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給自己起名叫“白綾”,予人一種活活勒死人的狠辣感。
楚涉有這麼一位未婚妻,看來日子不好過,難怪會對宮天霜頗爲親密,很有點移情別戀的意味。
風沙不禁陷入思索。
此來的請柬八成出自這位白仙子之手,特意把他請來,似乎有些不懷好意啊!
遠處,白楓和白綾引領着一位面貌紅潤的老道及兩個年輕道士直接通過跨湖步道,入席“九宮門”旗下之座。
過不多時,又來一位華服虯髯的中年壯漢,仍是白楓帶着女兒相迎。
如此來回多次,十張凳子幾乎坐滿,最後僅剩江城會和金陵幫旗下空座。
忽然間鐘鼓齊鳴,北岸大殿走出兩位華服老者。顯然一人是江城會的江州堂堂主,一人是金陵幫駐江州的高層。
在場諸人皆遙向行禮。
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入座江城會和金陵幫旗下。
江州堂堂主雙手虛按,鐘鼓頓停。
之後說了一些客氣話,然後又朗聲說了一段,大約就是剛纔楚涉說的事情。
別看這位江州堂堂主年老,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居然予人一種“風掃湖面水掀波”的感覺,落到耳朵裡嗡嗡的響。
張執槳不自覺的恭敬起來。
繪聲俏臉微變,向主人附耳道:“傳說中的內家高手,很厲害。”
風沙笑了笑沒做聲。
各門各派的武功其實全部源於百家,沒有例外。
然而百家早已不再拘泥於“術”,追求的是大道。
武功、內息、陣法、符咒、醫術等等,僅是追求大道過程中的副產品而已。
繪聲看來的高手,在風沙眼裡尋常的很。
只要擁有足夠的勢力和資源,百家中的任何一家都能夠成批訓練出來。
江州堂堂主又說了一段,大意是在場諸位都是高手,不如點到爲止,選出最厲害的五位高手去跟彭澤會的高手單挑。
屆時五局三勝,彭澤會就地解散。三位勝者各自觀摩連山訣一天。
風沙向張執槳問道:“江湖規矩是這樣嗎?怎麼聽着像過家家似的。如果彭澤會不搭理,頑抗到底怎麼辦?”
張執槳疑惑道:“爲什麼不理?大當家已經死了,又被大家聯手打上門,硬抗肯定完蛋。單挑輸了那是技不如人,多少還能得個體面,如果贏了呢?”
風沙噢了一聲,弄明白點了。
江湖奔波爲名爲利,幹嘛爲了一個僅是討飯吃的地方拼命?
比武分勝負多好啊!贏了身價更高,前程更好,輸了也不丟命。
張執槳嘟囔道:“我們今天就是來陪襯捧場的,最後選出的五位高手一定是那十家中人。”
風沙啞然失笑:“如果張執槳手癢,不妨下場試試,也算湊個熱鬧。”
張執槳連連擺手,乾笑道:“不瞞客卿,小人走私出身,東混西混學了些拳腳刀法,從來都是摸黑趁亂下冷刀,正兒八經拉開架勢那不成。”
風沙正色道:“能殺人就是好刀法,能活下來就是好武功。比武是比給別人看的,會下冷刀纔是有益於自己的。”
張執槳憨厚的笑道:“就是這個理,就是這個理,客卿說的當真明白,小人就說不出來。”
這時湖心擂臺已經有人開始放對,乒乒乓乓打得還挺熱鬧。
一理通百理通,張執槳一點明江湖門道,風沙立刻想清楚了。
今天這場恐怕不光是爲了爭奪出戰彭澤會的機會,也是某些人提高自身名望的機會。
功成名就的人自然小心謹慎不會輕易下場,免得一時失手跌了聲望。對於一些自詡武功不錯,名聲卻不高的人來說,那就是難得的好機會。
在場都是江州地面的頭面人物,在這裡贏上一場,比外面苦戰十場還要露臉。
繪聲突然扯了扯風沙的袍角:“楚涉過來了。”
風沙定睛一瞅,起身相迎。
楚涉臉色不太好看,一個人快步走過來,湊近些道:“我越想越不對勁,風少這份請柬的確發的有些蹊蹺。”
風沙心道你纔想到啊!嘴上淡淡道:“沒什麼不對勁。我家霜兒與楚少俠關係交好,或許有些風言風語傳到江州,以致貴師妹生出什麼誤會吧!”
楚涉呆了呆,神情窘迫起來,俊臉漲得通紅,低頭不語。
“霜兒隨三河艦隊先行,停泊過江州。楚少俠應該還在去江城的途中,我也一樣。你我對那時江州的情況全然不知,或許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或許沒有。”
楚涉頓時色變,鄭重道:“我與天霜小姐性情相投,儘管交好,從未逾禮。如果真發生過什麼誤會,楚涉一力承當。還請風少稍等,我去打聽一下。”
楚涉匆匆走遠,風沙向張執槳問道:“你聽過什麼傳聞沒有?”
張執槳剛纔就有往回躲的意思,如今更是使勁縮着脖子,結巴道:“我,我,我……”我了半天,黑臉都憋紅了,愣是沒我出個所以然。
風沙挑了挑眉角:“看來多少知道點。”
張執槳忙比出手指,拇指和食指掐的很近,更結巴道:“一,一點點,就,就這麼一點點。”
風沙笑道:“那就說一點。”
“天霜小姐和白綾小姐打了一架。客,客卿別急,沒,沒人受傷,沒分勝,勝負。王大俠出面攔住了。我就,就知道這麼多。”
風沙嗯了一聲:“難怪你一眼認出白綾。還什麼新交的朋友再三提醒你不能招惹她。是不是出了這個事,所以到處打聽白綾什麼人,擔心給駐點惹禍?”
張執槳苦笑道:“客卿就是客卿,小人這點心眼,瞞不過您。”
“打聽到什麼沒有?”
張執槳小心翼翼的道:“據說白綾小姐相當記仇,下手還挺狠。朋友說有個進城耍樂的匪頭不長眼,調戲不成,反被按到水裡活活勒死。”
風沙忍不住問道:“到底是勒死還是淹死?”
“仵作說是淹死,然而頸部有反覆勒緊的痕跡,估摸長達半個時辰,反正死得很不痛快。朋友還說之前遠不止一樁,男男女女都有,全是無頭案。”
張執槳小聲道:“這次大庭廣衆,大家才知道是白綾小姐的手法,也沒人敢深究,青衫水羅剎的名頭就這麼傳起來了,當然是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