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幸福的生活纔怪

太陽再度如同千萬年般同樣升起的時候,西弗勒斯已經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有些東西有些事情,過去了就無法再回來,如同流水彷如流沙,越想挽留只會消逝得更快,再撕心裂肺的回憶和牢記只會換來更多的難言心傷,因此枉自再如何嘆息扼腕懊惱也只能徒增無謂的煩惱。只是,他緊抿了下嘴,湯普森大媽的去世還是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一個讓他終生都不會忘懷的劃在心上的永不癒合的傷口,一個會永遠譴責着他的良心的低語。

曾經以爲無論走得多遠,回頭總會有人笑着在原地等待;總以爲時間還有很多,足夠揮霍無視。但終歸一切流水湯湯,落花不再停留。

拭去屬於昨天晚上的淚水,擦乾天亮前的滿臉狼藉,將夜晚敞開的沒有遮擋的心靈再次武裝上堅強的外殼,脫掉了因爲一晚上的蜷縮而皺巴巴的骯髒的睡衣。他告訴自己,他是西弗勒斯.斯內普,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偷偷哭着想要回家的絕望無助的另個世界的靈魂,就算爲了這個身體的原來的主人,他也有義務好好活下去,就算某天真正的靈魂來要回屬於自己的身體。

第二天的清晨,包裹着和以往相同的簡單有着海水味道的夏日氣息,西弗勒斯默默的將所有裝載着維迪記憶的物品都仔仔細細的洗乾淨,擦拭清潔,他的眼神專注,手放得如此的輕柔好像是撫過沉睡嬰兒的父母的手,他將所有可見的,可以拿走的東西都一一慢慢整理好,然後,如同抱着難捨的回憶,放進了樓上的那間本來就爲維迪準備的藍色簡潔的房間,他將憨態可掬的泰迪熊靠在了軟綿的白色枕頭上,將夏天用的薄薄毛毯仔細疊好,將所有的衣服都分類疊放進了衣櫥,關上窗戶,拉起了窗簾,房間中有着魚缸般盈盈的光色。窗外,風淡雲輕,幾縷扯碎絮片樣的白雲懶懶的躺着。

儘可能將所有的記憶都放進這個屬於另一個人的房間,所有的擺設都凝固住了這一刻的感情和生活,西弗勒斯用最慢的速度關上了房門,掛上了鎖。既然本來就不該存在,那麼,就讓他也全然的捨棄,時間的長河本就可以抹殺所有的回憶和感情。一切不該有的回憶,一切應該拋棄的淋漓痛苦,就悄悄留在這個房間裡。當歲月無聲流轉,這個房間將如同琥珀般重現着現時的所有氣息和味道。

站在門口,西弗勒斯低着頭看着手中的銅鑰匙,心中還是存着些許的猶豫和某種明知不可能的期待,他知道,曾經屬於他的維迪已經不可能回來了,就算他再怎麼的痛苦,生活還是需要走下去。他還有着長長的人生,旅途上,人來人往,就算當時再怎麼的認定一個人想牽手走下去,可能到最後陪伴的會是另外的人。維迪甚至連他生命中的短暫過客也不是,因爲,世界上本沒有維迪這個存在,西弗勒斯幾年的生活也只是個自欺欺人的笑話而已。

該放手的,就徹底的放手吧,不必要爲了一個不認識的人而繼續折磨自己,西弗勒斯想着,閉着眼睛,微笑着將鑰匙隨手扔進了垃圾箱,那一瞬間,心中好像被撕下了一塊般的疼痛無比。只有痛到極致,纔會有真正的忘記。鑰匙已經扔掉,這樣,就算自己後悔,也再打不開那扇關住回憶的房門。

之後,他認真地打掃整個房子,打掃着每個的角落,和以前一樣般的做好自己的早餐,當看到無意識又做了兩人份時,他默默將剩下的早餐全部倒進了水槽。吃完早餐,他坐下開始寫信,寫給湯普森大媽的弟弟,他一邊想一邊寫。有的事情,雖然再也無法彌補,就如同破碎的花瓶,如何的修補都會留下傷痕般的碎紋,但不修補,地面上駐留的只會是碎片。

寫好信,西弗勒斯冒着下午刺目的烈日去寄信,同時打了很長很長的,橫跨了這個烈日下午度量的電話。

除了房子裡再沒有一個孩子會等待着他的回家,生活中的一切似乎都又上了正軌,西弗勒斯找了個下午去買好了普通學校的新的教科書,同時他還是週末會早早去教堂,幫着克里夫神父準備禮拜需要的東西,在這個假期裡他也時不時的打下零工,還有不時出去打個電話,除了少了個人,一切好像沒有什麼大的不同。

空閒的時候,他則完全鑽到了學習的汪洋大海中,魔法世界的書籍,普通中學的教科書,他就象是個無法饜足的人一樣貪婪的吸收着所有的知識,每天,都學習到眼睛發澀頭腦再無其他思想容納的餘地。連本來想到就疼痛的維迪的回憶,也被西弗勒斯刻意安排的超強度學習擠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假期的當中,霍格沃茨的貓頭鷹送來了新一學期需要的教材和用具的清單,這次西弗勒斯可以不再去買二手貨了,他不久前剛去過拜訪過古靈閣,不得不承認那位傲慢的扎比尼先生還是個非常慷慨的甚至有點敗家的貴族,那堆滿了整個房間一直頂到天花板的的亮燦燦的金加隆閃得他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就算他再對魔法界的兌換機制不明白,他也知道,這個房間中的錢幣絕對夠他好好生活個幾世了。而且古靈閣中長相奇特的妖精在拿到了他的鑰匙那一刻變得更爲禮貌的舉動和彎得更深的腰無不顯示出這個房間在魔法銀行中具有一定的地位。

本來西弗勒斯想一個人隨便找個時間去對角巷購買全所有需要的用品,可惜,在他恢復去教堂的習慣後沒多久,他就遇到了老熟人-莉莉.伊萬斯。

莉莉在進入霍格沃茨後,本來認爲自己已經是個巫師,沒有必要再去教堂,她現在相信的是梅林而不是上帝。但是,雖然父母還是那麼的疼愛溺愛她,但姐姐佩妮在看到她飯前不祈禱,週末不禮拜的舉動後對她更加的冷淡和不理不睬。莉莉覺得很委屈,明明作爲一個有勇氣的誠實的巫師,她就應該順應着巫師的信仰而不是要逼着自己相信上帝。

某一天,莉莉還在醞釀着勇氣準備找個時間去蜘蛛尾巷尋找某個男孩,雖然維迪的陰影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大,有的時候,莉莉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那個小男孩拿着魔杖對着她,男孩嘴裡輕輕念着咒語,綠光閃現。每次莉莉都會嚇到滿頭的冷汗的從牀上驚醒,夜色黑沉,就象那個男孩黑色陰鬱的眼睛。

“佩妮,今天你看到斯內普了吧,我還是很喜歡他的。據說他們學校也剛放假。”伊萬斯夫人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親熱的和佩妮說着。

“斯內普,他雖然小,人還是很有禮貌的。看起來教堂裡的其他人也很喜歡他,媽媽,我爲什麼之前沒有見過他呀?”佩妮笑笑羞澀的回答。

“你也知道,他是孤兒還要養一個弟弟,所以他平時都很忙,忙着打工。這樣的孩子,佩妮,要不要你和他做個朋友?”伊萬斯夫人打趣自己一向嚴肅的大女兒。

“媽媽……”佩妮有些不依了。

“媽媽,你說的斯內普是不是西弗勒斯.斯內普?他現在去教堂?”本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莉莉一下跳了起來,嬌憨地搖着母親的手撒嬌般的說着,一下就將佩妮從談話中排擠了出去。佩妮生氣的搖搖頭,也沒多說什麼。

“莉莉,你也知道斯內普嗎?恩,他現在每個週末都去教堂,還幫着克里夫神父做事。真是個好孩子。”

“媽媽~,這個週末的禮拜我也要去。”莉莉笑的無比的可愛。

“莉莉,你不是說不再去了嗎?”伊萬斯夫人覺得有點奇怪。

“媽媽~,我想去,難道不行嗎?”莉莉故意裝做氣呼呼的樣子,伊萬斯夫人馬上就同意了。佩妮在旁邊冷哼了一聲。

於是,在教堂裡,莉莉很自然地和西弗勒斯搭上了話,也成功的在父母的幫助下邀請了西弗勒斯和她一起去對角巷。之後,在無意中瞭解到維迪已經被親戚找到並且離開後,莉莉就三番四次地跑去蜘蛛尾巷,雖然很多時候西弗勒斯是去打工或者是爲了避免莉莉的打擾,跑去附近的圖書館學習,但總會讓她碰到個兩三次。莉莉總是帶着明亮的笑顏,象是剛出生的活潑潑的小鹿般精力充沛,本來身邊就沒有其他朋友的西弗勒斯也在不知不覺中將莉莉當成了一個關係非常疏遠的妹妹看待,再怎麼樣西弗勒斯都不會忘記在莉莉身邊的那幾位格蘭芬多,就算在假期裡他和莉莉的關係有所改善,他也不希望等到開學的時候因爲莉莉而招惹到那幾位蠻橫的貴族學生。

在這個時候,西弗勒斯才恍然發現,曾經那麼幾年的普通人生活的時間裡,他完全將生活的重點和寄託投注在了維迪身上,彷彿蝴蝶圍繞着花朵一樣,每時每刻的念頭都是圍着維迪在打轉。現在,他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的朋友。

“西弗勒斯,你看看這個題目怎麼做?我都不會。”

“這個,你要這麼寫,對了,然後可以看看魔藥書,我看看?你寫的很不錯,莉莉。”被誇獎後的莉莉雙手捂着自己可愛的臉蛋,笑得臉都紅了。

“西弗勒斯”

“嗯?”

“這次去霍格沃茨,讓我爸爸送我們一起去吧……”

“這個…我考慮一下吧。”西弗勒斯真的真的不想和莉莉一起出現在某些人的面前。

在假期結束的那天,寄出了厚厚的一封信,西弗勒斯還是找了個藉口一個人單獨拎着比上學期要小了許多的箱子獨自上了火車,鑽進空包廂後,他就拿起書本翻閱起來,假期中的學習習慣讓他投身進了書本的迷人世界而沒有關注到周圍,他沒有發現,一直到火車到站,都沒有其他人進入這個包廂,好像,這個包廂獨立於霍格沃茨專列而存在在了四維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