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塵去往空寂山的時候,宋嵐和阿菁還是耐不住擔心曉星塵,跟着他一同去了。
一路上的氣氛很是尷尬,除了必要的交流,其他的一概不說。
兩日後,三人馬不停蹄的終於到了空寂山下。其實他們可以不用這麼緊急的趕過來,奈何曉星塵心裡着急,阿菁和宋嵐便由着他了。
空寂山高聳入雲,團團白雲縈繞在山腰間,更是顯得無比神秘。但就是在這份神秘下,透漏出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覺。
縱使看過雲深不知處那樣的人間仙境,但不免還是被這空寂山的氣勢震懾到了。
一條石路蜿蜒曲折,遠遠的隱沒在山間。三人沿着山路前行。
阿菁儘管再鬧脾氣,但畢竟還是小孩子,山間的景色迷人,還是被迷了眼。蹦蹦跳跳的很是開心。曉星塵和宋嵐跟在身後,也被笑意彌了眼。
“道長,這是什麼花”阿菁指着路邊一片血紅的花田,天真的問。
曉星塵看了一眼,答:“彼岸花”
“彼岸花?沒聽過呀,但是真的很好看”阿菁蹲在路邊,雙眼盯着一朵。
“彼岸花是忘川的接引之花”曉星塵目光怔怔的說着。
“啊!”阿菁嚇得往後縮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曉星塵也不知道爲何彼岸花會開在這裡,一切都得到達山頂之後才能知道。
薛洋吃了午飯,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好不愜意。卻沒看到身後老人笑眯眯的眼睛,望向了遠處。
時間差不多了。
三人到達山頂的時候,正是山中雲霧最旺盛的時候,遠處一座居所隱在其中。
在靠近的同時,曉星塵的心也一步一步被提起,就像被人捏在手裡,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薛洋隱隱中看見一道人影穿過雲霧向自己走來,陽光將那人的身影拉的修長,看不清臉。
“阿洋”一聲輕呼如驚濤駭浪般向薛洋襲來。
薛洋眯着的眼瞬間清明,他想要逃離,奈何那人動作太快,衝上來抓住他的胳膊,逼得他倒回了椅子上。
阿菁和宋嵐別過臉,好不容易放鬆的臉在看到薛洋的那一刻,驀然摻雜了許多情緒。
“阿洋,我回來了”曉星塵一手攬起還沒回過神的薛洋,緊緊的將他抱在懷裡,像是要揉進自己的身體。
薛洋瞳孔驟縮,睫毛上盈盈掛上幾滴淚珠,此時正顫抖着。他不知道要怎麼迴應眼前的人,只能僵硬着讓那人抱着。
以爲薛洋沒有聽見,曉星塵又重複了一遍。
薛洋猛地推開曉星塵,轉身就跑。曉星塵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個趔趄,險些倒地,好在抓住了柱子。等到他起身,薛洋已經逃離。
老人從屋裡走了出來,依舊樂呵呵的,不被他們影響,看着曉星塵說:“孩子,你來了”
曉星塵看到老人的一瞬間有些恍惚,驚道:“前輩?!”
阿菁和宋嵐不解的看着曉星塵吃驚的樣子,難道他與面前這個老人相識?
“你們都過來坐吧”老人向阿菁宋嵐招了招手。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之前竟忘了詢問前輩名號,還望前輩勿怪”曉星塵是極少數失禮的,大多是都是親和知禮,對得起‘明月清風’這個稱號。
“無事無事,在我這人沒那麼多禮數,那臭小子可沒你這麼知禮啊,整日裡就欺負我”老人說着,話裡竟帶上了些委屈,活脫脫一個活寶。
曉星塵知道老人口中的‘臭小子’是誰,但看老人這幼稚的一面後,嘴角還是不由的抽了抽。
老人知道自己失了態,輕咳了一聲,正色道:“讓你們來是爲了解開你們的心結,我知道你們恨那個臭小子,但是能還的他都盡力去還了。從小沒有一個人對他好,導致後來變成那樣,但是在義城與你們生活的那幾年,他確實斂去了自己的性子,真正地想和你們一起生活。那臭小子就是這樣,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
宋嵐打斷了老人的話,黑着臉幽幽道:“呵,你是在爲他開脫嗎?”
曉星塵看向宋嵐,忙道:“子琛!”
老人卻笑着擺了擺手,道:“沒事,臭小子本來就做錯了事,我這樣說自然會讓人認爲在爲他開脫。宋道長不妨聽我說完。”老人看着宋嵐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將眼神轉向了別處,便又繼說到:“他其實很早就把你們當親人了,不然也不會用自己的心頭血來救你們”
“什麼?!”
“什麼?!”
“心頭血?”
第一聲是阿菁的驚呼,她雖然不知道心頭血,但是從名字就可以斷定這是極爲重要的。心頭血,那不就是心上的血嗎?
第二聲是曉星塵的驚呼,作爲修煉之人,又怎麼會不知道心頭血的重要性。心頭血,是凝聚了修煉者體內精華的血,有極大功效,只取一滴就會對修煉者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輕則修爲盡褪,重則靈魂散盡,永世不能入黃泉。
第三聲是宋嵐的。饒是他現在有多恨薛洋,但還是被震撼到了。原來薛洋爲曉星塵做的比自己想的要更多,哪怕付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他就這麼愛曉星塵嗎?
“以心頭血畫出陣法,再以鮮血每日維持。其實夷陵老祖能爲你們復靈也是因爲那臭小子執念太深,用殘缺不全的還魂陣將你們散去的靈魂召了回來”老人臉上掛着一絲的痛惜。
阿菁沒想到那個殺她的人最後卻成了救她的人,本來一肚子的怨氣,此時竟被老人幾句話化解了。但是,她還是無法面對薛洋,因爲自己死的那天是一生的噩夢。天知道,在以阿錦的身份待在薛洋身邊的時候她有多害怕。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實背後的手已經滲出絲絲薄汗。
老人的話並沒有讓宋嵐有多釋懷,反而更是讓心沉了一分。因爲宋嵐不知道自己能說話和薛洋有沒有關係,他眼神緊張的看着老人,希望從他嘴裡聽到否認的話,這樣他就有理由殺了薛洋,爲自己報仇。
可是,事情就是如他想的那樣。
知道宋嵐的困惑,老人便繼續說到:“宋道長,你的猜測沒有錯。臭小子當初雖然剜了你的舌頭,但是他在你死後卻將你的斷舍放在寒冰窟裡,得以保存。你可能會驚訝,但是就是這樣。那臭小子用偷學來的再生咒,補回了你缺的東西。但這咒有個缺陷,再生的舌有十年的時間無知覺。我不知道夷陵老祖用了什麼法子讓你提前恢復,但是你能說話與那臭小子是必然聯繫的。”
老人的話就像一粒石子丟盡了一罈毫無波瀾的水中,激起層層水波,久久不能散去。
庭前花開花落,榮辱不驚,天上雲捲雲舒,去留無意。
老人說的這些,曉星塵沒有在那段影像中看到過。此時的他,也同阿菁宋嵐一樣靜靜的坐着,回想着老人說過的話。縱使自己已經原諒他,但是阿菁和宋嵐作爲自己的好友,此時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阿菁起身對曉星塵說到:“道長,我想一個人靜靜”,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裡的情緒。
此時宋嵐也起身,向着那片花田走去,背影很是落寞。
曉星塵看着阿菁和宋嵐這般模樣,心裡也有諸多不忍。
罷了,讓他們想吧,他也需要消化消化這些驚人的消息。
微風輕輕吹過,吹亂了誰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