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湖,李墨子叮囑了姬清雪二人幾句,他讓程鵬輝看着,自己則去釣魚了,程鵬輝在一旁誹謗不已,湖裡都沒有魚,不知道釣什麼。
此時,山下醫館裡那名年輕女子來了,她對李墨子道:“師兄,山下有個叫金有計的人找你,說是有要事。”
李墨子嘆口氣,這小子來幹什麼,打擾自己釣魚,這金有計是他的好友,是他下山歷練的時結識的,在他上山的時候,曾給過一枚玉佩和一艘木船,玉佩在危急時刻可以來找他,木船則可以在危難時保其性命。
李墨子收起魚竿與那年輕女子下山去,路上,年輕女子問道:“師兄,我聽聞你爲了一個女子殘害同門,是真的嗎?”
李墨子無言,這老牛真是修行把腦袋修傻了,給他惹上一些麻煩,不過他並不在意,他笑道:“是真的又如何?”
那名年輕女子沉默,這殘害同門必遭執法堂的人審判,如今李墨子好好地,這流言自然是假的了,不過,要是真的,執法堂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那年執法堂的一名弟子罰了他三十塊靈石,李墨子當晚假借夢遊把那人打的全身骨折。
這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公然挑釁執法堂的威嚴可不是小事,連執法堂的長老都出動了,當衆弟子要看好戲時,最後竟然出現了戲劇性一幕,執法堂的那名弟子不僅賠禮道歉,還返還了靈石,李墨子竟毫髮無損,衆人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變故。
後來有傳言稱李墨子的師尊無相老人插手了,這事以後大家很少去惹李墨子,還給他打上了標籤,記仇,小心眼,仗勢欺人,還有冷漠無情。
之後衆弟子對天女湖的人都紛紛避讓,不想被李墨子盯上,這些年很久沒有人去坑天女湖的人了,直到最近那陰修弟子被殺,謠言四起,天女湖的人才重回衆人視線裡。
好一會,那名年輕女子不知道李墨子說得是真是假,她不想得罪李墨子,她說道:“當然不是真的了,只是好奇,畢竟沒人敢違背鐵律,那些犯了規矩的人都被執法堂捉走了。”
李墨子笑笑,不答。
山下醫館中,房間裡金有計泡好茶,等着李墨子,等了一段時間,李墨子推開門進來,坐到他對面。
金有計看着李墨子秀氣的面孔,他一陣恍惚,李墨子和以前一樣的年輕,還是那身白袍打扮,那時他和沈大德在湖邊遇到釣魚的他,當時他就認爲李墨子是個怪人,釣魚怎麼沒有魚鉤呢,就升起了好奇心與他交談,之後三人成爲朋友,同行了一段時間。
如今再見,他金有計已經老了,而這位好友還是那樣,心裡有些嫉妒,這就是仙人長生不老麼。
李墨子喝口茶道:“什麼事快說,我很忙的。”
金有計回過神來,聽到“快”字,他沒好氣道:“你進來沒敲門,出去!”
李墨子自己倒上一杯茶喝着,“別鬧,你知道我很忙的,快說。”
金有計見他風淡雲輕地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表情,只會點頭搖頭,以前覺得李墨子沒有感情,後來覺得他冷血,最後才發現他只是冷漠,與自己無關的他絲毫不關心。
金有計心中無名怒火升起,一拍桌子,大聲道:“很忙?忙什麼?釣魚嗎,連魚鉤都沒有,釣什麼魚,魚釣你嗎?笑話!”
李墨子見他生氣,放下茶杯,不解道:“怎麼了,在山下失意了?不能吧,你不是當了定南王的謀士,如今定南王號稱幽王,理應論功行賞,你怎麼也平步青雲吧?這幽王這麼快走狗烹了?大德呢?功高震主被殺了?”
金有計見李墨子還是那樣波瀾不驚,心中怒火也無處宣泄,他說道:“沒有的事,大德還活着呢。”
大德全名叫沈大德,是他們的好友之一。
“那是怎麼了,好歹你也經歷了大風大浪,不至於如此失態吧。”
金有計幽幽地說道:“失態?和你在一起,沒有不失態的時候,墨子,你讓人嫉妒啊,求仙問道,長生不老,誰不羨慕?你除了與自己有關的,什麼都不關心,不去看那民間疾苦,少了多少煩惱,我怎麼不嫉妒啊?”
李墨子彈彈指甲,喝口茶說道:“今天你是來找我談心的,我這就走,你要是真頂不住了,可以直接上山隱居,咱們每天飲酒作詩,四處遊玩,好不快活。”
金有計哼了一聲,“說話就像放屁,當初說好報效國家,解救百姓於水火,你呢?半路跑了,你就一逃兵,懦夫!”
李墨子咳嗽兩聲,尷尬道:“我只是說和你們同行一段時間,那解救百姓一說可是你自己講的,與我無關。”
金有計嘆口氣,那段時間大家意氣風發,以爲有共同的目標,誰知李墨子走了,對此他頗有怨言,他說道:“算了,說正事,第一件,今晚和我下山入朝爲官,我和大德需要幫手。”
“不去,我真的很忙,小師妹還需要我教導。”李墨子當即拒絕。
金有計盯着李墨子說道:“墨子,說實話我不想來的,因爲咱倆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保持距離爲好。”
李墨子是修士,可以活很久,而他還能活多久?二三十年?也許沒有那麼久,他侍奉幽王,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如今這大周百廢待興,我也有很多治世良策,希望大周有個新氣象,當我興致勃勃準備大展身手的時候,一盆冷水潑在我頭上,你知道是什麼不?”
李墨子搖晃着茶杯,想了一會說道:“是修士嗎?”
“沒錯,”金有計悵然若失,他情緒低落,“當初幽王爲了戰勝宣王,與一些門派做了交易,願意出讓一部分土地給門派,現在勝利了,那些門派要求幽王兌現承諾,這沒什麼,你知道接下我要說什麼嗎?”
李墨子猜測道:“是律法對吧,凡間的法對修士是沒有約束力的。”
金有計唉聲嘆氣,那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是的,幾個修士在王城強搶民女,大德制止了對方,因此差點死了,也是這一點,那些修士要求幽王治大德死罪,要不是我們力保,大德真就屍骨無存了。”
“你知道那些修士怎麼說的嗎,衝撞了仙人,罪不可赦!呵呵,”金有計突然大笑起來,笑彎了腰,眼角有淚光,他拍着桌子,“這是哪門子仙人,就是一畜生!大周律法第三十三條,強搶民女者打棍二十!發配充軍!”
“現在呢,就是一紙條文了。”
李墨子看着他那又哭又笑的樣子,勸道:“不是仙人,就是凡人運氣好成了修士罷了,飛揚跋扈顯得自己高人一等,不當真,再說凡間的律法管不到修士,在修仙界有自己的規矩。”
金有計恢復情緒,冷笑道:“規矩?什麼規矩?恃強凌弱,吃軟怕硬罷了,你李墨子比誰都清楚,那強者享受特權,強搶民女,當街殺人,只要你強,誰敢多說一句?若是弱者自然是拿規矩說事了,就是那正道領袖聖天宗也不是這樣?遇到背景強大的修士,不是也不管不問?”
李墨子無法反駁,事實如此,修仙界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它只是表面上看着光鮮亮麗,而他也一樣,仗着有個好師父無視宗門規矩。
金有計誠懇道:“墨子,下山幫幫我,我如今位及太師(1)權利極大,你又文武雙全,咱們一起...”
李墨子打斷他,“這事沒得商量,我是不會下山的,如今這仙凡混雜,是誰的原因?還不是幽王?以前仙凡相隔,就是防止修士對凡間的破壞,可幽王倒好,主動引狼入室,這只是表面原因,在深一點呢?還不是幽王想長生?說到底是爲了自己的利益,把整個大周拖入泥潭。”
金有計嘆息,李墨子說對了,正是幽王的錯,說他見這天下民不聊生,揭竿而起,是嗎?不全是。
“在九州,大周本是最後仙凡相隔的地方,如今是幽王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你可知道大周其他地方如何?只是壓榨凡人算是好的了,有些地方把凡人當血食!”
金有計聽到血食二字,身體一抖,雖有聽聞,但還是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場景。
李墨子道:“幽王對仙凡混雜沒有對策?”
金有計說道:“有,幽王拜了聖天宗天姬長老爲師,過段時間將宣佈聖天宗爲大周國教,另立鎮魔寮,專管大周的修士,專門針對修士的律法已經在確立了,還要在各地開設官學,廣開民智,這只是一部分,幽王希望這些措施可以震懾那些宵小之輩。”
李墨子笑笑,“這幽王還可以,比那宣王強多了,就不知道這所謂的鎮魔寮有多大的能耐。”
金有計道:“所以我想請你下山坐鎮。”
“不去,第二件事呢?”
金有計不再堅持,李墨子向來說一不二,說不去就是不去,他說道:“大德那日製止了那幾個修士,我怕那些人懷恨在心,大德有性命危險,你想個辦法,我和大德都不是修士。”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一些修士手段詭異,殺人不見血。
“簡單,一些宗門不是入駐大周嗎,大德找個宗門進去就行,或者把自己的子女送入門派。”
金有計搖頭,“你知道大德那脾氣,倔驢一個,不屑尋求庇護,他只是把自己的女兒送入百花谷,他自己在王城要和那幾個修士鬥到底。”
李墨子聽了微微皺眉,沈大德還是老樣子,不知變通,遲早會死,他說道:“你把那幾個修士的名字給我,大德要是死了,我去殺了他們。”說着從儲物袋裡拿出三個畫軸遞給金有計,“送給他防身。”
“我給大德的殘本功法呢?”
“他一直練着呢。”
“這樣,你在這等等,我在打一把兵器給他防身。”
“我呢?”金有計問道,他也是凡人,是個謀士,好歹大德還是個練武的。
“少不了你的。”李墨子道,“不過治標不治本,自身強大才是根本,早好拜入宗門。”
金有計說道:“我倆年紀大了,早過了那個時候了,好在這凡間流傳《基礎呼吸法》,我倆一直練着,身體比普通人要強不少。”他和大德已經錯過修煉的最佳時機了,年齡是檻,越不過去了,除非像幽王那樣付出足夠大的代價來給自己伐毛洗髓,重獲新生。
李墨子再次說道:“來坤山吧,在坤山誰也不敢動你們,想修煉了我教你們,雖不能成仙,但可以活的久一點。”
金有計拒絕,“我放不下這大周的百姓,要是我了無牽掛,早就來坤山隱居了。”
李墨子點點頭,不再相勸,“第三件事?”
金有計說道:“幽王知道姬清雪入了坤山派,他想姬清雪永遠不能下山。”
“這我決定不了。”李墨子搖頭,“這姬清雪不成氣候,無需在意。”
金有計盯着他,眼中羨慕,“以前我不知道坤山派多麼強大,經歷的事多了,我就知道了,坤山派雖然低調,但卻是修仙界最強大的門派之一!你們的師尊還是無相老人,他雖在修仙界低調,可聖天宗對無相老人忌憚不已,憑這兩點幽王就已經坐不住了,一個平西王憑藉殘本功法差點翻盤了,那他的女兒會有什麼成就?”
平西王早年間想加入戰神殿未成,後來不知從哪得了幾本殘缺功法,竟讓他煉出了名堂,成一名武徒,差點就成武士了,只是殘缺功法而已,真讓他得到完整的功法,輸的就是定南王了,也就沒有幽王了。
李墨子道:“大勢已去,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你敢保證?”
“不敢。”李墨子直接道。
金有計嘆口氣,“你不怕幽王借聖天宗來壓你們,強迫坤山派交出姬清雪?”
李墨子無所謂道:“來便是,聖天宗我們坤山派也不是沒打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第一代祖師期間,那聖天宗想佔據坤山卻被打跑了,後來多次進犯,均未成功,最終讓出坤山,另尋他地。
金有計聽了,無奈道:“好吧,最後一件事,你給我的木船幫我修一下,其他沒有了,我在這裡等等,明天下午之前我就要回去向幽王稟明情況,耽誤不得。”說完拿出木船來放在桌子上。
“好,我這就回去。”李墨子收起木船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