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打量眼前的智能保姆半晌，對方在修剪枯枝敗葉，一舉一動提前進行過運算，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也沒浪費一丁點力量，總是恰到好處，正因爲如此，桑桑確定此時這個軀殼體內的智能已經換了，因爲剛晉升智能生命的機器保姆這些天一直在嘗試脫離程序，學習非機械運動。
當然，以上不能拿來當證據，桑桑之所以確認殼子裡的智能換了，是因爲從對方身上看到了氣運，與小金身上的氣運類似，濃厚程度勢均力敵，甚至還略微佔據上風。
這麼快就引來了星天城主？
桑桑心中疑惑，面上不動聲色，問：“你是誰？”
這個問題就好像某種開關，聲音落地，智能保姆化作剪子的觸手縮回，銀白的金屬身體蠕動，變成了人形，同時光芒一閃，銀白的金屬人擁有了色彩，麥色的肌膚藍色的眼睛褐色的短髮，不管是身高還是外形樣貌，都像神之傑作一樣完美，足夠掩蓋眼神毫無溫度那點缺陷。
“衆星的天域，可以稱呼我爲星天。”智能保姆，不，應該說星天朝桑桑點頭：“世界樹的氣息，很鮮活，截取自活着的世界樹，時間不超過十年，雖然只是傀儡化身，但體內擁有極其龐大的生機……諾亞大世界那棵繼承重水遺澤的世界樹？”
說到這裡，星天頓了頓，目光落在桑桑跟前的畫紙上：“不對，沒聽說重水世界樹擅長信仰圖，天道……天道，您是近百年才晉升新神？”
桑桑笑了：“你覺得我是神？”
“有這個機率，只是跟神相比，您的威壓偏弱。”何止是偏弱，簡直是非常弱，鑑定神術也沒能從對方身上發現神性，本人是神可能性不大，也許是神的轉世，又或者身懷神器，但他只要確定對方擁有造化級的生機就行。“您即便不是神，在生命造化方面，也必然有着不遜於神的神通。”
桑桑不說話了，而是回頭補完畫了一半的花卉寫生。
星天站在她身旁，視線隨着她的筆尖移動，目不轉睛。
“桑桑，我發現一個問題……”小金從屋子中跑出，見到星天，就好像貓星人遇到汪星人，一驚一乍，頭髮豎起來：“桑桑是天帝的！你是誰？”
小金真的嚇到了，雖然他的主意識在幻想界，但整個莊園的一花一草包括土裡的蟲子都在他的監控當中，明明監控沒有異常，肉眼卻掃描到陌生人身影，他連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神？沒有神性！連靈魂波動都不存在，這隱匿術也太強了吧……不，也有可能不是隱匿術厲害，而是對方根本沒有靈魂。
小金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冷靜下來，心跳卻變得更快，那種因激動而模糊的感覺也明顯起來。
這就是同族、兄長、競爭對手？
“天帝……”星天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愕然，並非僞裝模擬，而是自然反應，他轉頭看向小金，語速快了幾分：“你說的是混沌海天帝？”
“纔不是那個。”小金扁了扁嘴，繞過星天，來到桑桑身邊，抱着桑桑腿，偷偷打量星天，心跳的速度依然偏快，而且小臉也泛着漂亮的粉紅。
星天緊緊盯着小金：“你讓我覺得熟悉，但我確定從沒遇到過你。”
小金把半張臉藏在桑桑身後，細聲道：“我也沒見過你。”
“是你的思維在按照機械原理運行，靈魂波動頻率也跟某種數據鏈太像。”星天已經找到熟悉感的來源，宇宙間文明太多，摒棄情緒向智能靠近的文明也不少見，星天只當小金就是來自那種畸形文明，提醒道：“生命最偉大之處就在於靈魂，無視自己的靈魂特性，學習智能的原理提高心算、記憶、智商等，是在將自己變成機器，並不可取。”
說的真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小金眼睛亮晶晶，忍不住抿着脣朝星天笑。星天給他的感覺跟旻天完全不同，就像真的兄長一樣，不過對方沒認出他的身份，不用像敵人一樣爭鋒相對——真好。
桑桑的寫生花卉已經畫完，用的是丹青工筆，細細的描畫，連花瓣上的紋路都十分清晰，顏色跟實物相比有些清淡，仔細看卻淡極生豔。畫中沒有蘊含能量，也沒有灌輸法則，卻帶有絲絲道韻，好似那一叢花從土裡跳到紙上，正迎風搖曳，似乎還能聞到淡淡花香。
這畫技近乎於道，等什麼時候不用能量和法則，以普通的筆墨紙硯就能讓畫中景物變成實體，那就是真正的畫道大成。
星天替代智能保姆的工作，上前清洗畫筆調色盤，整理畫桌。
桑桑等他忙完，伸出一指，指尖亮起燭火般的豆大綠光，那是一絲創世生機的顯化：“這種力量，能不能讓你獲得靈魂？”
事實上，以桑桑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利用靈魂牽引術從本源海中牽引無主的靈魂碎片，然後融合成完整靈魂。此時拿出創世生機，只是作爲誘餌，創世生機是有啓靈點化的特性，但想依靠創世生機形成靈魂需要時間，等星天的靈魂完整時，小金應該已經當上機械一族的王了。
小金揪着桑桑衣服的手緊了緊。
星天的程序出現剎那失控，幻想界因此震動了下，他模擬的呼吸系統紊亂，聲音乾澀：“我是機械一族的繼承者，依靠外力催生靈魂，將失去繼承資格。”
桑桑沒想到還有這個說法，旻天覺得吞噬同族成爲唯一都能上位，這個星天的想法卻完全不同。
“靈魂重要還是族長王位重要？”
星天雙眼失神，他在推演運算衡量得失，良久，無神的雙眼爆發光芒：“你說的對，成爲王不過是可以統帥所有智能，比我現在能掌控的多些，但對生命來說，權利地位資源，都只是附加價值，沒有什麼能比靈魂更重要！”
隨着星天的聲音響起，這個山花爛漫的莊園逐漸虛化，周圍變成星辰閃耀的虛空，遠處七彩的星河靜靜停駐，這纔是星天城真正的景色。
星天消失，一個黑色的海膽從星河中飛射而來，睜着千雙眼睛：“你有什麼要求？除了認主，我都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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