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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的聊天中,已經被完全清理乾淨的大廳裡,精緻明黃的光線中,低沉暗啞的歌唱聲被突顯了出來,帶着一股子的吉他風。

這讓彼岸倏爾想起那一年,她一身是血的隨着那個男精兵殺到這裡,拯救着這裡殘存着的人們。在無限悲傷中,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血跡,到處都是被火焚燒燬壞的建築物。

那個時候,其實新一代的地球機甲兵也是第一次在和平年代遭受這樣的偷襲,他們很年輕,他們心中雖然也有憤怒,但是更多的是悲傷,是迷茫,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何去何從。

那是大略在叛軍偷襲地球之後第三天的事,大部分到達這個民用空間站的機甲兵都是自發趕來的,她也是跟着那個男機甲精兵趕到這裡的。所以地球兵界在緊急統計傷亡及對叛軍做出有組織的抗擊之時,許多機甲兵無處可去,也沒有地方安頓,便只能睡在大街上,餓着肚子,等待被安排接下來的戰役。

密密麻麻坐了一條街的普通人類與機甲兵駁雜着,大家的心情真的都挺不好的,濃郁的悲傷漂浮在黑黢黢的空氣中。一個黑人女子倏爾彈起了一首吉他歌謠,有着低沉暗啞的嗓音,悲傷中,卻是透着一抹勵志,教他們這些頹喪的機甲兵一聽,心中便升起了無限的豪情壯志。

時光在彼岸的記憶中不停的轉換,她回頭,耳際已經聽聞不到9個姑娘的嘰嘰喳喳聲,黑色鴨舌帽下清澈的目光緩緩擡起,看着身後那彈着吉他的駐唱歌手,是一個身材很胖的黑人女子,熱情的唱歌,這是當年的那個黑人女子嗎彼岸不確定,但是她的歌聲有種很濃郁的熟悉感。黑人女子見她回頭,便開始衝她熱情的招手。

這是在示意她上去。彼岸搖頭,馬尾輕揚,充滿善意的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會唱歌,那名黑人女子便衝她搖擺着胖胖的身軀,熱情的繼續唱,繼續衝她招手。她抿脣,繼續笑着搖頭,那黑人女子便跳下舞臺,穿着花裙子,伸手來拉她,將她拉上了綴了一圈兒明黃星星的舞臺。

她其實可以很輕鬆的甩開那黑人胖女子的手,可是這黑人女子是如此的熱情真摯,一邊唱,一邊在她身邊扭動着胖胖的身軀,花色的裙子搖擺着,雖然身材不好,可是一身的熱情,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銀色的漂浮擴音器宛如菱形的寶石,輕輕浮在彼岸的脣邊,她擡起纖細柔韌的雙手,尷尬的捂臉,一襲的黑,宛如鋼板一塊的矗在舞臺上,迎着錐冰及9個姑娘的目光,又是將臉自纖細柔韌的手指中擡起,對着那熱情扭動的黑人女子,抿脣笑道:

“我不會唱歌啊。”

“沒關係,這裡沒有人笑話你,女兵”黑人女子一曲作罷,熱情而真摯的鼓勵着,一邊撥弄着吉他,一邊笑道:“世界會因爲歌聲而改變。”

彼岸當真尷尬的要死,萬年難得的露出一絲羞澀,聽着那黑人女子的熟悉而陌生的吉他聲,想起蕪嫿經常掛在嘴邊的那首戰歌,心一橫,乾脆張嘴,兩輩子第一次,唱了人生第一首歌:

“你曾經是我的邊疆,抵抗我所有的悲傷;如今被愛流放,困在了眼淚中央;天晴朗 ,好風光 ,若你不在身旁,能上蒼穹又怎樣 船過空港,將寂寞豢養; 曠野霜降,低垂了淚光; 揚帆遠航 ,亦不過彷徨; 奈何流放 ,敵不過蒼涼;唯有你是我的天堂 。”以上摘自:董貞愛殤

她的歌聲帶着一點點的走調,有着天生的女子嬌氣,於是一直側頭,身體挺得筆直,精緻如玉的臉上,有着一抹微紅,看着那黑人女子鼓勵的眼神,唱完,抿脣,擡起手指,捂了捂自己快熟了的臉,清澈的雙眸中透着一抹忐忑的詢問。那黑人女子停止撥弄伴音的吉他,抱了彼岸纖細柔韌的小身子一下,親吻她的臉頰,熱情而真摯道:

“謝謝你的歌,謝謝你的守護,唱得非常好聽,你會得到幸福的,女兵”

其實守護得那麼辛苦,機甲兵不會累嗎機甲兵也是人,也是爹生媽養的,也是有血有肉的,那麼拼命,那麼堅強,衝着炮火往前敢死,不管不顧的丟下自己的親人,不敢愛不敢說愛不敢去愛,當真不會累嗎

彼岸深吸口氣,眨眼,眼眶泛酸,回抱住這黑人女子胖胖的身體。她倏爾因爲這黑人女子的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前世今生,不管災難發生過在發生即將發生,這些善良熱情真摯的普通人類,肯對她說一聲謝謝,肯對守護得如此辛苦的機甲兵們說一聲謝謝,肯給予她鼓勵,她真的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爲背後站着這些人,所以想要變得更強一些,守護的力量更大一些,即便沒有戰爭,她也要變強,只有變強,才能更好的守護

其實,她是不是一個特別容易被激勵的人呢彼岸自己也不知道,只等她坐回座位,錐冰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過來,握住她纖細柔韌的手指,將她的身子往他的身邊拉,俯身在她耳際輕聲,認真道:

“寶,我錄下來了,沒有我,你去不了蒼穹,我是你的天堂”

什麼彼岸側身,擡目,清澈的目光看着錐冰充滿了疑問,他近在咫尺的俊臉上有着一抹大男孩兒般的小開心,親了親她的臉頰,又是低聲,充滿了厭煩,道:

“我們先走吧,她們太聒噪了,我讓秘書替她們全程付賬,我們今天住在這裡,明天再送她們回去。”

言畢,錐冰收起左手上的光腦,起身,左手插入褲子口袋,右手將彼岸拉了起來,攬住她纖細柔韌的肩膀,大大方方,自自然然,一身閒適,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的帶着彼岸,丟下9個姑娘,走了

答應要請客的是他,受不了聒噪的也是他,毫無交待的扭頭就走的也是他,彼岸就覺得錐冰怎麼這麼任性呢她擰眉,打算教育教育錐冰,他卻攬着她走在這有着倒垂玫瑰花路燈的街邊,一邊走,一邊認真的問道:

“寶,買玫瑰花送你好不好在地球聽說象徵愛情”

這個民用空間站,到處都是倒垂的玫瑰花路燈,路燈中,落下白色的光線,有着微微的泛紅,是熱情而洋溢的愛情味道。

“不要,不喜歡。”

彼岸拒絕,被錐冰攬着往前走,堅決不收錐冰的愛情。他卻垂目,一邊走,一邊專制而任性道:

“不要也得要,不喜歡也得喜歡”

因爲這樣的話,讓彼岸又是想起那9個姑娘問的那些問題,她心中有些鬱悶,於是更加抗拒自己與錐冰的關係。

白色的光線下,飄着淡淡的粉紅氣息,如此浪漫的氛圍中,她側頭,橫了身邊的錐冰一眼,不再說話,帶着下身的疼痛,默默的被錐冰攬着往前走,走了一路,思索了下語言,然後說道:

“錐冰啊,其實我覺得我不應該耽擱你,你每天都那麼累了,應該找個”

“行了,你又開始說,不愛聽”

錐冰揚聲,冰冷且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將她帶進這個民用空間站裡最好的酒店,錐星大酒店直接上懸浮電梯進房,打開咖啡色琉璃房門,將鋪了大一屋子的紅色玫瑰花展現在她的面前。又是轉身,摟着她的腰,低頭,宛如變臉一般,冰冷的臉上倏爾就是大男孩兒般的小開心,英俊的笑道:

“我愛你,寶,喜歡不喜歡”

他總是喜歡想到一出是一出,愛得多濃烈,就要表現得多奢華,遊戲裡也好,現實裡也好,他愛她,那麼對他付出的愛,她不接受也得接受,拒絕不了,因爲不允許拒絕。

她到底對錐冰哪一點兒好竟值得錐冰這樣付出的彼岸擰眉,揹着黑色的機甲軍刀,帶着下身的疼痛,被錐冰橫抱起,踩着一地的紅色玫瑰,坐到全是玫瑰的沙發上。她有些疲憊的撐着額頭,擡頭往四周瀏覽了一圈。

這家酒店顯得很高檔,有着琉璃一般的建築材質。彼岸被錐冰帶進來的房間很大,是間奢華的套房,臥室與客廳用一扇帶着淡淡咖啡色澤的琉璃門隔斷。鮮紅色玫瑰花鋪了一整間套房,牀上,地上,浴室裡,到處都是,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他將她放在滿是鮮紅玫瑰花的沙發上,蹲在她的身前,袖子挽高至手肘的雙臂環着她的腰,將她纖細的小身子圈在自己的領域裡,漆黑的雙眸閃着星辰般的銀輝,野獸般飢餓的看着彼岸的脣,又是問了一遍:

“喜歡嗎”

喜歡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彼岸側頭,避開錐冰的眼睛,沉默,擺明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沒有喜歡的東西,她沒有愛情,她感受到了錐冰熾烈的情感色彩,可是她迴應不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