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番話後向建林也站在窗邊負手而立,繼而一言不發,之前表情中一閃而過的悵然彷彿只是錯覺。他數十年經歷過各種大風大雨,任是此時知道了如此噩耗,也不過是眨眼間的情緒紓解,很快就再次武裝成那個威嚴、冷酷、涼薄、殘忍的向先生。
“老闆,封三少那邊傳來消息,已經確定了船隻的位置。”楚晏按住扣在耳朵上的耳塞,聞言恭敬稟報。
“查查那片海域附近有沒有沒被納入地圖中的隱蔽線路。”向建林吩咐:“如果有,吩咐人堵在那邊,遇到不明船隻,或說不清自己身份的人直接沉船!”他沒耐心一個一個去追問,那樣浪費時間又容易中了老布拉格拖延時間的計策,反倒容易被人控制住手腳。和老布拉格打交道多年,對方的手段他算是十分清楚。
船隻沉默的漂浮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海水仍舊蔚藍清澈、乾淨得似乎能看透海底。這艘世界有名的船隻仍舊奢侈而華貴,就像傲然睥睨的女王,神氣而昂揚的俯視着周圍的一切。但在那睥睨無匹的驕傲下,誰也不知道這片海域下到底隱藏着多少血色淋漓和悲劇發生。
幾個小時前走廊上發生的槍擊案讓所有旅客都放棄了船上的各種奢侈遊玩,紛紛躲避在臥室內,惶恐忐忑至極,所以此時暴露在空氣下的女王號安靜得有些詭異,就像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幽靈船,陰冷而森然。
“砰!”子彈打在門鎖上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着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臉上帶着血跡的約翰帶着人正要邁步而入,撲面而來的濃郁血腥味讓他突地站定了腳步,瞳孔驀然一縮。
“啊!”正焦急的擠開幾個保鏢,要衝進房間裡的羅曼站在門口看到滿目的血跡,臉色煞白的捂着嘴尖叫出聲,腳底發軟的突地軟倒在地,呆滯而茫然的看着房間內。幾秒鐘後她嘴脣蠕動了幾下,瘋了一樣的爬起來呢喃的喊着安朵和艾迪的名字正要衝進去卻被同樣緊跟而來而被嚇到的鳳妃抓住了胳膊。
“妃姐。”羅曼被一下驚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她的手臂:“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安姐和艾迪呢,還有所有人,他們在哪裡?”爲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她就是去拿個餐點,只是耽擱了一個小時而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腦中茫然得一片空白,除了追問、再追問,渾身無力得近乎顫抖,根本想不到其他的東西。
入目所及房間內是一片狼藉和滿目血跡,刺得她雙眼發痛而渾身冰涼。鳳妃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驚懼,被羅曼抓着搖晃幾下,幾乎快跌倒,狠狠閉了閉眼,扭頭看向同樣站在門邊的約翰,顫抖着聲音問:“可以進去嗎?”雖然她此刻恨不得馬上從進去,想要確認安朵還在,還好好活着,現場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但卻又擔心第一時間衝進去,給後面進去尋找的人造成麻煩。
還有安朵怎麼也了?她現在在哪裡?
她的身體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危機,她到底在哪裡!
一串又一串的疑問和痛苦擠壓衝進腦中,讓她給予瘋狂。想到昨晚安朵告訴自己她懷孕時期待而幸福的表情,再對比此時的情況,鳳妃搖搖欲墜的要昏倒在地。後悔、崩潰、茫然、錯愕和驚懼種種情緒席捲而來,就像龍捲風一樣,將她的理智撕裂得粉碎。
“你們待在這裡,我去查看。”約翰脊背僵硬,正要邁步進去的時候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船上的公關負責人麥尼和臉色難看的船長以及船上的一大票安保人員快速跑了過來,遠遠看到約翰等人手上的槍,臉色一變,神色緊張而憤怒的警告:“先生,現在是危險時期,請注意您槍支的保管,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懷……啊!!上帝!!”
她的話還沒說完,走過來的時候往房間裡面一看,整個人嚇得跌倒在地,之前在安朵面前擺出的幹練冷靜全都一泄而空。五十多歲的老船長和身後的安保人員同樣被嚇到了,臉色難看的站在原地,再也不敢進去一步,哆嗦着嘴脣、錯愕的問:“這……這裡?上帝,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沒從走廊槍擊事件中回過神來的船長捂着心臟,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房間內面朝大海的那片玻璃碎成無數碎片掉落在房間各個角落,玻璃沾了原本滲透了地毯的血跡,旁邊的沙發翻倒在地上,另一邊的擺件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一盆置物架上的綠蘿跌在地上,營養土掉了了滿地,和暗紅色的血液沾在一起,綠蘿翠綠的葉片上也是點滴的血液。
房間內就像是一個災難現場,唯一有區別的只是所有人都失蹤了。失蹤?
呆滯而茫然的老船長終於清醒了少許,連忙扭頭看向鳳妃幾人,看清幾人臉上崩潰而煞白的臉色,再掃過其餘地方發現沒看到安朵,也沒看到那一大批的保鏢,他臉色終於難看了,猛地上前一步,喘着粗氣追問道:“安小姐呢?我是說她現在在哪裡?”
“小姐?”約翰轉過頭來,黝黑的臉上黑白分明的眼殺氣凌厲冰冷銳利,刺得剛緩過神來的麥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才深吸口氣下意識的壓下了滿心的憤怒,聲音像是咬着碎冰,森冷冰寒:“失蹤了,包括我的僱主和所有保鏢,我準備進去檢查現場,你們準備怎麼辦?”
“這都是真的嗎?”麥尼捂着胸口,根本不敢看房間裡面一眼,鼻間撲面而來的血腥味道簡直讓她快發瘋,她哆嗦着嘴脣努力保持鎮定:“我……我是說這是不是節目拍攝的另外一個隱藏環節,先生求求你們,拜託,船上剛纔纔出了這種事,現在不是拍節目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