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心亂如麻

“星辰,你說你那個朋友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怎麼那麼幼稚,天天跟小孩似的追着我吵架。”方圓一進門就抱怨正日,完全沒注意到星辰下過雨的臉。

“我失戀了,方圓,他親口跟我說他不愛我。”星辰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你是說你哥?他拒絕了你?”

“他說他從來就不愛我,對我一直都是兄妹之情,你說我像不像個傻瓜?”星辰強力擠出苦笑,這讓方圓看的很心疼。

“星辰,其實這樣也好,最起碼還不是最壞的結果,一切也只有你們兩個人知道而已。”方圓匆匆安慰着,這樣的星辰她沒見過。那個活力十足,敢愛敢恨,從不言敗的星辰突然變成這樣軟塌塌的病模樣,她很意外,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怎樣才能叫星辰變回受傷前的樣子。

“他要訂婚了,和你姐姐,你開心嗎?”星辰的語調聽着都悲涼,溼溼的,裡面能擰出眼淚的成分。

“星辰,你別這樣·····別再想這些了好嗎?”

“方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該徹底放棄了?”

“別再想了,星辰,讓一切都過去吧。”

“爲什麼到了現在我還捨不得放下,只要一想到我會失去他,他將永久屬於別人,我這裡就難受的要爆炸,真的,真的,很疼···方圓。”星辰拉過方圓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呼吸裡都含着撕扯的疼痛。

“星辰你這丫頭別嚇我,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我們別這樣好嗎?”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明明知道這樣不行,這樣不對,腦子裡還拼命的不停的想啊想,想啊想,真的快扛不住了。”

“你一向不是最灑脫的嗎?什麼都是拿的起放的下,現在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你救救我,方圓,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將這些痛苦都停下。”星辰突然失聲哭了出來,實在是太痛了。“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得不到也放不下,可是,我是真的愛他,我愛他!”最後那三個字星辰是帶着哭腔吼出來的。

“放下吧,星辰,別再執着了。”方圓起身安慰星辰,怎麼也沒想到她這次是來真的,還以爲她喜歡哥哥也是三分鐘熱度呢。“早知道就不該口頭支持你,現在還沒怎麼樣呢,你就傷成這樣,若你們真在一起了,後果我都不敢想。”

“我不能在這裡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我要離開,我要換個地方,或許遠離了這裡才能止疼。”星辰突然起身,像是找到了解決之法。

“你冷靜點,星辰,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我在這兒陪你,你可不可以別亂想。”方圓試圖安慰星辰,卻發現都是徒勞。

平常星辰看起來很開朗,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其實是沒碰到她真正在乎的東西。比如她哥哥,她明知不可行,卻還是要一根筋死磕到底。看來愛情是她的沼澤地,這輩子陷進去了就拔不出來,寧可傷着要自我覆沒也不掙扎着起身出來。

高檔工作室內,尚歆由設計師親自陪着試衣服。而楚帆則坐在沙發一角,一個姿勢持續了好久沒變過。他手中翻着雜誌,眼睛卻是一直處在失神狀態,估計雜誌內的一個標點符號他都沒有看進去。滿腦子都是星辰痛苦離開的畫面和那一句句鞭笞心靈的質問,他無法讓自己平靜,更無法將自己抽離,從那無休無止的情感糾葛裡逃離。他在漩渦中心徘徊、遊離,卻始終上不了岸。

尚歆穿着一個紅色開肩魚尾拖地長裙,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驚豔亮相。專門定做的長裙完全貼合着她的身材,將曼妙的身姿巧妙揉裹在紅色絲紗中,讓人忍不住的去透過眼睛遐想、神往。凹凸有致的線條如一個美麗的人魚在海中招搖,讓人可望不可及。絕美的紅色又映襯出她白皙的皮膚,如珍珠在貝殼裡閃閃透着光,整個人在燈光的照耀下美的有些虛幻,美輪美奐的美麗。

房間內所有人的眼睛都透着吃驚和讚美,唯獨楚帆,他回神後,只是很平靜的將尚歆收入眼底,一切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怎麼樣?好看嗎?”尚歆期待着楚帆,期待能從楚帆眼裡也能看到不一樣的波瀾。

“嗯,挺好。”楚帆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平靜,一樣的波瀾不驚,沒有火花,也沒有驚喜。

“那那件白色的呢?你覺得怎麼樣?”尚歆怕楚帆沒有印象,還刻意補充提醒道:“白色抹胸綁帶蓬蓬裙,有蕾絲花邊的那條?”

“噢,那個也挺好。”楚帆總是會不自覺處在一種似醒非醒的夢遊狀態。

“你要給意見,不能說都挺好,我該選哪件?”尚歆心底有些失望,她這麼用心打扮,所有的衣服款式都是專門請人精心設計的,他看過後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教她如何保持好心態。

“憑你喜歡吧,哪件都可以。”

“你這樣我沒辦法選擇,畢竟儀式上我是要穿給你看的。”尚歆挑着眼撒嬌要答案,楚帆還是不在狀態。

“您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讓誰選擇都難,不如您儀式上先穿紅色的這款,紅色喜慶,等到結婚時再穿白色的那款。”工作室裡的人,一個個跟人精似的,光不到就透了,怕氛圍尷尬,馬上上前插嘴化解。

“那就先選紅色,以後結婚再穿那件白色?”尚歆對工作人員的解釋還算滿意,畢竟自己確實是身材好,穿什麼都無可挑剔,難選也情有可原。她臉上又掛起了笑容。

“也好”

“那伴娘禮服呢,你們要不要也選一下?”工作人員拿出紫色和粉色的兩條公主裙,想要給尚歆挑選。

“不用了”尚歆看都沒看就要打發工作人員離開,給星辰挑禮服她還沒有那個心情,爲沒必要的人浪費時間,她還沒無聊到那份上。

“紫色那條吧”楚帆和尚歆的聲音幾乎同時落下,星辰所有的喜好在楚帆這裡早已幻化成本能,身體記憶裡的本能。“星辰不喜歡淺色的。”楚帆幾乎是脫口而出,完全沒經過思考和猶豫,也沒注意到一旁表情正在轉暗的尚歆。

送完尚歆離開,楚帆直接去見了楚鎮雄。楚鎮雄剛給楚帆來了電話,似是有要事要交代。

“都準備好了嗎?”楚鎮雄問道。

“差不多了,該安排的都已安排。”楚帆一貫的沉穩,好像說的是一件公事。

“要保證儀式完美進行,不能出任何差錯,這不僅關乎你們也關乎公司。”

“不會有任何意外。”

“這個你要是忙完了,就幫你妹妹安排一下吧。”

“小星,她怎麼了?要安排什麼?”楚帆心頭忽然一驚,頓時失了冷靜,語調明顯過快,引得楚鎮雄都擡頭側目了。

“她要出國,說是要去進修,你儘快安排吧。”

“什麼時候?現在嗎?”楚帆雖然強行壓制了自己的語調,可細微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不安,如果仔細觀察的話。

“具體日期你和她商定吧,這丫頭,最近不知是又動了什麼心思。以前怎麼讓她去國外進修她都不肯,現在怎麼突然想通了,自己竟非要鬧着出去,我這個女兒我還真是琢磨不透。不過出去讓她鍛鍊鍛鍊也好,省得她整日都是一副孩子心態,東晃西晃沒個主題,總是長不大·····。”楚鎮雄很少這麼多話,星辰也確實讓她頭疼,女兒家總不比男孩子,什麼都能用強。好在她自己想通了,這讓楚鎮雄無比欣慰,終於也看到了女兒進步的一面。

楚鎮雄後面說什麼,楚帆是一句也沒聽進去,思想是完全走神了。自從知道了星辰對他也有異樣的情感,死火山便變成了活火山,還提前進入了地殼運動的活躍期,內心再沒安定過,時時刻刻都在壓制爆發,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焦灼。現在,聽說星辰要離開,整個火山底部又開始晃動起來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劇烈,來的兇猛。

她是要徹底離開自己,以後再也不再見自己了嗎?那自己該怎麼辦?連默默守護也不能了嗎?自己的餘生怎麼辦?若是沒有她,星辰,他該怎麼過?他能怎麼熬?能熬的下去嗎?真的只有徹底失去了嗎?爲了她和她的將來,自己只能這麼做,看着她消失遠去嗎?就真的只能如此嗎?他從未這麼害怕過,害怕在大海中失去燈塔這個航向。那麼漫長的一生,那麼漫無邊際的大海,他要註定這麼漫無目地的隨波逐流漂浮一生嗎?真的要永遠陷入黑暗裡嗎?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心亂如麻,害怕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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