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彤的交友情況,恐怕林傾易一直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而這個男人,之所以會成爲漏網之魚,十有八九是因爲,他跟林以彤,是剛剛纔認識。
難道問題,就是出在這個男人身上?
君蔚然沉思良久,終於拿出手機,撥出了林家座機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蘭姨的聲音也從那頭響起:“您好,這裡的林宅,請問您找誰。”
“蘭姨,是我,”君蔚然停頓了下,纔開口問,“蘭姨,以彤在不在?”
蘭姨也頓了頓,才遲疑地開口回答:“小姐她……”
君蔚然聽見她這副語氣,才驟然想起,林傾易那傢伙既然都交代了門衛不許他進門,自然也交代了蘭姨不准他跟林以彤聯繫。
這會兒聽見他找林以彤,估計蘭姨也是十分爲難。
君蔚然無奈地搖搖頭,繼續開口:“沒關係,蘭姨,我不是要找以彤說話,你只要告訴我她在不在就行了。”
蘭姨一聽這話,才明顯地鬆了口氣:“小姐她在呢,不過吃過晚飯已經回房了,說是這兩天沒休息好,想早點睡。”
聽見她說林以彤平安在家,君蔚然也多少鬆了口氣。
他的目光又轉向前方那黑乎乎的草叢,黑暗之中,那草叢裡還依稀能看到兩團黑乎乎的影子,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那兩個人趴下去,也肯定不會想到那黑影竟然會是人。
他心裡又是一緊,才繼續開口:“蘭姨,最近以彤有沒有認識什麼新朋友?你知道嗎?”
“新朋友?”蘭姨反問一句,邊想着邊開口回答,“沒有吧,沒有過人來找小姐,也沒有聽小姐提起過誰啊。”
君蔚然蹙了下眉,開口提醒:“蘭姨,你再好好想想,今天中午以彤不是還出去跟朋友吃飯嗎?你再想想,她最近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有認識新的朋友。”
“新朋友……”蘭姨低低地沉吟着,似乎在努力回想着這兩天的經歷,終於,她腦中的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想起來了!”
“什麼?”君蔚然也面露喜色。
“小姐之前是說過,那天出去散心,遇見過一個很……很漂亮的人,而且那人還幫了她很大的忙!不過我當時只顧着讓她多吃點東西,倒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蘭姨說着,又語帶疑惑地反問,“怎麼了?君先生,那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君蔚然卻顧不得回答她的疑問,只是繼續問道:“就是前天?她情緒突然轉變那天?那你知不知道那人幫了她什麼?”
“這個她倒沒有說,我也沒想到要問,君先生,到底怎麼了?”蘭姨更加疑惑。
“沒什麼事,我只是有些好奇,蘭姨,這兩天秦小姐住院,傾易估計回家也會少一些,你好好照顧她。”君蔚然並沒有準備把自己發現的這些情況告訴蘭姨。
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沒能力做什麼,告訴了她,也只會讓她徒增煩惱。
聽見他提起蘇知薇和林傾易,蘭姨的注意力也瞬間被轉移,她嘆了口氣,小聲咕噥:“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顧先生,既然你沒其他的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好,蘭姨再見。”君蔚然掛了電話,心裡卻並沒有因爲剛剛得到的信息而感到半點輕鬆。
蘭姨的話也不過是證實了林以彤的身邊確實是多了一個新認識的人,可是對於男人的身份,卻沒有半點透露。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眼前的這兩個人,跟那個男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而林以彤的反常,又是不是因爲他們?
這一個一個的謎團讓君蔚然心亂如麻,可是現在的他卻又不敢離開這兒。
怪是怪他出國這幾年,也從來沒有好好經營過國內的人脈,以往這種調查別人身家的事情,從來都是交給林傾易就萬事大吉,哪裡用得着他親自出手。
可是現在,他覺得如果自己告訴林傾易,林以彤的身邊又出現一個“很漂亮”的男人,完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那傢伙估計能把整個聖光市都給掀翻。
君蔚然頭疼地敲了敲腦袋,爲了整個聖光市人民的悠然生活,看來,他也只有自我犧牲一下,在這兒守上一夜再說。
畢竟,有他在,晾這兩個人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而其他的事,等天一亮,自然也就能找到人來解決。
不過,在這一刻他才突然感到,他的身邊似乎也很需要一個像徐助理那樣的萬能人才。
畢竟連守夜這種事都要自己做……真的是太累了!
房間裡只開了牀頭那盞小小的檯燈,光線比平時的夜晚昏暗許多。
但是這樣的昏暗,似乎才符合她現在的心情。
林以彤輕咬着下脣,再次仰頭打量着這個她已經呆了兩年多的房間。
今晚,她就要走了。
可是就像當年搬進來時一樣,她要帶走的,也不過只是牀頭那一個不大不小的揹包。
揹包裡,她也只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她用習慣了的速寫本和鉛筆盒,以及……那本夾着她跟林傾易合影的日記。
林以彤輕嘆一聲,再次打開揹包,把那本日記拿出來,抽出那一張裹了塑封的照片。
昏黃的燈光給塑料制的封皮染上一層昏黃的光暈,讓照片上輕吻的兩個人,看上去更是柔和了許多。
而那時的悸動,她似乎還都完完全全地記在心裡。
那個夜晚,那羣歡快舞蹈的人,那時無比幸福的她。
還有那個緊緊擁着她在閃爍的燈光中舞動的林傾易。
她原本以爲,那種毫無摻雜的幸福,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可是現在,那一刻卻被記錄下來,永遠地留在了她的手中。
或許,她不應該再感到難過。
畢竟,她已經有了關於他的幸福記憶,而這點意外得來的幸福,就已經足夠她在另一個遠離他的角落裡,銘記一生。
或者,也正是這一張照片記錄下來的片刻幸福,纔給了她即使離開他也能活下去的勇氣。
林以彤纖細修長的手在那張照片上輕輕摩挲着,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視線,還是漸漸被淚水模糊了。
“傾易哥,再見。”
即使現在,明明知道自己此去就再也不可能回來,她還是無法大大方方地說出永別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