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車一事結果陸鎮元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只是待到他尋過去時,看到的卻是沒了氣息的死人。
身邊的長隨眉頭緊皺,他們查了了一夜才找到這個人,卻在他們前一步死了。
陸鎮元擡手按上趴在舊桌子上,死不瞑目的窮酸漢子,冷聲道:“剛死不過半個時辰,一定有人來過,繼續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誰!”
這句話說得平淡,可跟着陸三爺時間久了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靜,就越是危險。
陸家,陸苒珺在女大夫又紮了一次針後,總算是醒了。
她的頭又疼又昏,尚未看清眼前,便聽到幾道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似乎是不大清楚。
轉頭看去,只見南悠與幾名丫鬟齊齊趴在牀邊含淚看着她。
目光轉了轉,她似乎想起來,自己好像……好像出了什麼事情?
“小姐,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或者是哪裡疼?”南悠睜着紅腫的雙眼看着她。
陸苒珺眨了眨眼睛,“我……頭昏……疼……”
“四小姐這般情況需得靜養。”女大夫說道。
陸苒珺看向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出了何事,她立即道:“南悠,東籬呢?她怎麼不在?”
南悠聞言一頓,幾個丫鬟神色各異,皆退了開來。
陸苒珺抓着她的手,“她是不是出事了,怎麼樣了,傷到哪裡了?”
她記得,她記得馬車翻了,然後東籬把她抱住了。
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可既然連她都躺在這裡,東籬就更不必想了。
見她沉默,陸苒珺緊了緊手,顫聲問她,“怎麼不說話,是不是……”
南悠立搖頭,眼中淚水卻是堵也堵不住地涌了出來,她哽咽道:“東籬,她,她被送回來的時候,頭上都是血,大夫說,她若是熬不過三天,就沒救了……”
“怎麼會這樣,”陸苒珺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會死的。”
至少不會在這個死的,她看向大夫,“鍾大夫,麻煩您盡全力救我的丫鬟,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女大夫看着她蒼白卻堅毅的面容,微微頷首,“四小姐的話我記着了,陸三爺也吩咐過,您放心,該用的藥我沒少給您的丫鬟用,只是能不能熬過去就看她自己了。”
聞言,陸苒珺心中一沉。
她道:“替我更衣,我要去,看看她……”
南悠忙按住她,“小姐,您還不能下牀,東籬身邊有陌顏姑娘與歡言守着,奴婢也會常過去的。”
陸苒珺看向女大夫,見此,後者道:“四小姐還需要再休息休息,若是您覺得沒問題了,下午再過去也不遲。”
南悠連忙應和,“就是就是,總之小姐您現在不能下牀。”
勉強應了,陸苒珺卻是躺在牀上一言不發。
榮輝堂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老夫人便帶着人過來了,見到陸苒珺已經醒來,又問了些問題,才真正放下心。
“你且好生歇着,丫鬟那兒不必多操心,就衝着她忠心護主,我也不會虧待她。”這是給她的保證。
陸苒珺只得垂眸,“謝祖母!”
老夫人點點頭,“保重身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該明白纔是。”
“是,孫女明白……”陸苒珺抿脣。
又說了一會兒話,老夫人親自餵了她吃完藥才離開。
她醒來的消息並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因着老夫人的吩咐,院子裡的人閉口不談,就是一直擔心她的陸婉清那裡,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陸鎮元還是在踏進院子的時候白聽說她聽了,立即,便如風一般到了正房。
“苒苒?”他看着躺在牀上,睜着烏黑眸子的人,心頭一熱。
陸苒珺聞聲微微轉過臉來,笑道:“父親。”
陸鎮元上前抓着她的手,點頭道:“你可把父親嚇壞了。”
陸苒珺歉然地看着他,“對不起,又讓您擔心了。”
不過一兩日,陸鎮元面上已經長了青褐的短鬚,憔悴了不少。
她皺眉,“父親這臉該收拾了,若是長滿了鬍子,就該難看了。”
陸鎮元被她的話逗笑了,知曉她愛乾淨,便滿口應下,回頭就去收拾了。
待他離去,陸苒珺吩咐道:“泡一杯安神茶給父親送去,量多些也沒事。”
南悠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就指了個丫鬟過去。
“你也該去歇息了,我又跑不掉,這麼守着也沒用。”她看向南悠道。
“不,奴婢就陪着小姐,哪兒也不去,”南悠見她額上有微汗,拿起扇子緩緩打着,“小姐不知道,您送回來的時候一身的血,奴婢,奴婢……”
陸苒珺聽着她的哭聲,心疼她的雙眼,“好了,你再哭下去我這兒都要發洪災了。”
“噗嗤……”南悠一個沒憋住,隨即又垮下臉來,“還有東籬。”
陸苒珺眸子微暗,拉着她,“你幫我去看看,她若是還不醒,就跟她說小姐我不高興了,讓她立即起來。”
南悠擡眸,忙地點頭,“奴婢等歡言來了就去。”
這兩日她與歡言兩人輪流兩邊跑,不敢讓其他人靠近她們。
雖說是在府裡,可多防着點兒也不是壞事。
況且,就是這個時候才更容易讓人鑽了空子。
陸苒珺有些疲憊,可她撐着眼皮,問了她自己出事後的事情。
聽到是裴小侯爺將她送回來時,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她似乎迷迷糊糊間,的確覺得有人將她帶出了馬車。
想起馬車,她又問道:“我出事的馬車可還留着?”
南悠連忙點頭,與她大略說了情況,“兩輛車都被拉了回來,三爺已經命人去查了,小姐,”她目光發狠,“若是讓奴婢知道是誰害了您,奴婢一定不會放過她!”
陸苒珺垂着眼簾,長睫在眼下留下兩道淺影。
她記得自己已經換了馬車,沒想到竟還會出了意外,看來,盯着她的人很是熟悉她的行蹤。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陸苒珺想着,突然眯起眸子,她記得清楚,剛到街心便有什麼東西撞了馬車,力道之大讓她現在都覺得可怕。
這分明是爲她們,或者是她設好的連環計。
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似乎忽略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