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難以承受

楚帆和星辰還沉浸在痛苦深淵裡,門開了,楚鎮雄怒氣衝衝走了進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知不知道你們是兄妹。”楚鎮雄看到抱在一起的二人,頭髮都氣得豎了起來,臉上的肌肉也在跟着發音抖動。

“爸,我喜歡楚帆,你就讓我和他在一起吧。”星辰率先跪了下來,迎着楚鎮雄的目光,第一次沒有了畏懼之色。

“你這任性的丫頭,不是讓你媽送你去國外嗎?怎麼又跑了回來?”楚鎮雄咆哮着,如打雷一般,不用擡頭就能感受到他的爆裂。

“爸,我不能走,我要和楚帆在一起。”

“你這丫頭,敢說出這樣的話,是我平時太嬌慣你了嗎?”楚鎮雄擡手就要給星辰耳光,被楚帆攔了下來。

“爸,都是我的錯,你要罰就罰我吧。”楚帆也給楚鎮雄跪了下來。

“你的錯我先記着,現在你馬上去找尚歆,和她把剩下的婚禮流程走完。”楚鎮雄下命令給楚帆,星辰在旁邊看着楚帆,內心有些絕望,深怕楚帆會再次反悔。“賓客都等着呢,別讓人看出不對。”

“爸,對不起,我不能那樣做。”楚帆低下頭,滿是歉疚。

“爲什麼?你妹妹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嗎?要跟她一起瞎鬧嗎?”楚鎮雄臉都漲紅了,現在是震怒。

“我喜歡星辰,想要和她在一起,所以不能跟尚歆結婚。”這一次,楚帆說的無比堅定,他想要拋開所有爲自己活一次,由着心任性胡爲一把。

“你是沒大腦了嗎?說什麼瘋話,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楚鎮雄完全沒料到楚帆會這樣,內心驚亂。

”爸,您就讓我跟着心活一次吧,我已喜歡到不能失去,所以請您諒解。“

”諒解?混賬東西,我真後悔把你從孤兒院領了回來。“楚鎮雄一巴掌甩了過去,楚帆臉上立馬顯出了印記,嘴角也有了血跡。

”爸,你不能····“

”你閉嘴,我在跟你哥說話。“星辰話剛出來就被楚鎮雄呵斥了回去。”楚帆,你給我記住,你和星辰是兄妹,永遠都是。“

”爸,我從沒求過你,今天我在這裡懇求你,能不能對外公佈我的養子身份,讓我和星辰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楚帆姿態低到塵埃裡,幾乎抹去男人的尊嚴在乞求。

”不能,絕無可能,你永遠別再抱有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因爲我永遠都不會答應。“楚鎮雄冷酷回答着,不給楚帆和星辰任何一丁點的幻想可能。

“爸,我可以退出楚氏,我可以不要這一切,哪怕返回到過去都可以,只求你答應我們在一起。”楚帆還在做着最後的努力。

“退出楚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楚鎮雄情緒已經激動到極點。

”我真的想要和星辰在一起,爸,請您答應。“楚帆整個人都伏在地上再次真誠懇求。

”若我不答應呢,你準備怎麼做?“楚鎮雄臉色已由紅變青。

”那我就只能不孝,登報聲明自表身份····“楚帆還沒說完就被楚鎮雄吼着打斷。

”你敢····你····“楚鎮雄起身,指着楚帆準備發火,一口氣提上來沒順出去。直接倒在地上氣過去了,任星辰和楚帆在旁邊怎麼喊都沒反應。楚帆和星辰懵了,傻了,恐懼無邊蔓延着·····。

急救室門外,楚帆和星辰手足無措的站着,惶恐不安。他們來回焦慮的踱着步,腦袋全是懵懵的真空狀態,他們不敢想結果。他們只期待着他們的父親能平平安安從急救室出來,其它的別無所求,哪怕他們會因此要分開。

惹人心焦的等待時刻,兩人如放在火上架烤一般,心急如焚卻又相對無言。楚帆的憂慮要比星辰更重一層,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下地獄都行。就是害怕擔憂星辰,怕她會因爲父親身體不好這件事從而擔上心債。他看着焦慮不安的星辰很是心疼,但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既擔心父親,自責羞愧,又心疼星辰,難過擔憂,兩種思緒糾纏着炙烤他,他受着最深的折磨。

黎音從機場趕來,她看到這樣的情況,差點虛脫在地。她深深地剜了楚帆一眼,看了看環境,又強逼着自己把情緒收了回去。所有人都陷在沉默裡,每個人的心上都壓着一塊石頭,快要掉下來。

等啊等,熬啊熬,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彷彿有幾個夜晚連在一起那麼漫長,彷彿走過了荒漠,又穿過了森林,可還是沒有看到可以休息的出口。

急救室外的燈亮起,醫生和幾名護士精疲力盡的走出來,臉上掛着的是無能爲力的表情。黎音緊張上前,用變了語調的聲音問道:“醫生,怎麼樣了?我老公他怎麼樣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楚太太。”醫生低頭,表示歉疚。

黎音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才崩潰着後退。星辰衝上前來,扯着醫生的衣服喊。“怎麼可能?我爸呢?他不過就是生了一下氣,你們怎麼就說你們已經盡力了?把我爸還給我,還給我…………”楚帆上前拉星辰,星辰還是拽着醫生的衣服不肯丟,哭喊着上前。“你們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是我爸讓你們嚇我的是不是?你讓他出來,我和他道歉,以後保證不惹他了行不行?”星辰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內心崩潰的一塌糊塗。

楚帆在一旁痛苦無比,他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他可能要爲此背上一輩子的心債,他無法原諒自己。他看星辰哭的那麼撕心裂肺,自己內心也是一層層的排山倒海之苦咆哮着淹來,他無處可逃,也不想求生。

黎音忽然起身,來到楚帆面前,反手就給了楚帆一巴掌。她嘶吼着上前撕扯楚帆,“狼,你就是個狼,當初我就不該答應讓他把你帶進我們家。”

楚帆一直站着不動,任黎音打罵。星辰此刻好像已被定格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無法從自責和後悔中逃出。黎音還在發泄,發泄她這麼多年藏在心中的情緒和不滿。她不停地用手拍打楚帆,情緒遲遲無法平復。“是你殺了他,他養你教你,把你當作親生兒子來培養。他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比在星辰身上還要多,你卻讓他失了性命。”

黎音的每句話,每一個眼神,對楚帆來說,都像是在下刀子剜肉,一點一點,一片一片……。懲罰還在繼續,“你是個殺人犯,是你害了他,你恩將仇報氣死了他。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滾…”

“媽,對不起!”楚帆給黎音跪了下來。“你說的對,我是殺人犯,是我害死了爸,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要叫我媽,我不是你媽,你以後跟我們楚家再沒有半點關係。”

楚帆被黎音從醫院轟了出來,他滿身都是血肉模糊的窟窿,滿臉都是痛不欲生的表情。滿世界的黑暗,他的人生已經無望了。他因自己的衝動害死了自己的父親,他恨他自己,他怨他自己。他將一生都揹負着這個罪責行走在愧疚和自責裡,痛苦一輩子,一世都不得解脫。

楚帆最不能忍受的還是將星辰也拖了進來,他給了星辰一道枷鎖,害死自己父親的枷鎖。他犯了錯,怎麼贖罪怎麼受難都行,他該是如此。可一想到星辰也要爲此承受痛苦,楚帆的內傷就更重了。他無法面對自己和星辰,也無法面對過去和未來,他知道他和星辰此生真的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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