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回之箭袋

夭紹從噩夢中驚坐而起,腦袋撞上了牀欄。她大口呼吸,夢中冰冷的湖水,墨一般的黑暗,似仍舊包圍着她,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她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撞了頭。

才五更不到,夭紹房裡的下人向來大意,主人醒了,沒一個人察覺。

夭紹也不叫人,自己去隔壁屋裡看了回旅。旅睡相不老實,攤手攤腳,在被褥下弄出奇形怪狀。他肉乎乎的小臉,睡着了也帶三分笑,大概夢到了什麼好事。

夭紹在一旁撐着下巴看了半天,心中對他愛極。如果可能,她希望旅永遠無憂無慮,所有的噩夢,由她一個人承受就好。只是這孩子太聰明好強,憑她微薄之力,怕護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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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午後,夭紹又被淑萃叫去訓話。

夭紹不是第一次被大夫人無理取鬧拿來做規矩,她習以爲常。只是這次,架勢似更大些。除了淑萃和她的走卒幫兇,她兒子茷也在。不久,又來了月佼。

月佼自先要同情她幾句,然後才問情由。

淑萃說,她前幾日見太子的新箭袋用上貢海豹皮製成,很是別致有趣,便讓夭紹去府裡的舊倉庫尋兩塊海豹皮,給茷也做一個。誰知夭紹拿了兩隻白狼皮箭袋給她,說府裡海豹皮沒了。她當時作罷。但昨日,有人親眼看見旅和側身上各多了一隻海豹皮製的新箭袋,可見有人是挪用了府裡最後的海豹皮,先孝敬了自己的兒子。

淑萃連問幾次,夭紹心裡微微後悔。她也看到了商成的新箭袋,想着旅必定喜歡,便去府中舊倉庫翻找,當時欣喜正好翻到了最後兩張海豹皮,索性給旅和側兄弟一人做了一隻箭袋。誰知箭袋堪堪完成,淑萃下了這道令。府中已無可用海豹皮,她又不甘心將做好的兩隻送出,便以白狼皮代替。這下可被淑萃捉到了把柄。她疑心,淑萃莫不是知道她拿了最後兩塊海豹皮製成箭袋,才故意安排給她這差事。

淑萃已經聲色俱厲,逼問不止。茷不耐道:“母親,和這種低三下四的人多說什麼?打一頓,趕出去得了。”

月佼勸道:“這夭紹做事是有些不知輕重,姐姐就別與她一般見識了吧。”

淑萃道:“不,我今日非要辯個明白,省得她到處裝可憐,讓人疑我無中生有,只爲尋她錯處。夭紹,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拿了海豹皮給自己兒子做箭袋,卻故意誆我稱沒了海豹皮,只好用狼皮代替?你再不招認,我可要用打的了。”

夭紹咬了咬牙,道:“夫人,請你別再血口噴人。我可沒拿過府裡的海豹皮,旅和側的新箭袋,也不是拿府裡海豹皮做的。”

淑萃冷笑:“你還扯謊。有人親眼看到你偷了府中海豹皮。”

夭紹抵死不認:“想必看錯了。”

淑萃叫身邊一個侍女:“素結!”

夭紹不等素結開口,先發制人:“府裡舊倉庫從來沒什麼人去,不過既然是素結,那自然是夫人想看到我從那兒拿了什麼,她就能看到了。”

淑萃眉毛一豎:“事到臨頭,還想着顛倒黑白。你說海豹皮不是府裡的,卻又是哪裡來的?”

夭紹就在等她這一問,她道:“是大王賜的。”

屋裡頓時鴉雀無聲。隔了半晌,還是月佼先笑了笑,道:“原來如此。大王向來疼旅,送他一兩張海豹皮,也沒什麼,只是你怎不早說?憑白引來一場誤會,多沒意思。”

夭紹道:“我何嘗不想一早說清?只是不願夫人多心罷了。”

淑萃不由得漲紅了臉,連帶茷也覺得面上無光。只有月佼依舊泰然自若,她對淑萃道:“姐姐,夭紹她不會說話,但極少拿虛言唬人。你若實在不信,找她兩個娃娃過來,童子真言,一問便知。”

淑萃心裡一動。她剛被“楚王”的名頭唬住了,經月佼提醒,纔想到這未必是事實。她不好就這等小事去詢問楚王,但撬開小童嘴巴,又有何難?她瞥了眼月佼,笑道:“你總怪我待她苛刻,好,我如你所請,就找她兒子來問問這事,看到底是我存心找人麻煩,還是人天生賤種欠收拾。”

茷在旁皺眉:“母親……”

淑萃主意已定,馬上叫人去帶旅和側過來。

兩個孩子都養得虎頭虎腦。旅皮膚白,濃眉大眼,看着更俊秀機靈些;側則黑黑的,土墩子一般。

旅一看到夭紹跪在地上,便拉了把側,和他一齊跪倒在夭紹身旁,他清亮的童聲迴盪在屋中:“不用問了,定是我娘又得罪夫人了。我們和娘一起,給夫人賠罪,望夫人大人大量,饒我們這次吧。”側雖是跪下了,卻莫名其妙,憨憨道:“哥,我們犯什麼錯啦?”旅道,“別多問,總之先向夫人賠罪就對了。”

淑萃一時說不出話來。茷也覺尷尬,他儘可待夭紹不客氣,旅和側卻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兄弟,他道:“別胡鬧,她是她,你們是你們。快起來,問你們幾句話,問完就放你們去玩。”

月佼心道:“這位真是個草包,比他母親還不如。”她插話道:“小孩子莫胡言亂語,夫人豈是不辨是非隨意罰人的?”

旅道:“二姨纔是胡言亂語,誰說夫人不辨是非隨意罰人了?夫人罰人,自然有能服衆的理由,所以我們一上來才向夫人賠罪,求夫人開恩啊。”

月佼道:“你別跟我耍嘴皮子。你上來便賠罪,倒好像夫人慣會以勢壓人、不辨是非似的。”

旅道:“二姨,一件簡簡單單的事,偏你想得多。那我娘到底有沒有犯錯?”

月佼看了眼淑萃,淑萃道:“不一定,所以找你們來問話。”

旅一聽便跳起,順帶把夭紹也扶起來,他笑道:“原來還沒定,那是我想岔了。”夭紹久跪,身子搖晃,旅衝左右發作,“你們手腳都斷了?還不快來扶下主人!”

月佼衝淑萃使了個眼色。淑萃會意,吩咐素結將夭紹先扶到隔壁屋休息。

夭紹一走,月佼便問道:“旅,你和側新得的兩隻箭袋,你們娘說是她親手用太子府庫存的海豹皮做的,不是私自找人去市面上重金購回來的,此事可真?”

她這話一出,淑萃忍不住喜動眉梢,茷卻想了想,才明白她的用意,不禁皺眉,心中不喜。

月佼只等旅順着她話,爲夭紹辯解,哪知旅一臉稀奇,道:“我娘當真這麼說?不能啊。”

淑萃心一沉,急道:“那你們兩隻新箭袋所用海豹皮是從哪裡來的?”

旅小下巴一擡,得意道:“是王爺爺賜的。”

屋裡再度陷入死寂。

月佼還不死心,又問側道:“是真的嗎?”

側一瞪眼:“我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旅見衆人再無話,心裡偷樂了一下,和夭紹、側一起告辭離開。

夭紹直等和旅二人關在房內,才問他原委。她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會搬出大王救急?”

旅笑道:“昨天我和側在外面玩,就有夫人那邊的奴僕鬼鬼祟祟靠近,詢問我們新箭袋是什麼做的,我也沒留意。今天聽夫人明面上提起了這事,我想十之八九,是母親沒捨得把海豹皮箭袋給茷哥哥的事被發現了。母親又不傻,自然不會如實說出,授人以柄。兒子盲猜了下,這時只有祭出王爺爺,才能一勞永逸。反正她們也不敢就這點事去煩王爺爺。這招看似兇險,實則萬無一失。哼,那女人還想誆我,我纔不會上她的當!”

夭紹看着兒子,又喜又憂。

72.第四回之晉景公的臣子們39.第三回之密會37.第三回之第二種法子1.第一回之卜尹之死61.第三回之連根拔起76.第四回之他該有的樣子38.第三回之非凡鳥91.第四回之睢水邊的小屋68.第四回之雙胞胎39.第三回之密會5.第一回之平猗長公主72.第四回之晉景公的臣子們86.第四回之師徒52.第三回之分家15.第二回之雙祭典4.第一回之箭袋5.第一回之平猗長公主22.第二回之結壇喚雨47.第三回之策反15.第二回之雙祭典62.第三回之長澨41.第三回之優孟82.第四回之他鄉遇故人II29.第三回之攝魂術68.第四回之雙胞胎4.第一回之箭袋32.第三回之廢物2.第一回之蠱毒91.第四回之睢水邊的小屋50.第三回之風時盤90.第四回之兩個莽人69.第四回之昨日45.第三回之百濮手段32.第三回之廢物46.第三回之立威37.第三回之第二種法子54.第三回之巡街37.第三回之第二種法子1.第一回之卜尹之死13.第二回之第十一位長老34.第三回之撲空30.第三回之太子殿下在此50.第三回之風時盤83.第四回之真真假假28.第三回之鞭恨23.第二回之立儲6.第一回之狩獵33.第三回之撞棺49.第三回之她死了44.第三回之請纓12.第二回之自薦17.第二回之陶陶4.第一回之箭袋72.第四回之晉景公的臣子們51.第三回之六敗7.第一回之宮變31.第三回之一錯再錯46.第三回之立威43.第三回之羣蠻入侵21.第二回之他人的嫁衣24.第三回之元祿92.第四回之薨22.第二回之結壇喚雨84.第四回之困客60.第三回之楚國人才唯你與我18.第二回之中邪49.第三回之她死了39.第三回之密會40.第三回之蒍賈上亭25.第三回之兩年前的密談82.第四回之他鄉遇故人II62.第三回之長澨21.第二回之他人的嫁衣18.第二回之中邪34.第三回之撲空46.第三回之立威22.第二回之結壇喚雨68.第四回之雙胞胎61.第三回之連根拔起69.第四回之昨日17.第二回之陶陶23.第二回之立儲9.第一回之夭紹與菁28.第三回之鞭恨13.第二回之第十一位長老50.第三回之風時盤44.第三回之請纓76.第四回之他該有的樣子82.第四回之他鄉遇故人II20.第二回之霓園夜櫻宴29.第三回之攝魂術84.第四回之困客92.第四回之薨4.第一回之箭袋18.第二回之中邪52.第三回之分家36.第三回之父子交心38.第三回之非凡鳥25.第三回之兩年前的密談51.第三回之六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