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南找廚師要了醒酒湯的配方,得知裡面確實沒有大便才稍稍放心。
他拿着配方去醫院裡找了二哥,問他這個配方的醒酒原理。
裴浩維站在專業的角度給少南說了一大堆以後,少南雲裡霧裡,撓了撓後腦勺以後,他問道:“要是不要那個臭氣熏天的東西,還有沒有醒酒的功效了?”
“當然就沒有了。這個醒酒湯的效果之所以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裡面本身有解酒的藥物,另一個就是臭氣燻人能使人反胃引起嘔吐。喝酒的人都知道,嘔吐是很有效的醒酒方式。有的人醉酒太難受了以後,甚至會自摳喉嚨以達到嘔吐的目的。”裴浩維說道。
“知道了。”少南答。
又八卦地問道:“二哥,大哥都結婚了,你還不結?”
裴浩維臉色一變:“不要跟我提這個事情。”
少南眸子裡迅速閃過一抹無奈和心疼,臉上卻是一臉笑容道:“開個玩笑嘛。我得找人結婚了。”
“有意向了?”裴浩維一邊寫處方一邊問。
“哈哈哈,沒有!”少南笑,“就沒有一個能看得上眼的。可能是我太帥了,沒人配得上我。”
裴浩維輕笑着搖頭,對這個弟弟他也是無奈的。
少南又再與裴浩維閒聊了一會兒便離開醫院,知道二哥有正事要做,他也不好找二哥下棋。
回到南國殿以後,他徑直走向自己的包間。
經過走廊的時候,猛地聞到一個包間裡傳來刺鼻的味道,那味道,濃郁得彷彿誰被潑了糞。
少南看向一個服務員,皺眉吩咐:“去看看怎麼回事?怎麼這麼臭?”
服務員無奈道:“裴總,我們已經看過了,是一位客人自制的醒酒湯,裡面的男客人喝了三瓶白的,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三瓶白酒?不省人事了?叫救護車了?”少南稍急。
他雖然紈絝成性,很多事情不願計較,但不至於分不清輕重緩急。
人命大過天!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性命更重要。
服務生立即彙報:“是的,已經叫過救護車了。”
“裡面現在什麼情況?”裴少南問。
服務員立即答:“我們半分鐘以前進去看過,女客人正在灌男客人喝醒酒湯,我們詢問了是否需要幫忙,她說不用,我們便在門口守着,讓她有事隨時差遣我們。”
“我進去看看!”少南決定還是自己進去看看。
他伸手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
裡面瞬間一股刺鼻的惡臭傳來,少南下意識地伸手捂住鼻子。
裡面一位看上去有西方血統的女人正手裡端着一碗湯跪在一個男人面前往男人嘴裡灌湯。
少南往地上看了一眼,看到男人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狀如死豬。
他立即走過去詢問:“需要幫忙嗎?”
女人用不太標準的漢語說道:“麻煩您幫我把他撐起來一下,謝謝!”
少南便將男人扶了起來,女人要給男人灌湯,灌得有些吃力,男人完全昏迷狀態,不會吞嚥了。
少南伸手捏住男人下齶,像前次給顧朗灌醒酒湯一樣,他捏住男人下齶以後吩咐:“灌!”
女人便將湯往男人嘴裡灌。
少南將男人的姿勢調整好,待得湯一灌進去,他便合上男人的嘴。
聽得男人喉部傳來咕嚕一聲響,女人驚喜起來:“總算灌進去了。”
少南無語至極,敢情這麼長時間她都一個人在瞎折騰,就不知道求助?
看着挺光鮮靚麗的,還以爲是個機靈的,原來腦子不好用啊!
想着,少南又再捏住男人的下齶,吩咐:“灌!”
女人便立即往男人嘴裡灌醒酒湯。
如此反覆幾次以後,一碗湯便完全下去了。
女人立即說道:“麻煩你把他放下,讓他平躺!”
“就這樣讓他躺地上?”少南問。
“對,就躺地上,把他凍醒!”女人說。
少南:“……”
真的好蠢啊!他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多少喝醉酒的人原本都是死不了的,結果在外面雪地裡躺了一宿,活活凍死了。
少南也不與女人爭了,將男人放下以後他大步離開包間,問服務員:“誰叫的救護車?什麼時候叫的?有沒有說什麼時間能趕到?”
“已經到門口了。”服務員說。
“嗯。”少南應了一聲,徑直往自己的包間走去。
他要去洗個澡,簡直太臭了。
正準備脫衣服,敲門聲響了起來。
他打開門一看,剛纔那個長得跟花瓶一樣好看的女人站在門口。
少南挑眉:“有事?”
女人自我介紹:“您好,我叫索菲!”
“所以呢?”少南問。
索菲一臉爲難的神色道:“請問您能陪我一起去醫院嗎?我不知道這邊的手續會不會像法國一樣,我怕耽誤了治療。我看我朋友的情況很嚴重,我很擔心他!”
“嗯。”少南應下。
兩個人一起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上除了醉酒的男人以外,還有兩個護士。
兩個護士剛纔都檢查過醉酒男人的情況了,此刻擔憂地竊竊私語。
“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真的一點知覺都沒有了,我拿細針紮了他一下都沒有反應。他現在完全沒有痛感,神經已經處於麻痹狀態了,呼吸也特別弱,有可能已經胃穿孔了。”
“這個不好說,但之前見到這樣情況的基本上人都沒了,都沒搶救過來。”
“最煩酗酒的人,大過年的喝什麼酒?”
“是啊!不讓人省心。”
“以後要是我老公喝酒,我就讓他滾蛋,特麼的有多遠滾多遠,老孃操不起這個心。”
“……”
護士先是擔憂,之後說得氣憤起來。
索菲急道:“你們少說幾句。”
兩個護士便都噤了聲,她們看索菲的眼神不乏責怪之意。大有怪她沒有勸阻的意思。
索菲也不說話。
兩個護士不停地擡手看時間,又再議論起來。
“今天車流量怎麼會這麼大,以往這個距離都該到醫院了。”
“是啊,車流量太大了。”
“唉,也許這是命!有時候不信命都不行。”
“唉!”
突然,一道咳嗽聲響了起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隨後,兩個護士驚喜地看向躺着的醉酒男人。
二人同時驚呼:“是他咳嗽嗎?”
“不知道啊!”兩個人又同時說。
隨後看向索菲和少南。
索菲搖頭,低聲說:“不是我。”
少南攤手:“當然也不是我。”
“咳咳!”又再傳來咳嗽聲。
大家都看向醉酒的男人。
大家都還只是看着男人,便見男人自己坐了起來。
索菲驚喜得熱淚盈眶:“嗚嗚,喬,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我以爲你醉死了。”
“頭好暈!”被索菲稱作喬的男人伸手敲了敲頭。
兩個護士震驚地看着喬,隨後交換眼神,眸子裡皆是難以置信。
一個護士伸手握住喬的手,探他的脈膊,眉頭皺了皺。
另一個護士問:“怎麼樣?怎麼樣?”
“現在好多了!”護士說。
“真是神奇了。”護士喃喃低語。
“不行,我要吐了!”喬說道。
說完,他猛地爬起來,趴到車邊沿便朝外嗷嗷地吐起來。
衆人都被一股惡臭刺激到,一個個難受地捂緊口鼻。
喬吐完了以後回來,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他問索菲:“你現在是要送我回家嗎?”
“不是,是去醫院!”索菲說。
“爲什麼要去醫院?”喬不解。又問,“你身體不舒服?”
索菲搖頭:“不是,是你之前醉得不省人事了,我怕你出事。”
“我沒事了啊!走吧,我要回家!”喬說道。
他腦子大概還是有點懵的,但人醒了這是勿需置疑的事情。
護士見喬已經醒了,鬆了一口氣,提醒道:“先生,您還是跟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確認沒事了再回家。這大過年的,萬一出什麼事不好。”
索菲立即附和:“是啊!我們去檢查一下吧。”
“嗯。”喬倒是極配合地應下了。
救護車很快在醫院門口停下。
少南與索菲跳下車子,少南詫異,這花瓶女人身手還挺矯健。
一個護士詢問喬的意見:“您頭暈嗎?需要用擔架擡着您進去嗎?”
喬聳肩:“當然不用,我現在好着呢。”
說着他自行跳下了車子。
兩個護士相視而笑。
有人說醫護工作者是最麻木不仁的,因爲他們見慣了生死,所以他們對生死看得淡薄,每天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亡,他們可以無動於衷。
實際上,他們是有血有肉的,因爲看多了生死,他們比普通人更在乎生死。他們看到急診室門口焦急等待的家屬最後失望痛苦地落淚,與親人訣別時撕心裂肺,他們是心痛難受的。
可是,他們能做什麼呢?
他們能做的是,堅強一顆心盡心盡力地拼搏每一場手術。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他們努力盡人事,最終卻只能聽天命。
所以,兩個護士在看到有人喝酒喝成這樣的時候,纔會生氣,纔會抱怨。他們真的不願意看到死亡,但人生就是如此無奈。並不是每個人進入醫院都還能活着離開。
進入醫院以後,兩個護士陪着喬一起做着各種身體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令人震驚,因爲及時服用了藥物並且成功催吐,將酒精對身體的傷害降到了最低。要不然,就算不死亡,至少也會損傷一些身體器官,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出不了院了!
少南不由地看向索菲,好奇地問:“那醒酒湯是你自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