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的武功本來以天山六陽掌爲正道,但這天山六陽掌從很大方面說對內功的要求太大,如果郭襄用這功夫不要多久,那就沒力氣了,反而天山折梅手另有絕妙。切莫小看這天山折梅手,要知道這天山折梅手共包括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一共六路武功,天下任何招數武功,都能自行化在這“六路折梅手”之中。這“天山折梅手”雖然只有六路,但包含了逍遙派武學的精義,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蘊有劍法、刀法、鞭法、槍法、抓法、斧法等等諸般兵刃的絕招,變法繁複,“天山折梅手”是永遠學不全的,只能憑藉習練者的勤奮和內力深厚程度來評介掌握程度。將來使用者內功越高,見識越多,天下任何招數武功,都能自行化在這六路“折梅手”之中。那不男不女的妖人也是驚怒,萬萬沒料到這個小姑娘會這樣厲害,她激憤之下,大喝一聲,忽然身上發出黑霧霧的之氣,郭襄立時感覺到頭昏目眩。忽然那杜雲飛撲上去,一把抱住那不男不女的妖人,道:“二小姐,快走……”話猶未完,一張如花的玉臉立時發黑,沒幾,就死了。郭襄大叫,心中憤恨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就聽一聲叫道:“姐姐……”兩名女子飛身而至,由於時間久,冰川女俠郝小玉和紫蝶仙花蕾雙雙追來,甫一入廟,就見杜雲飛之死,兩女一驚,抽出劍來,相撲而上,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本是要拿郭襄,可這時也不好出手,一兩招是對付不了郭襄的,而那兩女也不是一般庸手,自是要花一定的功力對付。郭襄大叫一聲,雙在那不男不女的妖人身後,那不男不女的妖人一點事也沒有,郭襄卻是手指腫脹,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大喝一聲,打出胸上的骨頭,纏住了赦小玉的劍,轉頭五指扣入花蕾的面門,花蕾一聲叫,立時給抓得死去。赦小玉大叫,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回掌就要殺她,郭襄飛足踢在那不男不女的妖人的手上,終得是救下了赦小玉。赦小玉卻是傷心積憤,一口血噴出來,轉眼就昏死過去了。郭襄雙目發紅,盯着那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她生平從沒遇上過這種事,一股殺氣在胸間,只是不得而發。正自此時,足上一疼,原來方纔救赦小玉的那一踢又讓她的秀足傷了,這下手傷足傷,當真是要完蛋了。
郭襄身子搖晃,那不男不女的妖人起落飄忽,猶似鬼魅,既快且穩,光赤的足尖微點,便已欺近郭襄身前,冷笑道:“我叫你乖乖的跟我走的……”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道:“她跟不跟你走,可也由不得你來定奪。”說話間,兩道劍光乍起,只見兩柄精鋼長劍對着那不男不女的妖人便就刺來,卻是一攻上盤,一攻小腿。那不男不女的妖人雙手齊出,一把抓住兩劍,郭襄大喜,就聽一人道:“打他!”郭襄心道:“怎麼打?”卻是有人在她的身後,一手拍在她的肩上,頓時,一股真氣催出,郭襄沒事的那隻手立時揮掌向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打去。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只道這還是郭襄,她知道郭襄內力雖好,但本身年紀太小,哪裡會放在心上,卻是“咦”了一聲,給郭襄打得飛出兩步去,同時,手上也一個打滑,原本捏住的劍也從她的手上滑了出來。“滴滴答答”地上點滴出了血花,卻是那不男不女的妖人的手給兩口精鋼長劍劃割出來的。這時,郭襄纔看出來,原來兩名白衣飄飄的女子站在了她的面前,這兩人一人一口長劍,只是一名女子全身素白,另一人的白衣裡卻是帶出了杏黃的花邊。在她的身後,還斜插着一支拂塵。杏黃的花邊裙的女子叫道:“死人,這人是誰,怎麼這麼厲害!”全身素白的女子猶如仙子一般道:“師姐,怕她怎的,打就是了。”說罷長劍直刺,攻敵上盤,那師姐橫劍急削敵人左腿。那不男不女的妖人飛腳向素白女子的手腕踢去,手掌斜打,擊向另名女子的項頸。那黃邊裙女子低頭蹲腿,閃避這一掌。不料此時奇峰突起,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右手陡變,掌化爲爪向杏黃花邊女子的頭頂摔落,她另一隻手得空,同時向素白女子的肩上抓去。就在這瞬息之間,二人同時遭逢奇險。郭襄“啊”的一聲叫,要待搶上相救,只見杏黃花邊的女子身子貼地斜飛,尚未落地,長劍已直刺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後心,這一招也是一舉兩得,攻守兼備,既解自身危難,且以“圍魏救趙”之計,使那不男不女的妖人不敢再向素白女子進擊,此招叫作“雁行斜擊”,卻是全真派的劍法。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咦”的一聲,乘招式未老,飛出一足,直直向黃花裙女子的頭踢去,以她的功力,一俟踢實了,立時就是爆頭身死,絕沒道理好講。黃花邊裙的女子在危急中使了一招全真派劍法,居然收到奇效,跟着又是一招全真派的“白虹經天”,平劍向那赤足腳上打去。足重劍輕,這一劍平擊本無效用,但這一下打得恰到好處,合上了武學中“四兩撥千斤”的道理,方向轉過,反向那不男不女的妖人關節上。郭襄在旁看得大喜,拍手大聲喝彩。那不男不女的妖人驚怒交加,其實那兩名女子無論是誰也不是她三合的對手,可偏偏這兩女一個雙劍合璧就威力大增,其實兩女功夫並不是這那不男不女的妖人的對手,但妙就妙在她們師姐妹二人聯手的合璧劍法之下,這套玉女素心劍法當真是絕妙非凡,雖有失靈巧,但正面對敵,卻可不落於弱。
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哼了一聲,伸手自頸上解下了白骨鏈鞭,提起就打,兩女齊聲嬌喝,雙劍刺出,連綿不絕,時上時下,彼此都是不顧自己只護對方的招術,人說無欲則剛,此套劍法正是深得此中之妙。但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武功實實的驚人,別的不說,這內功外功都是常人難想,只見她提着鞭子三下兩下,逼得兩女連連後退,只恨這麼小小一件廟,如何容得這許多的退步終於是一個不及,給白骨鞭抽中,同時,這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大喝一聲,背上的袍服高高鼓起,內含無上正罡地向兩女砸去。郭襄哎呀一聲,心叫不好,就在此時,一聲清吟,一口長劍自後而出,穿過郭襄的耳畔,向着對方直直刺去。那不男不女的妖人一驚,轉過了鼓起的衣袍,這一劍刺在那衣袍之上,竟然沒有刺破開來。一個青袍人越出道:“你們退下,護住她!”那個她指得自是郭襄無疑。郭襄手疼腳疼,就見兩道人影一閃,兩名女子飛躍到她的面前,這兩女一個神態嬌媚,明眸皓齒,一個清麗脫俗,皎似皓月。再看打鬥,青袍人與那不男不女的妖人交打在一起,兩人打得勁風四起,只是空氣中卻是聽不出暴聲,這正是兩人極力壓制,對力量控制到了絕對的精度。忽然空中發出了“嗤嗤”聲響,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悶哼了一聲,向邊上跳去。青袍人也躍在一邊,足下也是連着晃當了兩下,顯然也是沒好受過去。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大怒道:“好,再吃我一招!此事就消!”說着話,雙手平平向着青袍人拍去,青袍人大怒,喝道:“妖婆找死!”雙袖一催,高高鼓起,也回擊過去。這一下動靜可是大了,只聽轟隆隆聲,這間破廟算是到了頭了,連個廟頂也掉了下來。青袍人和兩名女子跳在一起,連連發功,把頭上的物什打得飛開,這才得無事。只是再看,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已經不見綜影了。其實此次打鬥最最兇險的就是青袍人與那不男不女的妖人的對拼,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最後一記是純真功的殺招,裡面罡氣不說,氣機無數,也就是青袍人以同樣的功力打回了去,非是如此,郭襄三人立時就要受暗虧。郭襄吁了一口氣,正要與那青袍人說話,就聽見“姐,姐,二姐……”的叫聲。原來郭破虜帶着一應的丐幫弟子來了。
本作品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郭襄大喜,回過頭來正要與救她的人說話,但見那青袍人順手在她的臉上一擰,與那兩個女子便就沒了蹤影。待郭破虜等人到了,丟下了數名丐幫弟子一負屍體,自己陪着老姐回入城中。這番郭襄大傷,讓郭破虜有了點倒過來做哥哥的感覺。回城之後,郭靖和黃蓉聽郭襄述說經過,回想適才的險事,不由得暗暗心驚。郭襄只道自己這番胡鬧,又要挨爹孃重責,但郭靖心喜女兒厚道重義,反而安慰了她幾句。黃蓉見丈夫不怒,更將小女兒摟在懷裡疼她,看到三仙子中兩女的屍身,沉吟半晌,向郭靖道:“靖哥哥,你說是誰?”郭靖搖頭道:“這股內力陽剛純正,但發力之法卻是陰毒無比,就我所知……這樣的功力……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黃蓉微微頷首,道:“可是我們在大漠見到的那個人?”郭靖點點頭道:“除了她,這世上還有誰有那樣的功夫呢?”夫妻兩的臉色都很難看,雙雙用手蘸酒水在桌上寫下了“通天巫”三個字。不錯,通天巫,可以有這個名號的人自是那一代天妖通天巫闊闊出了。只是關於這個通天巫闊闊出的事太難想辦了,怎也是空想,當下,兩人都避過去不談,方向轉移動了軍事上了。夫妻倆轉過話題,商量了一番佈陣禦敵的方略,以及次日英雄大宴中如何迎接賓客,如何安排席次,這才各自安寢。這幾日,郭靖安排衆事,多得黃蓉相助,他消了平日之氣,想要與娘子共好,但黃蓉哪裡會在意,一腳把郭靖踢出了門。待到黃蓉獨自一人躺在牀中,念着郭襄的神情,總是難以入睡,尋思:“這女孩兒生下來時便遭劫難,我時時擔心,總怕她一生中難免會有折磨,故而把她送到了天山之上,所幸十六年來平安而過,難道到此刻卻有變故降到她身上麼?風漫天是劉志恨派來守護襄兒的,出了這事,劉志恨又要如何做?”再想到強敵壓境,來日大難,合城百姓都面臨災禍,若能及早知道些端倪,也可有所提防,黃蓉越想越是放心不下,悄悄起身,來到城邊,令看守城門的軍士開城,徑往城南的羊太傅廟來。時當四鼓,鬥轉星沉,明月爲烏雲所掩。黃蓉手持一根白蠟短杆,展開輕功,奔上峴山。離羊太傅廟尚有數十丈,忽聽得“墮淚碑”畔有說話之聲。黃蓉伏低身子,悄悄移近,離碑數丈,躲在一株大樹之後,不再近前。只聽一人說道:“孫三哥,大帝叫咱們在墮淚碑後相候,這碑爲甚麼起這麼一個別扭名字?可挺不吉利的。”那姓孫的道:“許是方纔的事吧,三仙子你知道的,都是有過帝緣的,可兩位仙子仙隕,大帝可氣呢,這斷腸、憂愁、墮淚的名稱,便容易掛在心上。”先一人道:“以大帝這等本領,天下本該再也沒有對手了,可就觀風的兄弟說,那與大帝動手的人厲害非凡呀。”那姓孫的道:“那可不是。我曾聽說此次蒙古皇帝帶來了無數高手強人,其中最最厲害的那個叫通天巫闊闊出了,想來這般厲害的人一定是那闊闊出,那老妖怕不是怕一百歲了,武功自是高的。”那姓陳的道:“縱然她武功再高又得如何?得罪了大帝,定然沒她好果子吃。”姓孫的微微一笑,說道:“此番襄陽郭大俠既保境安民,又行俠仗義,只是城外蒙古兵雄勢大,他一人定是難支,所以大帝纔會出手,有大帝在,定要那闊闊出付出慘重代價,也好知道我大青的厲害。”黃蓉聽他們說到了這兒,如何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想:“劉志恨竟然已經來了麼?他倒是機靈,不敢正面與襄兒見面,這要是把事情鬧出來了,可就真是要命了。”只聽那姓孫的又道:“咱哥兒倆從前是沒敢上,現在又和東瀛息了戰,想打也沒得打,這回能和蒙古人過過手,也不負我們一身的武功,到時搏一個官來,也好不負此身。”姓陳的摸着碑石,連聲嘆息,悠然神往,過了半晌,說道:“大帝既然這回把我們派出來了,就是看中我們大有作爲?”姓孫的道:“想要大有作爲就要付出代價,想想過去奇兵的兄弟們,聽說遠洋的新艦隊裡都有了艦隊長官一級的人物了。”姓陳的忙問:“是毛鐵頭嗎?那算什麼,不過是內鬥而起升得官,這一回,我們兄弟可是和蒙古人打,大帝都說了,天下目前最強的對手就是這些蒙古人。”那姓孫的道:“這話不錯,我們雖屢屢擊敗了蒙古人,但蒙古人的軍力仍是如此強大,可笑軍中有些人不知苦,還小瞧蒙古人呢,這一回大帝正好讓部分人來見識一下。”那姓陳的道:“孫三哥,這樣說來,我是很有可能戰死的,到時我的娘子就託付給你了……”那姓孫的怒喝道:“禁聲!有人來了。”黃蓉微微一驚,果聽得山腰間有人奔跑之聲,過不多時,只聽上山那人輕拍三下手掌,那姓孫的也擊掌三聲爲應。那人走到墮淚碑前,說道:“孫、陳兩位老弟,大帝叫你們把這密令送去河南信陽府趙老爵爺處,陳六弟這張交湖南常德府烏鴉山聾啞頭陀,便說請他們兩位帶上自己的人馬務須於十天之內趕到此處聚會。”孫、陳二人恭恭敬敬的答應了,接過名帖,藏入懷內。這幾句話一入黃蓉耳內,更令她大爲驚詫,信陽趙老爵爺乃宋朝宗室後裔,太祖三十二勢長拳和十八路齊眉棍是家傳絕技,他是襲爵的清貴,向不與江湖武人混跡。烏鴉山聾啞頭陀則是三湘武林名宿,武功甚強,只因又聾又啞,卻也從來不與外人交往。這次襄陽英雄大宴,郭靖與黃蓉明知這二人束身隱居,決計不會出山,但敬重他們的名望,仍是送了英雄帖去,果然二人回了書信,婉言辭謝。鬧了半天,這兩人都是大青大帝留在大宋安下的釘子,這般的手段當真是厲害到了極點。也不知大青大帝佈置了幾多的時間纔有這樣的實力。黃蓉心念一轉,深有所思,一想到劉志恨,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她正自沉吟,只聽那三人又低聲說了幾句,那姓孫的大聲道:“好,咱們這便動身。你放心,決計誤不了大帝的事。”說着三人便快步下山。黃蓉待三人去遠,走進廟內,前後察看了一遍,不見有何異狀,此時這廟已經給打得再不成樣子了,便算是有什麼,也是看不出來的。黃蓉暗歎晦氣,出廟回城時,天色已然微明瞭。將近西門外的岔路,迎面忽見兩騎快馬急衝而來,黃蓉閃身讓在路邊,只見馬上乘的是兩個精壯漢子。兩乘馬奔到岔路處,一個馬頭轉向西北,另一個轉向西南,便要分道而行。只聽一個漢子道:“你記得跟張大胯子說,漢口吹打的,唱戲的,做傀儡戲的,全叫他自己帶來,別忘了帶結綵的巧匠。”另一個笑道:“你別盡叮囑我,你叫的川菜大師傅若是遲到一天,就算大帝饒了你,大夥兒全得跟你過不去。”()
http://
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