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工程

“哎”佑鳴又是應聲,頭頂着彼岸給的牌匾,擡手,乾脆的抹了把眼淚,彎腰就去拾被丟在地上的那堆牌匾,卻是“嘩啦啦”一聲,又是一堆牌匾落下,他蹲地擡頭,看着血色夕陽中立在他身邊的藍袍柔美阿直,道:

“也是一起拿回去嗎”

“嗯,一起拿回去吧”

阿直拍拍手,一襲藍色古袍,揹着一柄銀色機甲長弓,額頭繫着寶藍色緞帶,褐色的髮絲落在溫柔的眼眸上,擡頭,柔柔的目光自佑鳴身上拉上去,看着立在懸浮車頂上低頭瞪着他們三人的彼岸,溫柔的笑道:

“我可是踢得最多的了,若不是怕拿不下,還能多踢幾家。”

“你們找死啊回去”

彼岸擰眉,想要大叫發怒,卻是忽而覺得沒什麼力氣吼他們,於是雙腿略微分開,繃直了纖細柔韌的小身子立在懸浮車頂上,問道:

“你們知道我要去做什麼嗎趕緊回去。”

“我們一人問師傅要了一份名單,這個跟你無關,你管不着我們,我們各自踢各自的。”

阿直昂頭,溫柔的笑看着彼岸,轉身選了一條街行去,柔美的身形背後,寶藍色髮帶尾端飄揚,頗有一些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架勢。哲也轉身往另一條街而去,陰森狠毒的臉宛如無常,一言不發,連是正眼都不曾瞧過立在懸浮車上的彼岸一眼。

佑鳴忙碌的在地上拾起牌匾,打開彼岸的懸浮車駕駛座,爾後在車內找到鑰匙,又是坐在已經塞得坐人都困難的懸浮車駕駛座內,打開車窗,自車內昂頭,看着立在懸浮車頂的彼岸,揚聲道:

“姐啊,我得趕着回去送牌子,再回來接牌子,你就打算一直站在上面嗎”

彼岸低頭,細細的看着腳底下這個清秀的16歲少年,綠色的短髮頗有些不倫不類,耳朵上還戳了好幾個耳洞,明明是一顆星球的小皇子,卻有着猶如混混一般的氣質。她不知自己是怎麼從懸浮車上下來的,神思有些恍惚,半天也沒有緩過勁來,愣愣的看着佑鳴嬉笑着駕駛自己的懸浮車而去。

因爲沒什麼熱鬧可看,平民區的平民們便漸漸散了場,雜亂的街頭相對來說顯得有些清冷。彼岸一襲地球機甲精兵的黑色防彈服,脊背挺得筆直,披着血紅色的夕陽,立在清冷的街頭,一直髮呆。

其實哲、阿直、佑鳴當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嗎他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自己要踢館,踢全京星的武館,於是就那樣盲目的問師傅要了名單,跟着自己去踢館,什麼都不問,不管對與錯,這樣好嗎

彼岸不知道好不好,她心中有些晦澀難當,有種想去把他們手中的武館名單搶回來燒掉的衝動,可是武館那麼多,萬一她搶了他們手中的名單,他們踢錯了武館,不小心踢到有隱世高手坐鎮了的武館怎麼辦

心中一直糾結的彼岸,卻是發了一會兒呆,便又開始馬不停蹄的踢着平民區的武館,她心中有種趕時間的焦躁感,一個偌大的平民區大約百萬萬家九流武館,如果不出意外,她基本上是三分鐘能踢一家。

排除有時候還在站在武館門口互相叫囂一兩句,說一些什麼我是來踢館的,啊你敢踢我的館我就要你不能活着回去之類的話,然後踢完了之後,還要等一會兒,讓他們說完你等着,這個仇我一定會回來報云云云云

總之因爲這些因素,她一天可以踢掉平民區200家左右的武館。加上戰鬥力比她強上一倍的哲與阿直幫忙,他們三人綜合下來每天能踢掉1000家武館。

初步估計,沒有任何意外的話,要踢掉平民區百萬家武館,彼岸得耗費1000多天的時間,也就是約三年後才能踢到居民區的八七六五四三二流武館去,接着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反正沒死的話最後才能踢到貴族區的一流武館。

這真的是一件相當耗費巨大的工程,而且阻力也有很大。因爲京星的古武界,其實大部分都是薩孤貴族的簇擁,這也是爲什麼與微婠結婚,便能得到京星古武界支持的原因。薩孤貴族在京星,有着號令羣雄的力量。

彼岸要踢全京星的武館,必然與薩孤貴族的利益相沖撞,但其實薩孤貴族內部分化的也很嚴重,因爲薩孤煙是殺了微婠的父親從而獲得的一族掌權,所以薩孤貴族至今在內部都還沒有完全統和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現在的情形是,薩孤煙向了帝星的二皇子千劫靠攏,排除薩孤貴族的內部動盪分裂,整個薩孤族明面上已經算是了千劫二皇子的勢力。於是彼岸踢館之舉,其實不光光得罪了千世大皇子,京星薩孤貴族,更間接得罪了千劫二皇子。

無論是千世還是千劫,抑或是薩孤煙,都不可能讓彼岸、哲、阿直在平民區這麼踢下去,不過幾日功夫,居民區的八七六五流的武館便下來高手進入平民區的九流武館坐鎮,彼岸三人的踢館速度也漸漸的慢了下來,身上也開始出現了帶傷的現象。

哲還好,他的戰鬥力在於用毒,經常是一個毒煙放出去,整個武館戰鬥力趨近爲0,阿直是ss級的異能皇者,一手機甲弓配合着精神力凝注的箭,再加上他的幻境製造,有時不用動手,館主自己就主動把牌匾拱手相送了。

最辛苦的是彼岸,她完全就是實打實,一拳一拳,一刀一刀,一劍一劍拼殺出來的,所以她受的傷最嚴重,經常是一身血肉翻卷的跑回蕪嫿家裡去,都到了不清理乾淨身上的血污,不敢回錐冰別墅的地步。就怕嚇死茶雅,嚇暴錐冰,嚇暈青書

蕪嫿是嚇不到的,她除了對機甲設計感興趣,對所有的東西都是漠不關心,即便彼岸被打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是波瀾不驚,一臉的麻木。

居民區,蕪嫿木舍的浴室裡,煙霧繚繞間,滿身血痕的彼岸坐在淺黃色澤的木質浴盆裡,黑色的髮絲挽高,露出玉色的脖頸,蕪嫿坐在浴盆邊,給她細細的擦着佈滿血痕的纖細脊背,突然問道:

“你累嗎”

彼岸回頭,清澈的目光看着坐在盆邊,手執白色毛巾,身穿暗花色旗袍,有着一雙煙波琉璃般雙眸的女子,搖頭,微微淺笑,心不在焉道:

“不累睡一會兒就好。”

累嗎彼岸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上輩子20年抗戰,幾乎每天也就是過的這樣的日子,有時候比這還慘,碰上運氣不好的時候,能炸暈在荒郊野外躺上好幾天,屍體太多,隊友都翻不到自己在哪裡,只當自己死了,等她自己清醒了又跌跌撞撞的自己跑回去。

那個時候,哪裡有現在這般舒適,還能頭腦清醒,活力四射的跑回蕪嫿的木舍泡澡的

因爲彼岸的滿不在乎,於是蕪嫿也不再問,她的臉依舊顯得很麻木,極少說話。只等將彼岸身上的血跡拭乾淨,她才起身,赤腳踩在浴室的防滑瓷磚上,暗花色的旗袍下襬輕輕掃着腳踝,沾了些浴室地面上的水,顯得袍角有些重。

彼岸自浴盆裡站起身,蕪嫿適時的圍攏過去一條白色的大毛巾,將她顯得嬌小玲瓏的身子裹住,然後迴轉,吃幾顆營養素,一臉麻木的繼續去鍛造室淬彼岸的刀劍。

搬來這裡這麼久,蒼穹公司從沒讓蕪嫿交過機甲設計圖紙,但是每個月的薪金卻能按時到位,且豐厚的不像話,所以蕪嫿現在每天除了替彼岸淬刀劍與洗澡,幾乎什麼事都不幹。

怔怔的望着蕪嫿那瘦削的暗花色旗袍背影,彼岸幽幽的暗歎了口氣。她從上輩子就沒有辦法理解蕪嫿爲什麼會是這麼種性子,總覺得,蕪嫿的三魂七魄都丟了,這樣的蕪嫿,只是一具軀殼罷了。

而彼岸這一身恐怖的血痕,其實真的只要睡一會兒就好,她現在的身體傷痕癒合速度越來越快,有一大部分原因來源於她受傷極少用藥,另一小部分原因來源於她修煉的那套古書修煉法。

那套從圖書館偶然看到的修煉法實在是相當的怪異,仿若不能允許她凝脂一般的肌膚上留下半點醜陋的疤痕,只要癒合的傷口,全都會自動剝落淡化痕跡,而且以前小時候打架留下的舊傷疤也全都給她修復好了,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活像被了一樣

彼岸赤腳行至她在蕪嫿家裡的臥房,她黑色的髮絲還滴着水,赤身裸體的裹着一條白色的大毛巾,右耳耳垂上的銀色耳釘隨着她的走動閃着點點銀光,只等走近牀邊,彼岸清澈的眉目淡掃了眼放在白色柔軟枕頭上的黑色通訊器,發現在震動,於是接起,掛在玉白的耳廓上,坐在牀上,靜聲吐出一字:

“說”

“你在平民區做的事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彼岸,這是何苦”神翟清清淡淡的聲音傳來,帶着一抹無可奈何,帶着一抹疑惑,更帶着一抹恨鐵不成鋼,輕聲道:“事情鬧得很大,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