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選一

到達m3星系第三十五天,位於氣態星小行星帶中的巨岩基地發出通告,宣佈無條件投降,朗多帶着基地內十五萬軍人,交出基地管理權,這些人交出武器後,被太空艦隊運到地面安置,護航艦隊派出幾千人,接管這座基地.

這對凌柯來說,這個恰到好處的驚喜,這股本星人的武裝力量一天不被收服,局勢就始終存在危險,巨岩基地的投降,讓倫斯聯邦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殖民艦隊終於可以把遠航計劃排上日程,地面過度政府也可以開始大型建設計劃,不必再擔心受到攻擊。

佔領巨岩基地第二天,由原住民組成本地政府也宣佈成立,和蓋德爾星過渡政府一起辦公,凌坷在過渡政府中擔任原住民特別顧問一職,原住民的從政人員太年輕,嚴重缺乏經驗,跟聯邦一系人員打交道,肯定處於劣勢,凌坷寧肯自己辛苦一些,也要幫助他們度過這個成長期。

很多人對此不理解,作爲開創蓋德爾星全新局面的卓越人物,卻跑到對方陣營中充當槍手,就算對方是聯邦一脈,也有些賣友求榮的意思,況且凌坷對蓋德爾星這邊的情況極其瞭解,無論是仲裁會和市政廳那些官員,都是他的小輩,一件關涉到原住民和聯邦兩方面的議案,只要凌坷發話,基本就不會再有反對意見,在凌坷的偏袒下,過渡政府這邊已經很難佔到便宜。

過渡政府只是一個臨時機構,是爲了能及時處置殖民初期問題而成立的,當殖民地趨於穩定之後,將會重新選舉正式的星球政府,但這個時間就很難估算,至少一年之內是不可能實現的。

聯合過渡政府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制定本星憲法,把原住民的權力通過法律保護起來,規定他們享有與聯邦人口同樣的權力,同時也賦予了聯邦難民在本星的居住權,雙方各有所得。

有了政體框架,過渡政府開始籌建地面治安部隊,由太空艦隊的少部分人,再加上原本蓋德爾星的武裝部隊,他們佔據一半份額,另一部分,由城防軍和巨岩基地的人員構成,第一批治安部隊四萬人,集中訓練一個月,然後正式出勤,代替原本的警戒部隊。

原住民士兵的軍事素養並不差,只是因爲困守一星,眼光和經驗相應欠缺,蓋德爾一系的戰士正好相反,要說軍事素養幾乎沒有,但多年的野外生活,這些人的經驗極其豐富,雙方都有需要學習的地方,除了太空艦隊下來的少數人以外,兩方面人員相處還算不錯,在一個月的共同訓練中,有不少人都成了朋友。

這座樂園城,根本容納不下將近五千萬的人口,興建新城市的呼聲越來越高,樂園地表的建築,或許短期居住沒有問題,但公共樓宇這些設施,更適合辦公使用,沒人願意整年住在寫字樓中,就算它裝修再好也不行。

鑑此,過渡政府幹脆計劃一次性開拓兩座城市,根據太空艦隊獲得的星球地圖,整個地表分爲三塊大陸,彼此都有陸地相連,海洋麪積只有百分之三十四,他們被大陸分爲兩個大洋和三個大型的淡水湖,樂園城向東兩百公里,就是其中一座淡水湖的地點。

如果毗鄰湖邊建造新城,不僅可以輕易獲得淡水資源,還能利用水產製成食品,大大減輕食品供給壓力,原住民一方和聯邦一方都看上這塊地方,但一座湖邊,不可容納兩座城市,除非再想前移動幾百公里,雙方都明白,第一座新城的合適地點,不應該超出樂園城五百公里,畢竟大家現在的供應,都需要樂園城地下工業支持,就算滿足了食品需求,城市初建的大批工業材料,還是要從這裡運送。

聯邦和原住民兩邊,都私下向凌坷打過招呼,希望他支持自己這方在湖邊建立城市,那座湖凌坷特意去看過,水質清澈甘冽,整個淡水湖的面積超過五萬平方公里,形狀像三個連在一起的珍珠,樂園城就位於第一顆較小珠子的西側。

這是凌坷遇到的一個難題,過渡政府的雙方,都想看看凌坷心中,到底偏向哪一邊,原住民那幫年輕人一直很相信凌坷,但他們聽過凌坷在蓋德爾星的事蹟之後,心中也有懷疑,這位原本蓋德爾星的名人,這樣無私地幫助他們,是不是真心,抑或別有目的。

仲裁會那邊就直白許多,有人直接發聲質問:凌坷你到底站在哪一邊?不要想左右逢源的勾當,湖邊適合建造新城的地點,只有那麼一處,二選一,沒得含糊。

其實在凌坷內心,支持原住民的這些行動,不過是爲將來擔憂的一個表現,聯邦方面的人口居於劣勢,幾乎少到四比一的比例,而且原住民都是年輕人口,一旦放開兩性管制,必然迎來一次生育高峰,從整個殖民地來說,這當然是好事,可是這樣下去,或許幾十年後,雙方的人口比例就要超過十比一,那時候,聯邦人口被邊緣化的趨勢,幾乎是不可逆轉的,往好處想,就是人口最終被原住民同化,往壞處想,如果雙方再有些積年的恩怨,稍有不慎,就是被滅族的下場,人類是那麼善於學習的物種,不要指望原住民永遠對聯邦人感恩戴德,把解放者奉爲上賓。

在樂園地下的人種基因庫,已經被艾芸的研究院證實,是聯邦的人種庫的一部分,這種科學上的證據,還不足以消除雙方的隔閡,最重要的是雙方擁有完全不同的歷史,一個是遭難的移民羣體,一個是受欺騙壓迫的家奴,聯邦這方要恢復往日榮光,原住民現在還沒明顯的方向,但是,早晚也會出現整體意識,這只是時間問題。

凌坷最先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在這座新城中,平均分配兩族人口,原住民和聯邦各佔一半,隨即又覺得這不是好辦法,原住民可以一次性搬遷千萬人口進去,但聯邦這邊卻做不到,殖民人口都去了新城,樂園城這邊沒有制衡,這是十分危險的選擇。

這顆星球距離聯邦邊境只有六十多光年,異族現在被聯邦星球吸引,無暇他顧,但是一旦異族消化掉聯邦之後,這點距離不能保證躲過對方的侵略,凌坷心裡有種直覺,異族以特異性的跳躍方法降臨聯邦,其野心不僅僅是倫斯星團中心的這百多顆星球,大概在不久的將來,所有倫斯星團的外族,也一樣要面臨異族的吞噬。

在這裡,如果把武力全部掌握到聯邦人手裡,那麼幾年之後,很可能就是聯邦一系的軍人,再次面臨異族戰爭,等到那時候再希望本星的原住民加入抵抗軍隊,你以爲人家會心甘情願嗎?在和平時期剝奪軍權,等到面臨戰爭時候,又想人家給你賣命,這就有點太不厚道,沒有發自內心的認同歸屬,就算原住民參戰,也一樣發揮不出戰鬥力。

凌坷心裡對原住民並無偏見,反而有些憐憫的心思,不過他也知道,這種特殊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原住民,在多樣性上遜色聯邦民衆,如果戰爭面對的是均勢對手,或者稍弱的種族,原住民的性格就會成爲助力,但是面對外星異族的時候,單靠正常戰鬥已經無法贏得戰爭,這時候保證種族的多樣化特性,纔是最佳的求生途徑。

此事猶豫難決,無論新城交給聯邦這方,還是劃給原住民一方,都有各自弊端,凌坷想不出妥當方案,索性放下這樁心事,乘飛艇來到艾芸的研究院,到這裡放鬆一下。

樂園城西側三十公里處,艾芸重新修建的研究院已初具規模,這裡原本處於密林之中,施工人員就地取材,利用成年樹木修建了一道數米高的圍牆,圈起兩平方公里的範圍,除了無菌試驗室外,建築也是用木材建造,爲了加快進度,數百人的施工隊,只負責室內工程,像砍樹挖溝、切削成材、搭建房屋這種工作,艾芸都交給了機械體完成,凌坷在施工現場看到,爲了適應建築需要,艾芸的機械體通過組合方式,把幾架機械體連接,就變成大型的工作機械,有了這種機械裝置幫助,研究院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已經完成一半多的工程。

凌坷知道艾芸還沒在這個星系投放機械體原型,大概是不願意耗光這個星系的發展潛力,沒想到艾芸的智能機械體着實出色,就算不在戰場上戰鬥,也能被她用到建設方面,凌坷看着那些高大的組合式機械體工作形態,心中似有所悟,在今天看來是難題的矛盾,也許過幾個月就變得輕而易舉,原住民如此在意湖畔新城,不僅是表露原住民的主人心態,也可說是一種缺乏信心的表現,聯邦人曾幾何時,會在意一座地表城市的歸屬,這一刻凌坷下了決心,盡力說服殖民政府,讓出新城地址,作爲技術上領先的一方,他們有太多的方法,扳回人口劣勢,現在最重要的把兩個種族融爲一體,爲了這個目標,凌坷願意付出足夠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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