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劇本看了一會兒,仍舊是忍不住再次翻開,拿過鏡子旁邊放着攝像機錄影,自己對着鏡子演戲。等一段戲演完後,她再拿過攝像機重新看,但每次看每次都不滿意,演技沒問題了、但她卻怎麼也抓不住人物的心理活動。不滿意那就再來、再不滿意再次重來,想從這無數次的自我演戲之中抓到一絲要點,演出自己想要的。
一段戲足足拍了十來次,但還是讓她有些抓不住。煩躁的摁了摁眉心,恰在此時半開的房門被人敲響,叩叩叩的敲門聲伴隨着錢阿姨關切的說話聲:“安小姐,你都看了劇本一整天了,我在廚房熬了湯,你要不要先喝一點再看?”
安朵摁了摁眉心,遮住了眼簾吐出口濁氣,沒拒絕錢阿姨的好意:“我就來。”放下攝像機站起身來,剛走幾步又下意識的拿起劇本走了出去。錢阿姨已經盛了一碗湯放在餐桌上,安朵道謝後翻開劇本,手肘抵着頁面、目光緊緊的落在字裡行間、時不時喝一口湯。
看着安朵因爲這兩天看劇本揣摩角色後泛起的黑眼圈和眼袋,錢阿姨忍不住說道:“安小姐,你演的那麼好一定會拿到角色的。”
錢阿姨現在還記憶猶新幾個月前安朵和封景虞坐在那裡對戲的場景,明明站在的就是客廳、穿的是現代化十足的衣服,但她愣是隨着她的臺詞覺得眼前浮現了那麼一片古代的場景來。攝人心魄、看得人目不轉睛。
她不懂演戲、但直覺的覺得,能讓她看不懂怎麼演戲的人都覺得演得好,那肯定是演的很好。
安朵握着勺子驚訝的擡頭:“這件事您都知道了?”居然傳的這麼快,這些不上網的阿姨們都知道了這件事。
錢阿姨端着兩碟配湯的小菜過來:“我也是聽我女兒說的。”都是年輕人對這些娛樂圈的事情本來就喜歡關注,更別提知道她就在幫安朵做飯,怎麼可能不告訴她。想到自己女兒的話,錢阿姨忍不住說道:“你演的那麼好,那些不選你的人都是沒眼光。”
安朵被錢阿姨堅定不移以及樸素的關心弄得撲哧笑出聲來,到底將劇本合上然後認真的喝湯。
對演員而言,不是說她的演技到了一定的很好的程度每個角色都會拿捏的遊刃有餘毫不需要費力去揣摩,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演技不錯的演員他們越是會深入的揣摩這個角色,他們會很挑剔,會爲了演繹好某個交惡、達到某種天人合一的境界,而這也是有些演員會入戲很深怎麼也走不出來的原因。
或許要的演技能讓你更容易的揣摩角色、達到很不錯的效果,但想要真的入戲懂得那個人物角色的內心世界,需要的卻是越發的專注和去翻看這個人物背後所謂的故事以及生活。
喝完了湯,安朵再翻了翻查出來的歷史書標記的重點地方,翻來覆去很久後到底忍不住給遠在國外的封景虞打了電話,然後來了一次視頻通話。
封景虞一身中世紀的絲綢白襯衫、闊腿褲和黑色馬靴,領口解開一顆釦子露出精緻的鎖骨,一眼看去優雅而紳士、而翹腿的動作卻灑脫不羈,一眼看去無論是那張臉還是隨性的動作,都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靠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聽安朵說完後,目光在她臉上掃過:“臉上黑眼圈這麼重,都是爲了這個角色?”
錢阿姨這麼說、封景虞也這麼說,安朵忍不住摸了摸眼睛:“真的很重嗎?明天我還得去畢業典禮,要是太重的話我今晚恐怕得敷眼膜。”
封景虞翹起脣角:“是有點難看。”
安朵眼皮一跳想,下意識的手指一僵放下手來,對着屏幕中封影帝那張招桃花的臉矜持的掀了掀眼皮:“大影帝您吐槽夠沒,說完了能否請教您一番?”
封景虞靠在沙發上,手指戳開手機搜索起來安朵飾演的這個歷史人物的百度百科,擡眼沉思片刻問她:“那你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是怎麼樣的?”
安朵毫不猶豫的就說出很多個代表詞:“心機深沉、狠辣果決、冷靜判斷,隱忍。”還有種種、種種,她能給這個角色很多的定義標籤,但不代表自己已經深入的體會到了這些標籤的含義。
封景虞斂眉沉思片刻,輪廓分明的俊美面龐上一派深思,從旁邊拿過一支筆和一張紙勾勾畫畫後,忽然擡起下巴,一派冷豔高貴的挑起薄脣,聲線低沉鑿鑿:“那麼我們換一個方向來想,將你自己想象成那位女帝,你處在那個環境你要怎麼做?”
安朵瞬間瞬間醒悟過來他的意思:“你是說?”
封景虞淡聲命令:“閉眼,幻想你處在那個環境。你生爲一國公主、本該是金枝玉葉,但卻被所有人忽視,被低賤的宮女太監磋磨,你的母親忽略你、你的弟弟天真而幼稚,卻受盡寵愛。但偏偏你的弟弟對你孺慕一片,是整個宮內你灰暗世界中唯一的亮光。幻想你就是在這種環境,然後你該是怎樣的?”
封景虞的聲音低沉有力,蠱惑着她忍不住跟着他的話語入戲,然後整個客廳的燈光好像在剎那間回溯般的倒退,四周的景色蜂擁的旋轉,她再次睜開眼、稚嫩而幼小的自己。
前面是氣勢洶洶、欺辱她的宮女和太監,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自己。左邊是懷抱着金尊玉貴的弟弟無視自己苦楚的母親,而右邊則是空蕩蕩孤寂的寢殿,最後面則是稚嫩笑嘻嘻伸手過來的弟弟。
明明該匍匐在她面前的宮女太監如此對待她,她理所應當的憤怒和不甘心。但母妃冷淡她、宮人忽略她,與母妃爲敵的宮妃欺辱她,她本該是被人捧在手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枝玉葉,會甘心於此嗎?
自然不是的。
弟弟弱小、母妃將所有責任推在她身上,她甘心嗎?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