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呢喃在夜色中搖曳,似一片片零落的花瓣,乘着風旋轉,最後沉沒黑暗中。
交織的溫度,交混的汗液,匯成溪流,融入海洋。
熱浪浮沉,海水鋪天蓋地而來,似是要將他們淹沒,呼吸開始不流暢。
他們在搖曳中求生,衝破混沌的枷鎖,終於遇見了碧海青天。
……
在度假的幾天裡,伍安隅與駱琛一直都是相擁而眠。
然而,除了在木屋的第一晚,以及之後的那一晚,他們再也沒有發生過什麼關係。只是單純擁抱着睡覺。
木屋那晚之後,他們只有過一次。
那一次駱琛極溫柔,他小心翼翼地剋制着自己,動作儘量的輕,不斷與她接吻,只顧着取悅她。
她滿足之後,他自己草草解決。
就連她本人也承認,這一次十分溫柔。
但第二天睡醒,腿還是疼。
伍安隅看他的的眼神,半是不甘,半是鬱悶,還有那麼一丟丟羞恥後悔。
“駱樂說去爬山,這怎麼爬?”
她氣呼呼地望向駱琛,彷彿向他興師問罪。
男人卻只覺得她這惱羞的模樣可愛得緊,眉頭微蹙,嘴巴嘟起來,着實想吻過去。
可擔心將她惹得更惱,他不敢露出笑意,也不敢提醒她,昨晚她很熱情,要論責任,她也要責任。
他位居極品,掌控無數命脈,千萬人對他言聽計從,有什麼是他不敢做,不敢說的?
唯獨面對她,“不敢”就多起來了。不是源於害怕,而是源自於對她的愛。
駱琛將她抱在懷中溫聲細語安慰。
當天的行程自然也變了,伍安隅搭乘飛機到山上的果園,本來一家三口爬山,只剩下駱樂和駱琛。
沒看見伍安隅,駱樂感到端倪,那雙黝黑的眼睛定定地打量着駱琛。
好一會兒,他開口道:“老爸,你是不是又讓媽生氣了?”
駱琛險些吐一口血。他兒子對他是不是太沒信心了點?
或者說,應該是對他太有信心了。發生什麼事,第一時間就想到與他有關。
“你這小傢伙想太多了。”最後,他只能無奈如此說。
當然,避免第二天早上在讓伍安隅雙腿感到不適,駱琛再沒有向她索要過。
直到這一天晚上。
這一次,他同樣很溫柔,害怕次日後給她留下太多遺症。
她有了之前的經驗,懂得笨拙地配合。
這一夜,兩人都過得很愉快。
次日,伍安隅醒來就看見駱琛雙眸含笑地凝視着她。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的眼睫根根分明,她能夠數清楚看見那雙幽深的眸子中倒影着自己的臉龐。
“早安。”
淺啞的一聲在耳邊彌留不到半秒,他的嘴脣壓了過來,給了她一個綿綿的早安吻。
“……唔,早安。”
臉紅從一天的早安吻開始。
這是伍安隅的真實寫照。
“今天腿疼嗎?”
在這句溫柔的話語響起的同時,被子下,他寬厚的手掌已經撫上她的大腿。
她知道駱琛只是關心她,別無其他曖昧的念頭。可這舉動太過親暱曖昧,她浮到臉上的緋紅色愈發濃郁。
伍安隅紅着臉微微動了動腿,有點兒意外:“並沒有很痛。”
只是稍微有點兒感覺。
“真好。”
那雙明亮的眼睛生出了笑意。像個純粹大男孩一樣,與他那張年輕臉龐的氣質特別般配。
一點兒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將近四十的男人。
“……”
伍安隅卻沉默了。她琢磨着駱琛的這句話,不明白真好指的是,她不痛真好,還是可以繼續纏着她索要真好。
她埋首在他胸前,並沒表現出什麼異樣,駱琛並未發現她心中所想。
將滿懷心事的女子緊緊抱在懷中,輕吻着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喃喃。
“安,我會盡快給你名分,讓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妻子。”
沉沉的聲音有一種厚實的質感,雋永穩重。
被他吻過的地方彷彿要燒起來,心臟激烈地跳動着。
伍安隅仰起脖子,望着他眨眨眼。
她又覺得駱琛在哄騙她了。他的許諾總是太過美好,美好得一聽就覺得是一個騙局。
而且還是那種低劣的騙局,被人詬病了千百年的渣男教科書式騙局。
總是用甜言蜜語去承諾未來千百種美好,製造美麗的假象,用嘴巴去談戀愛。
當然,到底是教科書式的渣男,還是教科書式的好男人,一切取決於他是否將說過的話變成現實。
她不相信駱琛是言而無信的人。
凝視着男人好一會兒,她嘆了一口氣:“你總在牀上說甜言蜜語。”
她將“牀上”兩個字特意說得很重。
駱琛笑了:“你埋怨我在其他地方說得不夠多嗎?”
等等,這好像有什麼不對,這不是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的。
“……我是說你太多甜言蜜語了,特別是牀上。”
伍安隅連忙更正,結果才說完,男人捧着她的臉,雙脣貼住她的脣瓣,就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並不算是甜言蜜語。我只是想讓你有點安全感,所以提前將自己的計劃都告訴你。”
駱琛摸索到她的手,用兩隻手緊緊握在手心。
幽深的眼眸,認真地凝視着她,似是凝望永恆。
“我想讓你知道,你將是我的妻子,即使現在不便公開,但我永遠是你後盾。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不必一個人委屈。”
“……”
啊,我死了。
伍安隅倒在他的懷裡,說不上半句話。
還說不是甜言蜜語。
對,或許真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甜蜜的鴆酒,喝一口足以斃命。
男人,你真的是毒藥。
駱琛很忙,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上,忙到晚餐都沒時間回來吃是常態。
每天早上,他與伍安隅一同吃過早餐便離開緣溪星,要是晚上回來吃飯,他就特別通知伍安隅。
但更多時候,伍安隅到牀上去了,他纔回來。甚至她都已經睡着了,第二天醒來才能看到男人在牀上。
她小心翼翼,一動不動,輕輕打量着眼前酣睡的男人。
那張年輕的臉上看不出有絲毫倦意,歲月無法穿透他的屏障,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明明將近四十歲了,還那麼年輕。
也不知道駱琛使用了什麼高科技維護自己的臉,但所有愛美的女性能夠親眼看到,一定會瘋狂。
皮膚狀態永遠完美,工作強度那麼大,還常常熬夜,可偏偏,半個黑眼圈都沒有。
但伍安隅清楚,駱琛保持這種完美,只是單純不允許這些軟弱的痕跡留在自己的臉上。
他每天都與各種不同的人打交道,表面上誰都是風度翩翩的君子,可面具下,卻都是兇猛的野獸。
一旦表現出絲毫弱點,就會遭到猛獸的圍剿。
這一副完美的面具,作用與田野上的稻草人幾乎沒有區別。
“安,你醒着看了我那麼久都沒有給我早安吻,真的很過分。”
淺啞的聲音喃喃着抱怨的話,那口吻,聽上去似乎是撒嬌。
伍安隅猛然回了神,然後又呆住了。
這個男人竟然撒嬌??
這太有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