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仲被官兵押跪在地上,憤恨地瞪着徐氏,道:“怎麼,現在知道怕啦?你找人殺我滅口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呢?”
既然這樣,那麼大家就撕破到底,誰也別想落着好!
楊仲又嘲諷輕蔑地看向衛辭書,笑道:“衛大人,不怕告訴你,當初這娘兒們進你家門之前,早就是被我搞爛的破鞋了!她瞅着你好糊弄,裝成個良家子,爬上你的牀,再要你負責,還不是千方百計想進你家門!”
老夫人胸口劇烈起伏,給氣得喘氣都不利索。
衛辭書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卻還顧及着衛家的門面,對京兆尹道:“大人,此乃衛某家事,希望大人能交給衛某自己處理。”
意思說白了,就是家醜不可外揚,要京兆尹把人留下來,然後帶着官兵離開。
哪知京兆尹還沒答應,楊仲就連忙求道:“大人,大人,這衛辭書也是個道貌岸然的東西,他們可能會殺了我的!求大人救命,救命啊!”
他就是要讓徐氏和衛家不得安寧,然後徐氏卻奈何不了他。大不了被官兵抓走,蹲進牢裡,還有吃有喝,舒坦得很呢!
京兆尹道:“有什麼糾葛,現在說清楚吧,回頭本官還要帶他回衙門受審。”
於是楊仲渾然不怕,又看向一邊的衛子規,咧嘴笑道:“兒子,乖兒子,到爹這裡來,叫聲‘爹爹’給我聽聽?”
衛子規滿目厭惡,道:“你是什麼東西!”
楊仲的話,讓衛家的每一個人都凝固了去。
徐氏的面色更是蒼白如鬼。
楊仲笑嘻嘻又道:“衛辭書,怎麼樣,給別人養了十幾年的便宜兒子,滋味兒好受吧?徐丹華這個女人可不是個安分的,當初她都做了你的妾了,卻還揹着你出來偷人,跟我顛鸞倒鳳好不快活!”
衛辭書雙目充血,憤怒到了極點。
楊仲視若無睹,自顧自道:“起初我還以爲是你這書生滿足不了這蕩婦呢,如今我才曉得,原來她居然是找我借種來了。你衛辭書一連三個都生的是女兒,肯定是祖上缺德,要你衛家斷子絕孫!這蕩婦肯定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只好找別的男人生兒子嘍!”
衛辭書胸口劇烈起伏,快要嘔血一般,咬牙切齒:“你滿口胡言,當,當天誅地滅!”
老夫人承受不住這一事實,再一次暈了過去。
楊仲朝衛子規努努嘴,道:“不信啊?不信讓大傢伙看看,這小子到底長得像你衛辭書呢,還是長得像我呢?”
其實在他這麼說之前,大家的注意力就已經在衛子規和衛辭書以及楊仲之間來回切換了。
衛子規小時候便不怎麼像衛辭書,現如今五官長開了,看起來則更不像。相比之下,他的確和楊仲,在神情和輪廓上有着某種驚人的相似……
事實擺在眼前,別說什麼滴血驗親了,僅是看一眼就知道哪兩個纔是父子。
楊仲全然破罐子破摔,又笑着看看神魂俱失的徐氏,道:“不怕告訴你,這蕩婦老早就跟我苟合了。她還跟我商量好了,把我兒子繼續養在你衛家,等你這便宜爹死後,衛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兒子的,那時我便名正言順是他老子!”
說着他顏色一變,又憤恨道:“這麼好的計劃,要不是這蕩婦找人取我性命,我怎麼可能會打亂!她一心要我死,我也不讓你們好活!哈哈哈哈哈……”
衛辭書忍到了極致,手上握緊了拳頭,一個書生也能被氣得臉上青筋畢露。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楊仲正猖狂地哈哈大笑時,正笑到一半,哪知衛辭書突然撿起地上的刀,以旁人來不及阻止的速度,便猛地朝楊仲捅了去!
噗嗤!
鮮血濺了衛辭書滿臉,也洗不去他臉上扭曲的憤怒。
這次京兆尹再沒能攔下,楊仲被衛辭書一刀捅穿。
衛辭書生平最重臉面,窩窩囊囊在京城這幾年已經讓他非常憋屈,沒想到自己的妻子還跟別人苟且,自己衛家的獨子也是別人的種!
這怎能不讓衛辭書瘋狂!
京兆尹大驚道:“衛大人!”
衛辭書聽不見,連捅了楊仲三刀,當場把他捅死在地。衛家妻妾下人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最後楊仲瞪着雙眼,死不瞑目。
徐氏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京兆尹連忙把衛辭書扣了起來。爲官者,就算爲了私怨也不能隨便害人性命。
後來這件事傳到了皇帝那裡。京中官貴們對衛家那點破事早就不懶得關心了,不過這次衛辭書居然親自提刀殺了人,還是成功地再一次掀起一波八卦。
漪蘭匆匆跑來像衛卿稟報,驚疑道:“夫人,真相大白了,衛子規果真是徐氏和外面的人生的,衛辭書大怒,竟然親手提刀捅死了那個姦夫!”
彼時衛卿正研究藥材,指尖夾雜着藥香,隨手捻了捻。
她神色很平淡,道:“姦夫要是多活一天,對於衛辭書來說就多一天的恥辱和嘲諷,全京城的人都要指着他看笑話的,他心理素質過不去,當然要犯錯了。”
漪蘭道:“這次衛家真真是再無翻身之地了。”
衛卿莞爾,看她一眼,道:“世事怎能輕易下結論?”
當年,衛辭書被貶,不也認爲翻身無餘地嗎?可他還是踩着繆嵐爬上去了。
而今,也是有的。只要給他一塊踏腳石,他就會積極地踩。
衛辭書暫被扣押,衛家凋零,徐氏和衛子規被關在院子裡,而老夫人則病重在牀。
梅姨娘無疑成了家裡最大的支撐。
衛卿再踏入衛家的門檻時,在門前頓了頓,仰頭看向那門楣,神色風平浪靜。
那門楣,既沒有印象中的高,也沒有印象中的闊了,而是透着一股子窮酸頹敗的氣息。
錦衣衛護送着她到來,曾經被欺辱、被人瞧不起,還被掃地出門的二小姐,而今的大都督夫人,衛家上下無一人敢擡頭直視她。
衛卿擡腳踩上了衛家的門檻,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