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衆人指責的聲音停了下來,用一種期待的眼光看着挺拔俊逸的唐墨紳,似乎要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對這件事的解釋。
唐墨紳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容升起得意的徐秀穎,她現在所有的價值和生活目標僅僅是爲了拆散他和程思沁,已經過去的整整八年的時光,她一直都在將這件事當做她生活的全部。
他們之間早就已經沒有感情,連曾經美好的青春回憶都被扼殺。
程思沁在一邊看着唐墨紳的表情,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她很瞭解他。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在告訴自己,他對徐秀穎這個曾經愛過的女人給予一份寬容,他想讓徐秀穎停止這瘋狂的搗亂,從這裡離開。
他不想讓她太過狼狽。
程思沁以爲自己猜的很對,卻全然不知唐墨紳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對待徐秀穎這樣完全已經失去理智的偏執狂,所有的寬容善良根本不可能讓她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們面對時,手段鋒芒,讓她沒有傷害人的機會。
所以,唐墨紳沉穩着俊朗的深刻五官,吐出的語氣都帶着從容不迫的涼意,“既然這樣,就讓視頻中的當事人童巧女士和大家仔細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他內斂而隱着沉沉陰鶩的神色波瀾不驚的落在付玲母親的身上。
被衆人矚目,付玲母親本來就懦弱的性格更是顯得尤爲明顯,她的眸光畏畏縮縮,整個人都舉足無措,那樣子好像被人威逼似的。
付玲頓時恨鐵不成鋼。
當初如果不是母親對着媒體胡亂說話,哪有今天這樣的事。程姐姐寬宏大量,對她們既往不咎,這個時候說什麼也要挺直了腰板,給程姐姐把話解釋清楚了。
“沒有,程小姐沒有打過我。”
付玲正準備開口,就聽到身邊的母親把話說了出來,聲音裡還帶着幾分的顫音。難得她這樣懦弱的性格會在現在這一刻出聲,付玲心裡是有感動的。
她握着母親的手,試圖給她力量。
童巧感覺到屬於女兒的力量流到了心尖,這輩子,女兒是她最強大的力量,頓時,童巧的表情褪去了很多的膽怯。
徐秀穎是從楚冬雪那裡瞭解到有這份視頻存在的,後來通過這份視頻,她又注意到童巧,以及童巧和程思沁之間的關係。
童巧這個女人曾經害過程思沁,兩個人之間絕對水火不容,只要今天拿到這份視頻,程思沁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然而任她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童巧居然也在訂婚儀式的現場,而且坐在前排,就在程家人身後那樣好的位子,這麼看來,她和程家的關係根本就不一般!
程思沁明明被童巧在媒體面前陷害過,爲什麼還會既往不咎的對她那麼好?徐秀穎恨的直咬牙。
“當初是我爲了一己之私在媒體面前胡亂說話,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程小姐。”童巧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有幾分感謝有這個可以道歉的機會,替程小姐澄清當初的事情,“我當時住在病房裡,被人欺負,是程小姐正好路過幫了我,不單如此,程小姐還幫了我的女兒。可是我只顧着恩將仇報,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聽信別人的話冤枉程小姐。”
“這件事之後,程小姐找到我,但是她寬容大量的沒有把我推出去道歉甚至做什麼,看到我摔倒在地,她更是不遺餘力的把我扶到一邊。程小姐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不可能,你在胡說八道!她掐着你的脖子也是爲你好。”
“如果程姐姐真的想害我媽媽,那她大可以直接在那個時候掐死我媽媽。這位小姐,你極力往程姐姐身上潑髒水,也不可能斬斷這段感情。他們彼此相愛,感情純粹,而且已經領了結婚證,走進了訂婚儀式的現場。或者,這完全可以算是一場結婚盛宴。”付玲勾着嘴角,面容譏誚的笑着。
徐秀穎整個人都有些站立不穩,被付玲的話打擊的體無完膚,他們就這麼結婚了?他們怎麼可以就這麼結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失魂落魄的笑了起來,指着他們,“你們一生僅有的一枚訂婚戒指還在我的手裡,就算你們今天結婚了又怎麼樣?”
程思沁也笑了,“不過是一枚破戒指而已。”
“那不是破戒指,是你們精心打造的唯一一對訂婚戒指,就算你們以後有再多的戒指,也沒有它的意義。”徐秀穎強調,似乎一瞬間就又有了底氣,只要讓她抓到一點本該屬於他們的東西捏在她的手裡,她就足夠摧毀他們。
程思沁笑容燦爛,索性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前半場訂婚儀式基本上走完了她想要的流程,後面這些由着她們鬧的時間,她姑且就當做解決未來結婚之時麻煩的機會。
所以,她由着徐秀穎在這裡拋來一個又一個摧毀她的尖銳矛盾,也算是藉着這個機會在媒體面前重新澄清這段感情,和唐墨紳一起去虐這些渣渣。
看miss徐被打臉打的氣瘋了的模樣,程思沁感覺這是自己今天訂婚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禮物。
“可惜,我們把訂婚的意義從來沒有貨真價實的賦予在它的身上。”程思沁笑盈盈的擡起手,“樸素的外表雕刻着屬於我們兩個的名字,沒有任何華麗的點綴,唯獨只有我們兩個。”想到求婚,被男人戴上戒指的時刻,程思沁面色緋紅,大概再沒有一枚戒指中飽含着他們的親密和情感。
Miss徐精心準備的所有一切,所有底牌全部被摧毀了,她看着面前勝利的女人,那美麗嬌俏的臉龐,傲嬌譏諷的眼神,她的心裡簡直鮮血淋漓。
明明是她破壞了她的感情,搶走了屬於她的幸福,可是今天還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打擊着她。她總要做些什麼挽回今天的失敗,她一定要摧毀她幸福燦爛的笑容,她偷了搶了她的幸福,必須還回來!
後臺,果子看着畫面裡的情景,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姐姐處於劣勢,姐姐的個性太過偏執強勢,如果今天沒能讓她得償所願,她一定會瘋狂的破釜沉舟!
果子瘋了一樣的衝出了後臺,大步飛速的向訂婚儀式現場飛奔而去,遠遠的,他就看到很多人從訂婚儀式的現場向外衝,他整個人的心跳都像擂鼓一樣,這聲音就像在耳邊放大了好幾萬倍。
偌大的鋼化玻璃的檯面可以清晰的看見下面的大理石地面紋理,檯面左右兩邊搭了層層由百合花架起的拱門,拱門邊是由水晶造型出的一箭穿心。
紅彤彤的心形因爲鮮血而變的更加紅豔,徐秀穎的頭就碰在那裡。在她的對面,是一臉驚恐面色慘白的程思沁,可想而知徐秀穎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因爲什麼。
程思沁的大腦簡直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到徐秀穎居然如此決絕,就因爲沒有辦法破壞這場訂婚儀式,居然就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她還記得剛纔她瘋狂的衝向自己的媽媽,妄圖讓母親摔在那顆尖銳的箭上,她拼了命的過去阻止,然後就看見徐秀穎冷酷的眼神閃過一抹蔑視的笑,隨即她跌下了臺子,腦袋磕在了箭上。
她什麼都沒有做,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事發的如此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唐墨紳知道徐秀穎有多麼的瘋狂,可是她現在的舉動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緊緊的摟着程思沁,“別擔心,我會保護你。”
“徐秀穎現在傷成這樣,你怎麼保護我?”程思沁眼淚噼裡啪啦的掉。她深深的看着滿面冷沉的男人,他緊蹙的眉頭和嚴肅到極點的神情,都在說明這件事的嚴重性。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裹挾着瘋狂的戾氣衝了過來,唐墨紳動作敏捷的攔住對方,深邃幽黑的眼睛注視着他,“果子,你做什麼?!”
“是你們要做什麼纔對!你們已經走到了一起,擁有了幸福,爲什麼還要剝奪這個可憐女人的生命,讓她傷的這麼嚴重。程思沁,你太卑鄙了,你們太無恥了。我會告你們故意傷害,你們等着!”果子惡狠狠的盯着他們,用極度仇視的目光盯着他們。
“不是我!”程思沁急着解釋。
果子已經冷酷着一張失去理智的臉,快步跟上醫護人員的步伐。
……
十天後,最大的一家醫院。
炎熱的天氣,蟬鳴聲在枝頭嘰嘰喳喳的響着,這間病房十分清爽,有樹蔭遮掩,但也有足夠的陽光。
徐秀穎頭上綁着繃帶,心情不錯的給自己剝着橘子。
十天前,她故意利用程沈安激怒程思沁,在推搡間,順着她的力道跌了下去撞傷腦袋,就算有視頻,畫面中也難看出什麼蛛絲馬跡,畢竟混亂中程思沁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氣,根本沒有人能估計出來。
她的傷勢並沒有太嚴重,事情發生也只是一場避免不了的意外,如果自己不說什麼,他們賠償一下也就OK,但她的目的不止於此。
她要將他們分開,徹底的分開,讓他們剛剛結婚就要面臨不能相見的局面。所以她一口咬死了,一定要用故意傷害告程思沁。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果子拎着一些剛買回來的吃的走了過來。
“判決怎麼樣?”徐秀穎問他。
“三個月。”果子的聲音有些僵硬,其實他心裡並不希望事情這樣,姐姐醒過來之後他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想到程思沁之前和自己相處的一幕幕,他覺得自己格外的殘忍。
如果那天自己沒有聽從姐姐的話跑到後臺欺騙走那幾個人,也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情,是他把危險的開端營造出來,讓他姐姐得以出場。
“三個月?”徐秀穎眯起了眸子。
“這件事不是程思沁主觀故意,是一場意外,加上姐姐的傷勢並不嚴重。姐,當初的事情老唐已經對我解釋過,當初他和程思沁出現在同一個房間只是一場意外,兩個人從來沒有真的發生什麼,那些懷孕的事情我之前也告訴過你,只是一場程思沁喝多鬧出的惡作劇。”
“你就那麼相信他們說的話?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們現在爲什麼要結婚?”
“姐,當初沒有感情不代表現在沒有感情。現在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不可以!”徐秀穎咆哮着,將手中的橘子砸到他的身上,“程思沁欠了我那麼多,如果不是有她存在,我不可能有今天。如果當年沒有她,我已經和唐墨紳結婚,有了寶寶。”
徐秀穎的眼神十分陰毒,她要用這三個月的時間讓程思沁痛苦死不可。
……
冰涼的角落,狹仄的空間,從程思沁來到這裡,她就一直蜷縮在那裡不言不語,和任何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從天堂跌落到地獄也不過是一剎那,前一刻她還幸福滿滿的依賴在她優秀溫柔的未婚夫懷裡,下一刻,她就失去了自由。
判決下來了,她需要在這裡度過漫長的三個月的時間。她閉了閉眼睛,緊緊的抱着自己縮成了一小團才能給自己僅有的安全感。她知道自己已經極度崩潰,她不敢想象家裡是什麼樣愁雲慘淡的模樣,她不敢去想這三個月的時間要怎麼度過,她更不敢想三個月後當她走出這裡迎接她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眼光。
她所有的快樂和幸福好像一下子被人斬斷,她沉默寡言,喪失了所有的陽光。
“你,過來,給我洗腳。”一道吆五喝六的聲音在她身側趾高氣昂的響起。
程思沁側過目光,就見五大三粗的女人冷着一張不滿的臉看她。
“還不過來?”對方喝道。
“你有家人嗎?”程思沁目光直視着她,淡淡的問她,整個人的狀態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嚇到。
她的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魅力,奇異的就讓人感到親切。
魯小胖自從來到這裡還從來沒有對一個人產生過親切感,“誰沒有家人?”她仰着鼻子嗤了一聲。
“那你就把我也當做你的家人吧。”程思沁站起身,說,堅定的純粹目光直晃人眼,讓人怔愣。
正文 第407章 我不恨你們,但是程家和你們唐家的感情從此不復存在!
這已經是第五次程思沁拒絕見自己,唐墨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待,只能瞭解到隻言片語有關她現在的狀況。
厚重的玻璃已經讓他們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再見過一面,這是他們彼此眷戀開始分開最久遠的時間。
這兩個月,60多天的日夜,他不知道該用什麼來麻痹自己對她的擔心和惦念。他怕她吃苦受委屈,想盡了用盡了他一切的辦法。
他想看看她好不好,哪怕只是一眼。
周希看着唐墨紳繃緊皺着的面龐,他的眼睛有着濃重的紅血絲,他本來有煙癮,可是這段時間卻用戒菸這種方式來煎熬自己,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他居然徹底把煙戒掉。
似乎這樣還是難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痛,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對付齊董事和楚家人身上。齊董事的股份被他的鐵血手腕一點點侵蝕吞掉,公司大半齊董事的人不是被逼賠償違約金就是直接辭退。
楚家人手裡本來有唐墨紳給予的支票,正在發展一個不錯的項目,唐墨紳直接將項目奪了過來,更讓楚家人把之前的支票全部吐出來,楚少還根本還不起鉅額的欠款,知道一切是楚冬雪搞的鬼,差點氣的吐血。
楚太太求到公司來,卻連老唐一面也沒見着,爲了還錢,夫妻兩個給楚冬雪安排了一個腦滿腸肥的男人,可是剩餘的部分欠款還是沒有着落,楚少還一個激動,腦溢血突發死在了醫院。
至於徐秀穎這邊,周希想到果子,完全沒有料到他居然是徐秀穎安排到老唐身邊的,他們一直把果子當成好哥們看待,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爲他的存在才惡化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他一直對徐秀穎通風報信,訂婚儀式的所有細節,以及唐墨紳和程思沁之間的細節事情,徐秀穎也不會那麼瞭若指掌。
更可惡的是,他那天居然打暈維康和唐珠。他們可是一直把他當成親人看待。
周圍來來回回的有人見面,然後離開,唯獨唐墨紳的面前始終是空空蕩蕩沒有身影,他深邃的眼瞼裡突然恍惚看見對面坐着一臉傲嬌笑容的程思沁,她微歪着頭,叫他老公。在他嘴角下意識勾起激動笑容的時候,對面卻已經又變成了空空蕩蕩的模樣,唐墨紳嘴角還來不及展開的笑容凝滯,心裡有着只有他才懂得的失落。
坐了好一會兒,他才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離開。
唐墨紳剛到公司門外,就被程司明攔住,他的臉色很不好,兩個人邊走邊一言不發的上了33層。
“又沒見到小沁?”
唐墨紳沒有言語,將黑色的西裝外套掛在一邊,他的臉色說不出的凝重,深邃的眼底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的情緒。
“哎,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小沁會不會也變的偏執,其實我心裡挺恨你的,如果不是你的關係,小沁完全可以一直做她的千金大小姐,完全不用受這場無妄之災。”程司明忿了他一句,表情惆悵。
“是我對不起她。”唐墨紳開口,聲音低沉的猶如大提琴的琴絃之聲。自從出事之後,他再也沒能見到她一面,他根本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的想法,他只知道,都是因爲他,她正在受苦受難失去自由,如果她恨他,他不介意。
他握着椅背的手在收緊,滿身滄桑之氣。
“不過不見到她也沒什麼不好,我媽現在身體狀況那麼差,外公的病又復發了,如果你真見到小沁,我媽和外公說什麼也會問你她好不好。”
唐墨紳也是此前不久從奶奶的口裡得知六年前程老爺子得了癌症,因爲是良性救治及時,所以一直安然無恙,可是去年開始,又開始復發。
程老爺子得了癌症這件事一直是瞞着程思沁的,他們都是那麼愛着程思沁。
因爲程思沁入獄的事情,程家人的天都塌了下來,老爺子的病情一下子來勢洶洶。
程阿姨更是後悔當天的事情,如果她能阻止程思沁過來,就是自己出了什麼意外,也不會連累女兒。她沒有給女兒一個完美的完整家庭,還差點讓女兒因爲她過去的識人不清揹負私生女的名聲,在最後還讓女兒因爲救自己入獄,這些痛苦每天每天都在折磨着她,整個人簡直憔悴的不得了。
“我請來的專家會診結果什麼時候會出來?”
“大概就這兩天。”程司明剛說完,小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很慌張,“司明,阿姨,阿姨出事了!”
程司明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手機直接從手裡脫落了下去。
“出什麼事了?”唐墨紳感覺自己渾身一緊,預感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小星說,我媽,跳樓了!”
……
半個月後,雷電交加的夜晚,急診室的燈光一直亮着,直通急診室的走廊響起雜亂的聲音,身穿白大褂滿身消毒水味道的醫生和護士推着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程老爺子進了急診室。
程司明的耳邊還回蕩着心跳記錄儀尖銳的鳴叫,他整個人都好像置在最冰冷的極寒之地,晦暗的走廊燈光照映着他慘白至極的臉龐。
小星眼淚嘩嘩的落,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她最愛的男人就要失去自己的媽媽和外公,爲什麼上天要對他這麼的不公平。
程司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等待在外面,只看到醫生垂頭喪氣的從裡面走了出來,“病人現在已經醒了,請抓緊最後的時間。”
冰涼鹹鹹的淚水落滿了臉龐,程司明腳步踉蹌的衝了進去。
面容枯黃慘白的程老爺子睜着一雙渾濁不甚清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司明,照顧好小沁。”
程司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外公,外公,你不要離開我們。我和小沁都不能沒有你。”
“司明,你和小星的婚事,外公同意了,早點成家,外公也能放心。”
“外公。”程司明面容哀拗,跪在地上,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程老爺子的手,“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們。是我不懂事,是我沒有早點聽您的話回來幫公司,如果不是因爲我,您不會生病。”
“孩子,外公這一輩子最高興的就是你和小沁能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看着你們在我身邊一點點的長大,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渾濁的淚水從程老爺子的眼角落了下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母親……”
程老爺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抱憾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程司明瘋了一樣的喊着他,都沒有得到半點的迴應。
外面烏雲密佈的夜空閃亮的電光閃過,霹靂的雷聲震耳欲聾,瓢潑大雨傾盆而落,卻遮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音。
八月末的天氣,冷簌簌的雨打落在一把又一把漆黑的傘面,順着頗着的傘骨,緩緩的往下落。
程司明跪在墓碑前,任由冰涼的雨水猛烈的打擊着他烏黑的短髮,順着哀拗的面龐滴落。
“司明。”小星在他身邊輕輕的叫着他,她想給他打傘,可是都被他制止。
雨水混着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從他憤恨的眼睛裡落下,母親的精神這麼多年一直並不是太好,因爲妹妹的事情身受打擊,巨大的精神愧疚負擔下,她的情緒幾乎崩潰。
半個月前,她從家裡樓上神經錯亂的跳下後,就被送到醫院治療,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病情急速加重。事後他了解到,半個月前母親住進醫院的時候見過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人,他一瞬間就想到那個女人是徐秀穎。
自從妹妹出事,唐墨紳挨個找那些人算賬,徐秀穎就突然不知所蹤,這個噁心而陰險的女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讓他母親的情緒徹底失控,但想也知道她的話有多戳痛母親的心,不然母親的病情不會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一下子變的那麼嚴重。
外公知道這件事,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昨天也突然之間撒手人寰。
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程家家破人亡。這些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沒有人能夠了解他心裡的痛苦和憤怒。
“媽,外公,我程司明在這裡發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徐秀穎找出來!”程司明對着兩座冰涼的墓碑惡狠狠的說着。
唐墨紳拽着他的胳膊,讓他站了起來,低低的嗓音寡淡的說着,“算我一份。”
“滾開!”程司明甩開他扶着自己的手,猶如惡狼一樣的眼神看着唐墨紳,“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外公和媽媽就不會死,如果不是因爲你,我的妹妹不會到現在還身陷囹圄。都是你的好女人乾的好事。”
他歇斯底里的吼着,一把揪住唐墨紳的衣襟,“當初我妹妹拿出的結婚證既然是唐珠的,不是你們的,那場訂婚儀式也是半途而廢,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們程家和你們唐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看在我外公和唐奶奶的面子上,我不恨你們,但是我們程家和你們唐家的世交感情從此不復存在!”
程司明鬆開手,冷着一張冰霜一般漆黑的面龐,拉着小星的手大步離開。
周希擔憂的看着唐墨紳,這段時間爲了程家的事情他幾乎廢寢忘食,可是事情還是不斷往最壞的方向發展,誰也沒有想過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維康在一邊呸了一口,脾氣極度暴躁,狂野的眉峰凝在眉心,俊朗的臉龐狂放不羈的美感,“tnnd,都是徐秀穎,和老唐有什麼關係!媽的,他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
“程司明一下子失去這麼多親人,他怎麼可能還有理智。老唐這段時間爲了程家做了多少的事情他心裡清楚,他可能只是說說。”周希在一邊說道。
維康忿了兩聲,“Tmd,如果知道現在會被賴成這樣,當初就不該支持老唐和程思沁在一起。”
看見唐墨紳大步離開,維康擰起了眉頭,擡步跟了上去。
周希看着空空蕩蕩的四周,接連的打擊讓程司明對很多人都充滿了戒備的心,更是對一些虛情假意感到反感,所以今天程老爺子下葬只有他們孤單單的幾個人。
唐奶奶因爲受不了老友走的這麼突然,整個人的身體狀況也一下子下降了不少,這麼惡劣的天氣,更是沒有辦法過來。
周希嘆了一聲,擡眼看着遠處挺拔的脊背的男人,徐秀穎這次真是做絕了,真的斷了老唐和程家的緣分。
衆人走後,一道撐傘的女人身影走了過來,傘下是一張已經有了年紀的臉龐,短而蓬鬆的發中有着銀絲,倔強強勢的眸中褪盡一切不可一世,只剩下一片悲涼。
唐奶奶扔掉手中的傘,在程老爺子的墓碑前重重的跪下。
“老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她放聲大哭,看着墓碑上程老爺子的照片,心痛的猶如被人凌遲一般。
“八年前如果不是我把紳紳灌醉送到小沁的房間,怎麼可能會讓徐秀穎那麼嫉恨小沁,認爲小沁主動去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我,都是我啊,全部都是我做的。”
唐奶奶哭的泣不成聲,爬向了墓碑,“老程,你怨我吧,你怨我吧。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沁,我對不起你們所有人。”
“如果不是我,徐秀穎不會那麼瘋狂的報復小沁,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冰涼的雨水令痛哭的唐奶奶一陣陣的顫慄,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悲痛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你放心,我知道你擔心司明和小沁兩個孩子,我一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就算司明恨透了我們,我也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好他。”
……
程思沁剛疊好被子,魯小胖就把洗臉水給她端了過來。自從第一天進來她說讓她把自己當成家人一樣,沒想到她在詫異之後真的這麼做了。
她說自己沒有妹妹,就把她當成義結金蘭的姐妹。因爲有她的照顧,這兩個月她並沒有受到什麼欺負和委屈。
很多人都想見自己,可是程思沁都拒絕了,她怕她會忍不住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更怕他們會看見自己之後更加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