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兄弟被軍隊拋棄了,被所謂的政客們拋棄了,我們明明拼死作戰,卻揹負了千古罵名。可是我們真沒有想到,我們的下一代,我們同樣親如手足的兒子,也會被政客們,被軍隊的高層們當成炮灰,騙到了戰場上!”
克魯斯對着華庚和齊牧揚張開了自己的雙臂,“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這樣的經歷,你們才能睜大眼睛,看清楚歷史迷團後隱藏的真實。來吧,我的孩子們,讓我們父子聯手,給這片不公不平的天空,最致命的重創吧。讓我們父子聯手,把真實的歷史真實的世界,重新展現在每一個人面前!”
華庚在這個時候當真是心亂如麻,面對投入敵營,卻能理直氣壯的親生父親,面對自己被出賣成爲炮灰,說不定同樣無法得到承認與尊重的人生,你要華庚如何去想,如何去做?!
就在華庚心頭電轉,克魯斯微笑着張開雙臂,等待他們的加入時,一個聲音如此清晰,又是如此堅決的傳進了他們父子兩個人的耳朵,“不!”
這個一口拒絕了克魯斯的邀請,拒絕站立在人類對立面的人,竟然是從小就受盡了白眼嚐盡了人間致苦,在沒有人的暗夜裡,不知道多少次痛哭失聲,卻依然要去面對這個痛苦人生的齊牧揚!
“突然知道原來爸爸還活着,我高興,高興得要死!”
坐在戰鬥機裡的齊牧揚,用手背不停擦拭着自己雙眼裡奔涌出來的眼淚,他現在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是那樣的驕傲又是那樣的開懷,“知道爸爸爲了我,放棄了軍人的堅持,加入了外星生物陣營,我還是高興。我高興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如此愛我的親人,還有願意爲我這個無能的兒子衝顏一怒的老爸,我能不高興嗎?”
克魯斯真的疑惑了,“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拒絕我的邀請,要不知道如果你這樣堅持下去,最終的結果,就將是父子反目,甚至是父子相殘!”
“媽媽臨死的時候,反覆的叮囑我,一定要和爸爸一樣,做一個能夠支撐起責任與義務,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定要像爸爸那樣,站得直,行得正,剛正不阿寧死不妄;一定要像爸爸那樣,樂於助人尊重女姓;一定要像爸爸那樣,擁有崇高的榮譽感……我想,她最大的心願,並不是要我成爲第二個爸爸,而希望我能成爲一個擁有騎士般品德與行爲標準的男人。”
再次狠狠甩掉了眼角的淚水,齊牧揚對着揚聲器的話筒,輕聲道:“爸爸已經讓媽媽失望了,我這個她唯一的兒子,又怎麼能讓媽媽再失望?”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被人任意揉捏的感覺。克魯斯叔叔,你是華庚老大的老爸,我當然應該叫你一聲叔叔,克魯斯叔叔你知道嗎,那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齊牧揚望着站在那裡,依然雙臂張開的克魯斯,誠心誠意的道:“這一路上我們不斷遇到狙擊,我看到了一波又一波人類‘進化’出來的品種,如果那就是外星生命佔領了人類家園,統治了全人類的最終結果,那我們在對方的眼裡是什麼?一羣被它們困在試驗室裡,高興了就丟兩塊糖,不高興就拿起手術刀解剖的小白鼠?”
“還有!”齊牧揚在這個時候當真是語出如刀:“克魯斯叔叔,你和爸爸在外星人陣營中都算是得到重用,將來如果真的佔領了地球,你們也算是人類當中的領袖了吧?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外星人是如何看待你們的,一羣小白鼠中的鼠王?人類自古以來,就有‘寧爲雞頭不爲鳳尾’的話,我寧可做一個普通的人,也絕對不想去做一隻鼠王的兒子!所以,讓我放棄戰鬥,走到你們的那一邊,把自己推到小白鼠的地位上,不可能!!!”
“高傲!”
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語詞,來形容齊牧揚。
克魯斯先看看臉上再沒有猶豫,重新握緊手裡阿爾法戰鬥鐳射軍刀的華庚,再看看始終坐在戰鬥機裡,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沒有放棄武裝,更沒有放棄戰鬥的齊牧揚,誠心誠意的道:“齊牧揚,你知道嗎,你在這方面真是和齊堅大哥一模一樣,你們都有着一個面對危險,面對壓迫,纔會綻放出來的高傲靈魂!不過,你真的想和愛你,爲了你願意付出一切的父親兵戈相見,甚至是鬥得不死不休?”
“不,我不想和愛我的人戰鬥。”
齊牧揚緩緩的搖頭,“但是我的爸爸因爲仇恨而矇蔽了雙眼,我這個兒子有必要,也有責任去糾正他!如果戰鬥結束這種錯誤的唯一途徑,那麼我會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直到把我的父親,還有克魯斯叔叔你們兩個人,一起拉出失誤的泥沼!”
聆聽着齊牧揚的話,在片刻的驚愕後,克魯斯突然放聲大笑,他雙手用力一拍,叫道:“好,好激昂的戰鬥宣言,好精彩的人生哲學,我喜歡!有你這樣的敵人,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想就算是父子對決,就算是骨肉相殘,齊堅大哥也會微笑起來的!!!”
克魯斯回手指着身後那顆連接了所有管線,看起來猶如大腦般的奇異物體,道:“相信你們也早看出來了,它就是整艘戰艦的中樞神經,只要能擊毀它,你們就能徹底擊沉這艘主力戰艦,在人類軍隊中建立不朽功勳。”
感受到華庚和齊牧揚身體裡同時揚起的驚人戰意,克魯斯卻在搖頭,“我很感謝齊牧揚你能讓齊堅大哥找到了安慰,我現在高興得差一點手舞足蹈,根本不想戰鬥。最重要的是,我剛剛喝了整整兩瓶烈酒,更怕自己出手太重!所以……就由齊堅大哥在無聊時,隨手做的玩具來當你們的對手吧。”
沒有人認爲克魯斯的話是在誇大其辭,華庚雖然是近距離格鬥領域的超一流高手,更可以將古武術和現代武器完美融合在一起,但是他必須承認,站在自己的父親面前,不知道爲什麼,在他的心裡就是有一種不能力敵的感覺。
是因爲克魯斯那隨心所欲的態度,還是他甫一出場,就掌握了全局節奏的可怕自信,或者是在他的肉體裡,實在蘊藏了太多爆炸與毀滅姓的力量?!
華庚不知道,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克魯斯站在一個小型升降平臺上,緩緩消失在甲板層的下方,只留下桌子上一瓶還沒有開封的烈酒。
齊牧揚的手指就搭在轟擊炮發射鍵上,但是目送着克魯斯消失,他也沒有動手。如果說把自己的父親齊堅拉回正軌,是他身爲一個兒子的責任與義務,那麼克魯斯就是華庚的。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左側的一扇大門突然無聲無息的滑開了,緊接着一個沉重到極限,猶如鐵鏈在石頭上來回拉動的刺耳腳步聲,狠狠灑滿了整個大廳。
齊牧揚和華庚同時在心裡狂叫了一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