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瞳孔光芒黯淡了一些,拜爾的聲音還在持續着,聽上去就像是正在向着遠處飄離,“說起來這一次能在這裡與墨夜閣下進行談話交流是一次巧合的緣分。”
清淺舒緩親切的聲音繼續着,“這支艦隊原本要去接管鹿特丹星,途徑布魯星時收到了帝國護衛軍駐軍兵團的求援信號,正巧我知道你也在這裡於是改變了計劃決定先來接管布魯星。”
經驗告訴墨夜,拜爾口中的接管恐怕不是說起來那麼簡單的事,至少不是拿着帝國皇室的官方函件可以進行的常規交接。
帝都星圈衆多星球上佈滿的蟲族極有可能與此相關,墨夜心裡出現了
“時間差不多了。”拜爾頗爲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與墨夜閣下交流是一件非常有趣愉快榮幸的事情,期待我們下一次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有禮的話語,親和的聲音,平緩的語調,拜爾以一種與新朋友告別的姿態打算結束談話。
話音剛落黑色瞳孔的幽光逐漸黯淡眼見着就要恢復成爲那個黑乎乎的蟲族大腦袋。
找到了,墨夜眯着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在聲音消散前的一瞬一步跨出去,強大的精神力壓迫朝着黑色瞳孔裡那個隱約的人影衝了過去。
暗黑屬性的精神力凝聚在一起,強大的精神威壓風暴一般的壓向黑色瞳孔模樣的蟲族大腦。
“啊”痛苦的嘶嚎聲打破了平靜。
即使這只是一個載體也必然存在着拜爾留下的精神力符文,墨夜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走對方。
敵人拖延時間和你侃大山還給你答疑解惑,這麼迷幻的事情會發生當然是因爲背後有目的。
精神力壓迫強行進入這隻蟲族大腦之中,黑色的精神力細線在艦蟲的大腦之中凝聚成網罩住了瞳孔之中一直隱隱綽綽模糊身影。
因爲威壓與暗黑精神力的強襲,這隻原本就已經受傷的艦蟲此時更是痛苦掙扎不斷。
此刻已經沒有了那瞳孔幽深神秘的狀態,鼓脹的球狀物不斷的被動變化形狀,從內向外與從外向內的雙重精神壓迫,讓這隻艦蟲難以維持穩定形態。
一直叨逼叨的拜爾此時全然安靜了。
“這是你的精神力印記或是種子,通過精神力矩陣與這隻艦蟲相連,驅使它成爲你的精神力外延傀儡,你剛纔是打算麻痹我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消除精神力印記?”
墨夜難得一次性說一長串,雖然沒有任何迴音,但是墨夜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隻蟲子死了我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拜爾的聲音依然鎮定,只是這次沒能如願以償的飄遠。
墨夜暗黑屬性的精神力早已經將整隻艦蟲完全包裹,只等着這一時刻收緊,緊貼着的精神力形成了一道強大的封禁牢籠。
暗黑精神力的吞噬性自帶阻隔作用,如果是面對面真人較量,墨夜的精神力不一定能佔據上風,可此刻只是對方一個連分身都算不上的傀儡,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個人,哪怕只是一個分裂而出的精神力傀儡也繼承了拜爾的沉着自信。
一開始算計的挺好。
此刻扎入黑色蟲子腦袋的冰錐尚未完全融化,墨夜的精神力在大蟲族的大腦之中亂竄,不時能撞上冰冷的寒氣,這一股股一直逸散而出的寒氣在此刻更是加劇了作爲傀儡載體存在的艦蟲此時的痛苦。
這是純粹的精神力層面的戰鬥,兩種不同屬性的精神力彼此壓制。
這道精神力傀儡既然來自拜爾,如果被吞噬斬斷,對主體不可能毫無影響。
這種機會墨夜怎麼可能放過,哪怕最後就是猜錯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分裂而出的傀儡畢竟只是真身的一部分,即使有精神力矩陣輔助它也僅僅只是被滯留在次的一縷精神力而已。
“呵呵。”拜爾的這一縷精神力分身傀儡在被徹底吞噬之前依然保持着親切溫和的聲線“墨夜閣下果然與傳說中一樣的棘手呢,多麼強大的精神力天賦,很期待下次見面啊。”
最後的呢喃有着強烈的神經質感覺。
暗黑精神力不斷的收攏壓縮斷絕了這一縷精神力逃竄的所有可能將其徹底的吞噬斬斷了與本體的聯繫。
單單只是爲了消除精神力印記而拖延時間相比起上百隻艦蟲的存在顯得毫無意義。
墨夜一刻也沒有耽誤,在暗黑精神力徹底擊潰了精神力矩陣之後,手上的傳送卷軸被啓動。
之前在各個艦蟲之間轉悠了一圈墨夜已經做好了準備,留下來了傳送卷軸避免來不及轉換目標地點。
墨夜離開主控室之後,艦蟲黑乎乎的大腦袋歪斜着已經沒了氣息,原本光滑圓潤鼓脹如黑湯圓的蟲子迅速的乾癟,只剩下一層薄如蟬翼的蟲子皮。
照明在一瞬間消失,戰艦恢復爲一片死寂與此同時整個艦身正在迅速的腐朽,以目前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爲一塊巨大的腐蝕朽爛一碰就壞的太空蟲族屍體。
墨夜逐一消除這些強大精神力傀儡的同時也在緊張的思考,到底是拜爾通過閻安察覺到自己的行蹤還是西恩另有其他的方式能夠確認她的座標?
有一點麻煩倒是百分之百的確認了。
“啊”小七後知後覺的驚呼“主人,你和團長的馬甲掉了。”
那可不是嘛,這出一趟遠門換了好幾個馬甲了,真是心累,沒想到做探索者還得有基礎演技技能。
戰艦陣列忽然消失在星空之中,地面部隊無論是星防系統還是帝國護衛軍營地的偵測反饋都失去了戰艦陣列的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那支該死的艦隊還不出手。”駐軍指揮官憤恨的聲音透露着難以掩飾的暴躁。
抑制劑的作用在強烈情緒的刺激下正在快速的被消耗,再加上各地戰亂的爆發。
“那些該死的自由反抗軍居然也學會對平民下手了。”
網絡稽查部的特派員一臉沉鬱的盯着光屏,事情非常不對勁,這支艦隊真的是援軍嗎,自由反抗軍的游擊隊沒理由對平民施放攻擊,那些明明是,明明是蟲族,心裡的不解與恐懼也隨着他的推測加劇。
來不及了。
墨夜此刻出現在另一艘戰艦之上,攻擊信號已經發出,陸地上的蟲族墨夜這會兒是顧不上來了。
太空中的戰艦陣列此刻隱匿了一大半無法偵測出蹤跡,墨夜此刻也只能儘可能的抓緊時間破壞拜爾的精神力載體,能殺死幾個算幾個。
“小七”
“我已經聯繫上黑客,他正在對布魯星的星防中樞系統進行重新編寫,病毒已經開始植入,只需要在一點點時間就能徹底掌控星防系統了。”
小七說完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家主人“可是一旦這些戰艦陣列主動攻擊星防系統會自動開啓防禦反擊。”
“可是他們的主動攻擊很可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主動攻擊。”
星防系統無法主動出擊也就使得作戰計劃必然陷入被動之中,這些戰艦不出現還好,他們原本也沒有要攻略星球的打算,可是戰艦羣的出現完全改變了局面,不想打也得打了。
不管這些艦隊的目的是爲何,墨夜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西恩的手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爲所欲爲。
這個人不止一次的給她挖坑找麻煩,還真把墨夜當作是好欺負的人了。
此刻閻安看見隊伍頻道里墨夜的頭像再次明亮起來,一直承重懸浮的心臟恢復了正常跳動數值。
“馬甲掉了。”
墨夜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了重點,閻安一點也沒有耽誤,更沒有蠢兮兮的纏着問怎麼掉的,雖然他心裡有一整片草原的神獸正在狂奔。
“又掉了?!”閻安驚訝之中也已經對此習以爲常了,他們這馬甲穿了掉掉了又穿,“我們這一趟回去也需可以嘗試投拍一個電影,沒準能斬獲星盟三大電影節影后影帝的桂冠。”
墨夜懶得搭理閻安。
閻安有板磚的保護,只要精神力不出問題,人生安全倒是不需要擔心。
“戰艦是艦蟲。”
“陸地上出現大量蟲族。”
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了訊息。
“這麼看來,西恩是打算要開始着手對衛蘭帝國內部出手了,如果帝都星圈已經被納入了接管範圍,那帝都星圈之外的那些星球此刻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在信息相對閉塞的衛蘭帝國,西恩這個掌握着智腦以及奧斯維德古科技文明的人佔據的優勢不是一星半點,何況還有蟲族作爲聯盟,他很可能還擁有君王雷薩斯的信任。
西恩要是想要在衛蘭帝國攪合點風雨並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事。
西恩這攪屎棍真是厲害了。
“艦蟲是什麼東西?”閻安第一次聽說這名次,蟲艦它倒是知道。
小七把這事給閻安簡述了一遍。
閻安有些吃驚卻也不意外。
墨夜這會兒也沒時間思考西恩爲什麼要這麼做,核心宗旨無非就是弄垮衛蘭帝國,不折手段。
這一次墨夜沒有被精神力矩陣影響,率先解決了精神力傀儡,暗黑屬性全力運轉。
這並不是一隻真正意義上的戰艦或是太空蟲艦,它的身體結構是由蟲族與金屬戰艦二合一組成的,在失去了蟲族生命的前提下這艘戰艦相當於失去了供能系統,導航系統等等等一系列,與此同時能量正在瘋狂快速的逸散。
腳下的艦身已經開始解體,整個身體都無法再繼續維持狀態穩定。
墨夜的精神力穿透這隻艦蟲,四周的戰艦陣列已經沒有了蹤影,無論是從光學偵測還是精神力探查都找不到絲毫痕跡。
一艘艦蟲也沒有留下,也許是精神力屏障的作用,或是空間封禁的效果,墨夜感應不到任何戰艦的存在。
嗯,墨夜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拜爾特意和自己瞎扯聊了半天拖延時間的目的之一。
他們就沒打算直接攻打布魯星,一開始就是打算接管而已,墨夜此刻忽然反應過來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細節。
這些戰艦上所有番號,但卻有着帝國軍部的標誌,如果這些戰艦以及其中的戰士擁有帝國皇室的通行令,那在他們並沒有主動對星球採取攻擊,他們會被星防系統默認爲友軍,軍銜夠高甚至能夠獲得基礎管理員的權限。
他們根本不需要理會星防系統不攻擊就行了,對於這支戰艦陣列來說,只需要避開墨夜這個破壞者就夠了。
精神力影響是星防系統無法判別的攻擊類型,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是要用精神之光普照星球大地的節奏。
墨夜眉頭微皺,還是晚了一些。
布魯星世界各地同時響起了一道短促的滋啦聲,混着炮火的爆炸聲。
許多聽見聲音的人忽然就停止了之前的動作,無論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亦或是正在做作業的小學生,趴在地上打遊戲,當那聲短促的尖利聲響傳達到耳中的時候,猶如一記悶棍把人給打懵了,許多人沒了聲響。
這與墨夜所經歷的‘幻世’並非同一個等級,隨着影響人數增多,效果會相應的減弱。
此刻板磚背上馱着閻安已經振翅高飛翱翔在天際了。
閻安坐在板磚背上因爲突如其來的那聲響愣在當下一個倒栽蔥就要滾下去的時候,墨夜恰好瞬移回來看見這一幕,風捲纏繞將閻安給捲了回來。
緊接着一團冰冷的水球啪唧一下罩住了閻安上上下下洗了一把臉,與此同時,閻安手上的魔法符文閃動。
閻安咕嘟咕嘟喝了嗆了好幾口水,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摘下眼鏡抹了一把臉,“那是什麼,我剛纔,剛纔......”閻安頓了頓眼神裡滿是疑惑,口風一變“我看見我家老爺子了,他剛脫下皮帶準備抽打我的時候墨墨你就忽然出現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墨夜“......”團長你的痛苦悲慘回憶畫風怎麼就那麼不與衆不同呢。
“這是拜爾的領域技能。”
閻安一下擡起頭來“那個在我腦子裡下種子的人在這兒?”
“不,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