛一臉的“胸有成竹”，半點不見怨恨。
“十幾年前就研究過，做了一半擱置了。這幾天趁空閒扒拉出來，嘿嘿，還能派上用場。如今YC的老傢伙們，恨不能立刻能將我掃地出門，我要人給人，要錢給錢，不貴的實驗器材也隨我帶，我不趁難得機會建功立業，還等待何時？”
“戰場無眼，你也要小心。”
“放心，有看你旁邊這位走眼的經驗，我不會再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一隻蟲子！”
將芸熙和蟲子相提並論，索安挑了下眉梢，眼角的餘光見芸熙沒有半點生氣，反而饒有興趣。
難道，她對蔣靜飛的作爲釋懷了？不在意了？
想想就明白了。陳芸熙是末世走來的人，尊敬勇者。沒有大批前仆後繼和喪屍作戰的勇者，人類不可能有今天。
很顯然，蔣靜飛主動帶着她的實驗團隊奔赴前線戰場的行爲，讓芸熙轉變了態度。
索安收回目光，笑了下，“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看看實驗記錄？”
“求之不得！”
蔣靜飛痛快的將全部資料轉給索安。資料中不僅有實驗的原初構圖，還有各種完成的數據，後續猜想，以及前後三次擱置遇到的困難。還有一些草稿，是蔣靜飛試圖解決問題的構思。
這些資料珍貴無比。因爲蔣靜飛不是針對蟲族身體上的弱點，加大士兵的攻擊力，做的基礎研究。
她是在試圖干擾蟲族的信息傳播。
蟲族也是有等級的，體質最強工兵蟲族，外殼比最堅固的金屬還要硬，普通的火焰都無法在上面留下什麼痕跡。只有關節處稍微薄弱點。
最開始的科學院，只是簡單的設定武器，更準確，可以瞄準弱點。後來發明溫度更高的火焰噴射器，毒素，或者毒素帶火焰雙重傷害。
到了蔣靜飛這裡，她想的是怎麼斷絕蟲族上下級之間的聯繫。信息素，干擾素，種種科學院前輩都試過的，她在這個基礎差上做出的研究。
若是成功，百萬蟲族也沒什麼可怕的，各自爲戰，人類有的是辦法一個個滅殺了。怕就怕最低等的工兵蟲族，受高等蟲族指揮，戰爭中悍不畏死，即使同歸於盡也要殺死所有人類士兵……
索安彈開投影儀，靜靜的瀏覽個人終端上的字跡。這次，他沒有使用“瀑布模式”，而是一分鐘一頁，看得非常緩慢。看到某些圖紙，他還歪着頭，從其他角度比劃。
一邊看，一邊在紙上記錄些什麼。
工作認真的樣子，可能是索安最迷人的時候。芸熙倒是很想靜靜欣賞此刻的美男子圖，可蔣靜飛還在呢！
她可不是能被忽視的小角色。
到了廚房，芸熙親自制作了兩樣小菜。番茄裡脊肉、香菇青蝦釀，配上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呵呵，十億信用點，就換來這麼一頓餐……嗯，賣相很好看，不知道味道怎樣。”
蔣靜飛忍不住的趕緊夾起一個香菇。
香菇只剩下“蘑菇傘”，蘑菇柄去掉了，一個個排列整齊，像個小碗，盛放在長方形盤子上。青蝦剁碎，加料酒姜蔥汁鹽調味，放在蘑菇傘上，澆上精華醬汁，表面點綴幾點小青蔥，看起來格外誘人。
芸熙選擇做它，是因爲這是一道看起來清爽、高檔的菜餚，其實做起來很簡單，只要一步蒸就夠了。準備材料機器人都弄好了，她就做了兩件事，澆汁，設定蒸的時間。
另外一道番茄裡脊，稍微有點麻煩，不過也是家常菜範圍內。前後沒有花芸熙十分鐘。
米飯更是無需她多費脣舌的。
一頓簡單不簡樸的飯菜，蔣靜飛吃得津津有味，十分滿足。
“不愧是香舍裡主廚啊，是我這麼多年吃的最美味的飯菜了！”
芸熙搖搖頭，“多謝誇讚，不過蔣教授您見多識廣，怎麼可能沒吃過好吃的？”
“你不信？我做起實驗來，天黑天亮都不管，哪有心情品嚐什麼美食不美食？填飽肚子而已。說實話，我身份有了，地位也有，金錢更是不缺，可直到今天才算痛痛快快，跳出了自身的侷限！”
這話說得……有點超出兩人的關係啊？芸熙可沒興趣瞭解蔣靜飛，也不想知道這幾天蔣靜飛到底經受了什麼，只是淡然的朝索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已經失去異能了，還能幫到你？”
芸熙問這句話，不是懷疑索安，而是奇怪蔣靜飛想也不想的，就想實驗資料交出去了，似乎一點也不懷疑？“凍結異能”實驗，她也算旁觀經歷了啊！
“你太小看索安了，可能思維創新邏輯等方面弱了點，但他的眼界還在，上萬次的實驗做下來，總會比旁人多些敏銳的觸覺。”
“上萬次？”
“是啊，你不瞭解的索安：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除了學習就是實驗工作。有同時參與十個實驗的記錄！十億信用點，只是實驗衍生物的專利錢。他真正參與的很多實驗，價值根本無法衡量，那是全人類的財富。可惜，不能公開。”
蔣靜飛對索安的尊敬，此刻才流露出來。
也讓芸熙瞭解索安的另一面——工作狂人！
當然，也明白了索安爲什麼年紀輕輕，就承受不住精神力的消耗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索安看完了，抄抄寫寫，最後畫了幾個圈圈，“喏，這是我的一些思路。”
“凍結異能太徹底了，我只是朦朦朧朧覺得，這幾個方向可能有用，具體的還是要靠你親自實驗。”
蔣靜飛低頭一看，圈出的幾個詞語，都點在她目前遇到困難的關鍵點上。外人看不懂之前的聯繫，但她一眼就發散思維，想出好幾個可能性。
收穫很大。
“我就不說謝謝了！等我日後風光回來吧！”
蔣靜飛滿臉的自信，前往戰場對她而言不是殺機重重、命懸一線的危險地方，而是能實現實驗目標的所在。這麼強烈的自信，卻在看到艾麗斯時，立刻繃着臉，扭過頭去。
“告辭！”
“對了，作爲再次消耗你腦力的報酬，等我走了之後，你就會收到了。”
“不用。”索安擺手，“我什麼也沒做。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我可以詳細設計實驗方案，分析各種方案的優劣。現在，絞盡腦汁也只能寫幾個詞彙了。”
“你要放棄嗎？沒了異能，你一樣擁有聰慧的頭腦，還是做科研的料子。”
索安看了一眼芸熙，笑着沒有說話。
蔣靜飛也不再多說，揮手告辭。
最後也沒說她給的報酬是什麼。
可她也沒說錯，等她和她的實驗團隊奔赴和蟲族最接近的魯塔星球后，本應該平息的風波，再起波瀾！
原來，之前那位在天網論壇發佈關係圖的，繼續深挖———挖出這些沒有什麼天賦，偏偏擁有上百專利權的大佬們家屬，竟然有自己的實驗室。
看來，是之前誤會了人家？
畢竟是大佬們的親人，近水樓臺，人家從出生就接受薰陶，說不定研究出什麼成果呢？不能因爲人家沒有進入科學院、YC等部門，就看不起人家啊！
那麼，這些掛在他們名下的實驗室，做什麼的呢？好事者關注，找關係調查，發現是做基因置換的。
基因置換！
這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令人心驚肉跳！
關鍵是小半年了，星際誰還不知道基因置換的害處？連數百年前推動這項技術的參與者後代們，都成爲千夫所指的罪人。更何況現在呢！
這幾個實驗室，竟然還在做基因置換！
價格高昂，對了，只要能尋到可靠保證人，出得起信用點，可以繼續做基因置換！
這位好事者在文中說，發現有十幾天了，一直想知道，爲什麼至今沒有取締“基因置換”？沒錯，目前星際律法上沒有推出相關條例，這也代表實驗室是合法的。
就是偷偷摸摸的做，沒有大張旗鼓。
“怎麼可能？如今誰不知道基因置換的後患？還有人作死嗎？”
“真的有~價格特別高，比普通基因置換高十幾倍。如果沒人做，實驗室早就關閉了！”
可爲什麼高價，還有人做呢？
原因很簡單，置換的基因不同啊！
想要YC高階異能者的基因嗎？想要科學院高等智商研究者的基因嗎？想要……超凡者的基因嗎？
“天哪，他們竟然打着‘陳芸熙基因’的旗號，謀取私利！”
“第一眼看，覺得肯定是假。但再看關係圖，發現這些實驗室關係十分複雜，通過各種人脈，真的能碰觸到陳芸熙死後捐獻的遺體！哪怕是接觸到一點點的血液細胞樣本呢？只要弄到DNA，嚴格來說，就能給別人置換基因了！”
“我有一種瘋狂的想法。會不會大佬們自己也奉獻了一些基因？私下給人做基因置換，畢竟他們肯定認爲自己的基因是最優秀的啊？”
“這……也太過了吧？都是科學家，也知道了基因置換的害處，爲什麼不停止相關實驗？真鬧的基因病氾濫才罷手？”
“怎麼停止？看看價格！”
一次實驗，就是數百萬、數千萬的收益，停得下來才奇怪。
星際人徹底憤怒了。
之前科學家圈子內部的潛規則，還有些看熱鬧的，現在則是一窩蜂的要求大佬們給個說法！
道歉？
這是道歉能解決的事情嗎？
實驗室必須關停，交出那些氾濫基因危害的負責人，還有，所謂“超凡者基因”，是不是十大中的陳芸熙？她已經爲人類流進最後一滴血，怎麼能如此褻瀆她？
居然用她的基因謀求私利？簡直天地不容！
……
索安看到這些後續，爲難的按着額角。所謂“陳芸熙的基因”，內部人都知道，要是沒用陳芸熙的基因做過實驗，才無法證明自己的厲害。
至於給其他人基因置換，只怕在這項技術剛出來，就做過無數例了。
這些私人性質的實驗室，倒算不上罪大惡極，只是偷偷摸摸利用人脈，賺點小錢。卻犯了衆怒，挑戰了公衆的道德底線。
因爲“剝削門”而名譽岌岌可危的大佬們，這次可真是洗不清了。他們想說，“基因置換”有一定的可取性，可是能擔保麼？
擔保基因置換肯定不會出問題？
如果出現畸形兒，怎麼處置？
就在這時，最後一根稻草出現——視頻在天網論壇上流傳開來，是有人私下拍攝的。正好詢問到這個問題。
“我花了從前基因置換十倍的價格，不能要一個畸形的孩子啊？一點點毛病也不能有！”
“放心，一定會讓你滿意！一次失敗，可以重來嘛，做到你滿意爲止！”
“那失敗的……基因病隱患的孩子，怎麼辦？”
“放心，這個我們會自行處理的，不會讓你見到產生不愉快心情。”
“到底怎麼處理哦？我是傳統家庭出來的，不能接受在外有私生子。”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還私生子？失敗的實驗品我們會統一回收，統一處理，不會讓外人知道的。”
回收……是什麼意思？直接弄死就完了？
那不是一條人命？
憤怒的公衆形成一股浪潮，威逼的聯邦總統都不得不出面。從出生起，每個星際人擔負着沉重的稅負，他們難道不知道，支出的一大部分是給基因病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