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撒下的光芒照射大地,坤山山脈中虎嘯狼嚎,鶴鳴猿叫,同時還有某種野獸的嘶吼聲,一縷縷陽光穿過茂密的樹林照在樹老頭上,那些住在它身上的小鳥開始甦醒並嘰嘰喳喳地叫着,樹老晃晃身軀醒來,它開始在山脈中漫無目的地行走,那些小鳥振翅飛向各方尋找食物,而雜堂的弟子們開始了新一天的巡山工作。
坤山派早已熱鬧起來,任務大廳開啓了,一些弟子領了任務紛紛下山去,書院中,姬清雪又做噩夢了,這次她在夢中被那穿獸皮的男人射殺,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的感覺充斥着她的大腦,正要發瘋的時候,徐曉眉叫醒了她。
姬清雪這次沒有大叫,而是全身發抖,淚流滿面,險些哭了出來,但她忍住了,心中怨恨,怨恨自己爲什麼這麼弱小!
徐曉眉拉拉姬清雪的胳膊,她看不見姬清雪的面容,不知道她的狀況,催促道:“快點,再不去食堂,早飯就沒有了。”
姬清雪擦掉眼淚,她和徐曉眉簡單洗漱一下,就和女弟子們一起去了食堂。
來到食堂,姬清雪看到了羅立的母親在那幫忙,知道了他的母親已經找了一份活幹,這裡的新弟子和家屬僕人只管一年的飯,之後就要考慮生存問題了。
早飯過後,郝師叔來了,她對着大家說道:“我將帶領你們去宗裡轉轉,熟悉一下環境,接着侯老給你們上第一節課,見了侯老精神一點,給侯老留個好印象。”
那郝師叔帶着新弟子們在山上逛着,一一介紹着,她只是給大家說了那些院子和宮殿是什麼地方,其他的就沒說,來到工坊的時候,那些精壯漢子對新弟子很熱情,說什麼大家要相互幫助,共同進步什麼的,儼然一副好師兄的樣子。
姬清雪,徐曉眉和羅力三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姬清雪見到工坊師兄們那熱情的樣子,低聲說了一聲:“無恥。”
那天她來的時候,這些傢伙公然說要坑她,今天這麼熱情明顯有詐。
姬清雪給徐曉眉羅立二人講了那天的事情,讓他們留個心眼。
當郝師叔介紹到玉女峰時,她並沒有說陰修的事情,這讓姬清雪不解,但她沒有詢問郝師叔爲什麼說明,只是和徐曉眉二人說了陰修弟子事情,徐曉眉反應平淡,羅立倒是有些害怕,他以爲簡單修道就行了,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最後大家來到侯老那裡,侯老見這些新弟子們都打扮乾淨,精神飽滿,除了有個別精神不佳外,這一批弟子給他留了一個好印象,比上次那批弟子好多了,特別是李墨子那小子,想到這裡,他心情也就開朗了許多,這坤山派的氛圍不用壓抑了。
侯老看着新的弟子,難得露出笑容,他說道:“來到坤山派,我不管你們上山之前什麼身份,公子小姐也好,平民乞丐也罷,在這山上就是一家人,大家要相親相愛,不可同門相殘。”
此時,人羣中的劉青龍舉手問道:“侯老,我若是和人有仇,非要殺掉對方怎麼辦?額,是假如的情況下。”
看到那郝師叔殺人的眼光,他就有些後悔了,不該現在問這個事情,侯老剛說了大家要相親相愛,你就說殺掉對方,這不是打侯老的臉嗎,他和姬清雪在一起,他只是想知道殺了姬清雪會不會有些麻煩,這下真有麻煩了。
一旁的郝師叔面露怒色看着劉青龍,她真想一個火訣燒死他,這小子不看場合亂提問題。
大家看到郝師叔那樣,在劉青龍身邊的人悄悄往後退,遠離他,省得郝師叔發火殃及到他們。
郝師叔並未發火,侯老也沒在意,他知道劉青龍是鎮北王的兒子,和姬清雪是對頭,他沒有生氣,因爲他心情很好,他笑笑,“在山上是一家人,就算有仇也得忍着,下了山,隨你怎麼解決。”他頓了頓,“還有不要想着在山上殺人,執法堂的人可不是瞎子。”
“被他們抓住了,抽出魂魄受烈焰之苦,屍體煉成傀儡永世征戰,直至屍體殘破不能修復爲止。”
“總之,下了山,隨你們怎麼搞。”
侯老解釋了,每年坤山派都會遇到這種情況,兩個仇人碰在一起,之後就要打生打死,這都是小事,長生纔是大事。
劉青龍心中瞭然,看來計劃沒有用了,得虧沒有在山上把姬清雪殺了,不然他就慘了,這坤山派的手段還真是惡毒,煉成傀儡不說,還抽人魂魄。
侯老又說道:“大家跟我來,我來給大家上第一課。”
他領着大家到一個院子裡,那個院子有點大,中央是個擂臺,在擂臺上,侯老揮手示意大家席地而坐,他指着周圍三間屋子說道:“你們有三年的時間在這學習,學習內容包括識字,種植,武道,煉丹,煉器等等。”
他問道:“有識字的嗎?舉手就行。”
坐在地上的弟子們舉手的,寥寥無幾。
侯老點點頭,又說道:“大家是不是好奇爲什麼學這麼多?”
衆弟子點頭,修道就可以了,爲啥學這麼多呢。
侯老全身發白,身上升起白霧,接着凝聚幻化,形成一個個字體,這是最直接的教學手段,展現實物,他說道:
“識字是必須的,不然看不懂功法怎麼學?”
那些白霧在變幻,變成各種植物和動物,形成的植物和動物圍着弟子們旋轉,弟子們嘖嘖稱齊,好奇地去摸它們。
“生活技能也是必須的,你必須會分辨一些植物妖獸的特性,趨利避害,在外歷練受了傷,在沒有丹藥的情況下,自己會煉丹。”
“除此之外,就是決定自己的道路。”
那些白霧凝聚,化作一條條道路擺在衆弟子面前,一共三條,其中一條道路變化成一個小人,那小人盤腿而坐,侯老接着道:
“大家都想修道,那是不可能的,修道極其艱難,有門檻的,說白了就是聰明的人才修道。”
“坤山派第一代祖師是修道的,核心功法是太上無情,祖師把功法簡化並流傳於世,也是現在流行的《基礎練氣法》。”
“可即便是這樣,門檻還是很高。”
“那些沒能修道,不能長生的人怎麼辦?有人自然不甘,就有了別的道路,也就是武道。”
“之後就有了第一武聖,他把武功和練氣法相結合,開創了武道一途,最終破碎虛空而去,這武道一途大大降低了門檻。”
道路變幻,其中一條變成一個小人,正在練武。
“可窮文富武,自武道開創以來,成聖之人又是寥寥幾人,武道也是講天賦的。”
“在那之前,第一代祖師覺得仙道艱難,便開創了雙修之法,本意是相互扶持,共做那逍遙神仙,但後世弟子出了偏差,有些人將其煉成了邪功。”
最後那條道路化作兩個小人,面對面而坐。
“現在修道的不多,純粹武道也少,大多法武兼修,也就是常說的內外兼修。”
“所以,現在有三條路擺在大家面前,一是修道,二武道,三是雙修。”
三條道路擺在衆人面前,大家竊竊私語。
一名弟子問道:“有沒有讀書成仙的?”
“沒有。”
“畫符成仙的有沒有?”
“沒有。”
“還有別的道路沒有?”
“沒有了,現今修仙界就這三條,沒有以煉丹畫符馭獸成仙,不過大家可以試着開創修煉體系。”侯老解答並鼓勵大家。
衆人聽了紛紛搖頭,那怎麼可能,開創修煉體系,那是要成聖做祖的,是非聖賢不可爲的,他們只是普通弟子。
侯老看着這些弟子,他希望有人走出其他的路,僅是希望而已,他又說道:“大家學煉器,煉丹,是爲了自己有口飯吃,找到合適的道路,你們這些人裡能長生的有幾人?不過是活的長些,終究是養活自己的。”
“不到築基大家不能下山,大家只管一年飯,之後就需要自己掙錢,沒有一技之長怎麼生活?下了山還可以有凡人供奉,在山上是沒有的。”
說道這裡大家明白了,爲什麼學這麼多了,就是宗門不會供養他們,要自食其力,自給自足的。
侯老說道:“說一下咱坤山派的範圍,坤山派佔據了半個坤山山脈,附帶山下的明月城。具體是北到白河溪,南到明月城周圍三百里,東到雷樹林,西到娘娘山,這些地方都有門內子弟,明白嗎?”
“明白。”衆人異口同聲道。
姬清雪聽完坤山派的範圍,她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爲一直待在山上呢,沒想到範圍還挺大的。
侯老收回白霧,接着說道:“說一下修煉等級。”
“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合體,三尸,斬屍,飛昇。每個階段分九個小段,現在大家都卡在築基三尸斬屍這三個階段,其他階段不是大問題,以後會詳細說。”
“武道一途,分爲煉體,武徒,武士,武師,武將,武軍,武神,武聖。”
“雙修不作解釋。”
“這些階段有什麼特徵,會有老師教給你們。”
侯老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說道:“好了,中午了,大家去吃飯吧,下午郝師叔教你們識字,課程很緊張,大家認真學。”
中午食堂,大家討論着侯老說的話,想走什麼道路,姬清雪和徐曉眉羅立坐一起,三人說着。
劉青龍端着飯碗來了,表明了身份,說道:“姐姐,沒死呢?”
姬清雪聽到他是鎮北王的兒子,忽的想起來,她倆是見過的,很小的時候在王城,她感覺到危機了,他的七師兄也是叛軍,現在又有一個了。
姬清雪默默着吃着自己的飯菜,沒有迴應他,算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羅立不知道姬清雪的身份,他不悅道:“什麼還沒死,清雪不是好好的?”
劉青龍笑着對他說道:“姬清雪是平西王的女兒,她的父親可是支持暴君的。“
羅立一聽,吃驚道:“清雪是郡主?”
一旁的徐曉眉倒是淡定。
羅立知道大周內亂,周宣王是暴君,被聯軍推翻了,這場戰爭中,平西王是支持周宣王的,他的母親知道了,也要大吃一驚吧。
劉青龍見姬清雪只是默默吃飯,又說道:“姐姐,可要小心了,這些新弟子有些是逃難來的,要是知道你是暴君一方的,會發生什麼呢?還有下山的時候小心一些。”說完就走了。
姬清雪吃着飯,忽然說道:“你倆不會排斥我吧?”
以前她沒想那麼多,現在看來平西王之女這個身份,會引來一些麻煩。
徐曉眉道:“不會。”
她只想治好自己的眼睛,這種爭鬥她不關心。
羅立說道:“我也不會,我的村莊是被邪修毀掉的,與平西王沒有關係,還有我聽母親說宣王挺好的,怎麼會稱爲暴君呢?”
羅立不解,他的確聽母親說宣王是位好帝王,怎麼就成暴君呢,他生活在青州邊境,那裡平靜安全,大家都很開心地生活,村裡的老人也沒說宣王的壞話,這天下怎麼就民不聊生了呢,可惜後來那邪修來了,村子就沒有了。
姬清雪點點頭,有些感動,不過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說不定她會被孤立,這還會牽連到徐曉眉和羅立二人。
下午,大家的識字課開始了,是郝師叔教大家,她講了倉頡(1)造字,講了九州文字的演變,最後開始教大家識字,並教大家怎樣拿筆。
郝師叔發現,僅僅一下午的時間,劉青龍就有了追隨者,姬清雪還是她們三人,沒有新的弟子加入她們,這樣下去,派系就會誕生了,她有些好奇,不知道這些弟子會鬧成什麼花樣來。
晚上,姬清雪迴天女湖一趟,想問五師兄噩夢的事情。
五師兄李墨子沒在,六師姐南宮婉秋也沒在,只有七師兄程鵬輝一人。
姬清雪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五師兄回來,她想着師尊的話,硬着頭皮問了七師兄程鵬輝。
程鵬輝坐在湖邊,他想了一會兒,說道:“有個簡單的辦法,就是控制夢境,說簡單簡單,說難也挺難的,關鍵在於自我意識,那個時候我也做噩夢,有鬼追着我跑,日復一日,那天我生氣了,反過來,我追着鬼跑,還打它,那個時候在夢中我意識到我在做夢,在夢中我就是主宰,後來我玩着花樣耍鬼,甚至把鬼吃掉自己的肚子裡。”
姬清雪聽了,有些發愣,說道:“我還是等五師兄回來吧。”
控制夢境?怎麼控制?這辦法有些不靠譜吧,他不會坑自己吧,修士不是應該神通廣大嗎?這點事情解決不了?
程鵬輝聽了,點頭,等師兄回來也好,說不定師兄有好辦法。
以前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做的,母親經常打他,那些下人也欺負他,晚上的時候就做噩夢,直到那天,他在夢中生氣了,開始反抗,他就驚喜地發現自己可以控制夢境了,自己在夢境中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在空中翱翔,吃美味的大餐,在現實中,他被下人欺負了,晚上在夢境中他就再打回去,玩的很開心。
李墨子回來了,他知道了程鵬輝說方法,表示贊同,他說道:“夢境很神秘,現在修仙界也沒有定論,也許只有仙人知道什麼是夢境,也有修士控制夢境,不過這種人太少了,對於七師弟的說法是有用的,我也一樣,區別在於第二次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在做夢了,然後就控制着,這個只能你自己去做,說白了就是自我意識。”
姬清雪默然,既然五師兄都這麼說了,她就回去試試,臨走前李墨子叫住她,給了她一張安神符,讓她放枕頭底下,李墨子又道:“明天晚上出來一趟,我們下山。”
姬清雪不解,“去哪裡?”
“殺人。”
李墨子道:“上次那個陰修死了,但還有兩個同夥,我設了個套,把她們引下山,你幹掉她們見見血。”
姬清雪一聽要去殺人,有些緊張和不安,在大周殺人是犯法的,不過想到死去的親人,她就應下了,這麼懦弱怎麼報仇呢?
“好。”姬清雪回道。
“嗯,早點回去休息吧,回顧一下今天的課程。”李墨子回道。
姬清雪走了,程鵬輝問道:“老牛和師姐出去了?”
李墨子說道:“她們倆盯着呢,明晚你也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