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不過只是微微一愣,有條不紊地將手中的調料放進鍋中,翻炒了幾下,盛到身後的瓷盤中。
沈博良注意到墨非然之前的那個眼神,下意識地一回頭,也發現了熊微微的身影,不由站直了身子。
他雖然一向在商場上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必要的時候甚至臉都不要,亦能不動聲色,可是看到熊微微的時候,也不禁有些尷尬了。
“呃——”說真的,他還真怕微微轉頭就走,忍不住先瞥了墨非然一眼,結果發現他居然還從容地結束了他手中的烹調,然後關上了火。
“做好了,你端出去吧。”墨非然解下身前的圍裙,就像脫下了戰甲,露出他裡面所穿的V領線衫。
沈博良一挑眉毛,這是和自己說呢?他看着桌案保溫層上擺放滿滿的十幾個菜品,想要抗議:“這麼多,讓我一個人拿?”
墨非然斜睨了他一眼,淡然道:“難道我當了廚師還要做傳菜工?”
說完,他也不理沈博良哀怨的眼神兒,徑直向仍站在門口,一臉倔強地盯着他的熊微微走去。
她的眼中,在冒火。像天空盛放的煙火,美麗的燃燒着。
他輕嘆了口氣:“我們談談?”他站定在她面前。
“談什麼?談你是怎麼騙我來的嗎?”她譏嘲地咧咧嘴角。
“哎,微微啊,我就說一句哈,這怎麼是騙呢,我可從來沒有說阿然不在這裡啊,你也沒問不是嗎?”沈博良正認命地端着兩盤菜過來,“來,讓讓,你們倆把門口都擋上了,一會兒爺一失手把菜摔了,可什麼都沒得吃了。”
他大喇喇地衝了過來,熊微微下意識地偏了一下身體,沈博良從她身旁一掠而過,還不忘回頭膠帶一句:“我說你倆,有事說事,可別動手啊,外面還一屋子嗷嗷待哺的傢伙呢。”
沈博良一走,熊微微亦轉頭要走,墨非然上前穩穩抓住了她的手:“微微。”
“放手。”她很生氣,可是着實又不知道氣什麼。也許,她氣得是自己,其實從一開始沈博良出現的時候,她的內心深處就是知道結果的吧,可她一直在欺騙自己的直覺,一步步又把自己陷入這樣被動的局面。
她想他,可是在這個她再也無法和父母團聚的除夕夜,她要怎麼才能坦然地面對他?
“你在怕什麼?”他輕聲問。
她惱怒地回首:“我有什麼可怕的?”
“如果不怕,爲什麼見到我就要走?就算你不把我當朋友,外面的那幾位你也準備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只是不想被人當做傻瓜!”
“沒人當你是傻瓜。”他將她拉得靠近自己一點點,俯視着她。“他們大半夜的跑出來,不過是爲了陪你一起度過除夕,因爲他們每個人都真心的把你當做朋友。如果你不在乎他們的這份情感,你要走我也不會攔着你。但若是你因爲我在這裡,所以纔不願留下,我可以走。”
他們對視着,似乎誰先避開視線就是輸了一樣。
熊微微心頭翻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要我走嗎?”他輕輕問,眸中的墨色沉澱得越發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