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敵人示好

小女孩眼中閃着並不友好的光,她一步步靠近楚帆,緊逼的氣勢裡含着不容靠近的驕傲。

“你是誰?爲什麼要來我家?”星辰發問,雪一樣的冷,那陣勢好像楚帆就是她的敵人。

“我叫楚帆,是你——哥哥”

“不,你不是。”楚帆的話剛講完就遭到星辰的大聲否定。星辰狠狠瞪了一眼楚帆,眼神裡明顯有着火的痕跡,她又靠近一步。仰頭怒目道:“你是來和我搶爸爸的,對吧?”

楚帆沒回話,只是那樣一直看着,看着星辰。

星辰被看的莫名其妙,又沒有得到迴應,感覺自己受到了挑戰,便再次生起氣來。撅着嘴嘟起臉蹙住眉兇道:“這裡是我家,你不可以呆在這裡。”

猝不及防的,楚帆笑了。那笑是開花式的笑容,沒有聲音是美的綻放,一層層的瞬間盛開,真的很美很溫暖,直擊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星辰看呆了,先是吃驚、疑惑,繼而是慌張,隨後她故作鎮靜罵了句“傻瓜”,跺了跺腳,氣鼓鼓踩着樓梯上樓了。準確的說是逃跑了,因爲她顯然沒料到敵人會對她笑,還笑的那麼好看。

楚帆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笑,他不是應該和星辰解釋,告訴她,他不會搶走她的任何東西,相反,他還想給她所有可能好的東西。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種喜歡,那就是骨子裡的本能,天生的喜歡如習慣一樣自然。譬如,你生下來就喜歡綠色或是天生就對什麼過敏,是身體和心理的本能,說不清爲什麼,沒有理由就是喜歡。是和意識一起開始的那種感覺,孃胎裡帶來的存在身體裡很多年的,隨着血液循環流動的那種喜歡。楚帆對星辰就是,一眼就很喜歡,雖然她並不友好,還帶着怒氣和敵意,可還是喜歡,像喜歡大海和天空那樣喜歡這個妹妹。

星辰拿着芭比熊一直在鏡前反覆觀看自己的表情,難道是自己剛纔表現的不夠兇嗎?他爲什麼要對自己笑呢?他不該感到害怕或憤怒嗎?

星辰搞不懂,她一直在琢磨楚帆的笑到底代表什麼?是看不起她要發起挑戰的意思嗎?星辰生氣地把熊扔到地上,跑到牀上用被子把自己蓋起來。隨後她又坐起來,自己對自己說道:“對,他肯定是在嘲笑我,笑我趕不走他。”“不,我一定要趕走他。”最後一句好像是星辰對自己下的戰言。

楚家的晚宴,一家四口端坐在長長的餐椅前。明亮的燈光下,楚鎮雄坐在主位上,雖然換上了休閒裝卻還是不苟言笑。右側是他的妻子黎音,頭髮高挽,端着修長的脖子,依然是婉約大方,美麗賢惠,這就是知識女性的教養,永遠一成不變的是掛畫禮儀。

黎音出生在滿是書香味的富家,父母都是教授,她是父母富養的驕傲。以前她是個舞蹈演員,一直是隊裡的舞蹈皇后,年輕時在演出舞臺上被楚鎮雄一眼相中,一路追成了現在的楚太太。因爲之前訓練時受過傷,所以好不容易得來的星辰就是她唯一的孩子,這一輩子另一種幸福的希冀。

星辰坐在黎音邊上低頭吃飯,小腦瓜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怎麼趕走楚帆之類的事吧。楚帆在左側,小心翼翼的學着別人的規矩而不被察覺。

晚飯是中餐,簡單的六菜一湯。飯桌上誰都沒說話,不是沒有合適的話題,而是這樣的環境和氛圍讓人不敢輕易開口,好像此處只適合安靜吃飯,一開口就會毀了畫面和諧。連下午還在囂張蠻橫的星辰此刻也都靜止了,如同一隻恬靜乖巧的小貓正在慢慢享用食物,甚至連呼吸都是經過***的。

“吃好了就上樓吧,晚飯不易吃太多。”楚鎮雄對着星辰發話,星辰只得乖乖放下筷子上樓,雖然她看起來並沒有吃飽離開的意思。離開飯桌前,她狠狠瞟了眼桌上的雞腿,滿眼的不甘心和眷戀。坐在對面的楚帆察覺到了,從那盤雞腿被端上桌,星辰的眼神就一直在那上面盤旋。

“這盤菜是誰做的?"楚鎮雄應是早已察覺女兒的情有獨鍾,才把星辰提前趕上樓。

”應該是新來的張媽。“黎音應着,目光也瞟了一眼那盤黃油油的雞腿。

“讓人告訴她,以後那種東西別端上來。”星辰在學跳舞,楚鎮雄是不會讓女兒吃那種高熱量的食物,何況在楚鎮雄的意識裡雞腿本身就是一種不健康的油膩食物,更重要的是這會影響女兒的吃相美觀。女孩子家從小就要學好規矩和禮儀,這是他楚家的家規,也是星辰以後立世的教養和品性。

“知道了,我會讓劉媽教她規矩,不會再有下次。”楚鎮雄放下餐具離開,顯然剛纔的事影響到了他的情緒。黎音跟着擦嘴起身,她知道肯定是女兒剛纔貪戀食物的眼神惹到了丈夫。那丫頭,怎麼就爲一般人才稀罕的食物失了儀態,這哪是富人家小孩該有的樣子。還是在初次見面的外人面前,那麼明目張膽的喜歡眼神一眼就被人看穿了,以後長大了要還是這般沒心機遲早要吃虧,黎音暗暗爲星辰的將來擔憂。

星辰在房間內嘟着嘴,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這還算是什麼有錢人家,連個雞腿都不給自己孩子吃。這不讓吃那不讓吃,飯也纔給那麼一點點,還不如生在窮人家,那樣至少還能吃飽,還不用學那麼多臭規矩。對了,爸爸爲什麼不讓那男孩也吃七成飽就離開,難道是爲了把雞腿留給他。壞孩子,一來就搶我爸爸,搶我雞腿,我要把他趕走。

敲門聲響起,楚帆站在門外,遞過來一玻璃盒。“這個給你”

“什麼呀,我纔不要你的東西,快拿走。”星辰嘴上兇着不要,眼睛卻拼命往玻璃盒上看。是餐桌上的雞腿,星辰差點興奮叫出來,隨即就嚥了口水,馬上又裝出不喜歡的樣子推開。“你拿走,誰告訴你我要這個了,我討厭這個。”

楚帆沒說話,將盒子硬塞給星辰便下了樓。其實也不能說是硬塞,因爲星辰基本上就沒怎麼抗拒。楚帆一離開,她就立馬關了房門,大口地啃起雞腿,那叫一個香。

楚帆悄悄從樓梯拐角處上來,聽到星辰房間裡傳出砸砸的咀嚼聲,他開心地笑了,轉身下樓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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