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寧靜安詳。
最早一批選擇留在妖獸領地的人爲當年決定慶幸,水田稻穀豐收,雞鴨魚肥,不再像以前那樣豐收也要忍飢挨餓,也沒有稅官拎刀搶糧搶錢,在妖獸白蛟妖王領地,明確宣佈種田不需要繳納任何稅務。
水車旋轉帶動磨坊,讀書聲朗朗。
很難想像在南荒妖獸橫行之地會有平靜生活,沒有村痞沒有黑幫,蛇妖兵的刀槍會讓每一個懶惰的裝兇弄狠者重新恢復理智。
小鎮外,長滿青苔彎彎石拱橋溪流潺潺。
許姓年輕人坐在水邊望着遠山發呆,兩年了,做完農活之後他總喜歡回憶難以忘卻的倩影,日思夜想。
去年,阿婆病重難醫撒手西去,剩下他自己獨自一人生活冷清,冷竈涼飯夜深人靜輾轉難眠,孤獨的時候更是想念那個神秘女孩,想要重組家庭像別人一樣過上男耕女織兒女成羣的生活。
鎮裡的人都說他被妖精勾了魂兒,而鎮裡妖怪都說他被鬼物下了咒。
某個話特多的鸚鵡妖怪從數個角度分析認爲那是個鬼物,揚言只要找到鬼物墳塋毀掉遺骸就能治好許家小子。
“唉……”
嘆氣無奈,對方是仙子,又怎麼會看上自己。
撿起石塊扔水裡砸起水花,波紋盪漾,水中藍天白雲青山石拱橋晃動,驚得小魚兒竄來竄去躲避石塊。
一羣孩子和年幼妖精嘻嘻哈哈從小小石拱橋上跑過。
“噢~噢~許公子又想妖精女鬼嘍~”
許姓年輕人笑笑並不在意,鎮裡的人和妖怪都知道自己在山裡有一段奇遇,時間一長各種傳說層出不窮,而自己心裡有了人更是看不上鎮裡女孩,好幾次人家女孩家大人上門提親都被謝絕,無論是人還是妖怪都難以理解。
關於生養後代這件事無論人類還是妖獸都很贊同,除了那些蛇妖,因爲那些蛇妖也許因爲修煉不再考慮後代問題,可能與冷血因素有關,總是不夠熱情。
夕陽西下,去田裡和養殖場幹活的鎮民紛紛返回。
男女老少歡聲笑語。
腳步轟隆隆,一個頭上長有牛角的赤膊肌肉壯漢肩扛木犁跟人羣一起回鎮,它是牛妖,性格憨厚不喜廝殺所以留在鎮裡做農活,人緣和妖緣都很好。
牛妖沒走橋,怕把小石拱橋壓塌,挽起褲腿下水趟過河。
“小許,又在想女鬼呢?”
“牛哥,她不是女鬼,也不是妖怪。”
牛妖過河一屁股坐在許姓小夥旁邊撓癢癢,順便用溪水洗乾淨褲腿上的泥點子,抓起旁邊不知哪位村婦洗菜掉落的菜葉塞嘴裡嚼食,跟着一起看夕陽。
“老大不小哩,早點結門親事生個娃傳宗接代,要不就去船廠做工掙錢買個丫頭當婆娘,你家阿婆走的時候老是念叨抱娃,你咧?成天想女鬼。”
老牛一席話讓許姓小夥低頭無語,憨厚老牛說得沒錯。
再次撿起一片菜葉放溪水裡洗乾淨吃掉。
“聽老牛俺一句勸,娶個女人好好過日子,你看俺就喜歡耕種水田吃稻米,真香。”
“我……”
猶猶豫豫做不了決斷,當時那句遇見就殺人的話令他心有顧忌。
“想啥想?果斷點,你可是個大男人。”老牛悶聲教育,口渴直接在小溪喝水。
姓許的年輕人眼睛一亮,咬咬牙起身看向大山,似乎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牛妖還以爲他被自己說動打算找個姑娘成親生小崽,就是嘛,早些娶親不就完了,搖搖牛頭,嘴裡菜葉吃得歡。
“我決定!明天進山當面向她提親!”
“噗……”
老牛妖一口綠色菜葉混合口水噴了許姓小子滿臉,牛眼瞪圓如銅鈴,此刻它真想掄起木犁把這個蠢小子砸進土裡埋掉當肥料!難道老牛俺勸人就這麼失敗?
當天夜裡,牛妖鄰居家聽見老牛自言自語半宿……
……
第二天。
天氣多雲可能有雨,無所謂了,南荒天無三日晴早已習慣。
姓許的換上一身新買的粗布衣裳帶着繩索和鉤子準備進山,包裡還有幾個拌了野芝麻的糯米糰,頭髮精心洗過重新梳理精神抖擻,笑眯眯和小鎮人類以及妖怪互相打招呼。
沒走多遠路過馬車站,以送信賺錢營生的鴿妖蹲在木架子上梳理翅膀羽毛,看向許家小子眼神充滿同情,覺得這小子沒救了。
離開鎮子沿山路前行,去往當年那座溫泉山。
上午終於趕到。
沒想到在距離溫泉山很近的地方遇到封山告示,由領地發佈,告知前方一帶山脈不再向外開放不得私自進入,看樣子是兩年前設置的路障,某個安分良民決定做一次違法之事……
從路邊草叢裡鑽過路障,繼續前行。
兩年多沒爬山略微有些生疏,可爲了以後生活咬咬牙做準備,吐沫驅蟲藥粉,脫掉鞋子掛在後腰並往手上和腳掌綁布條,準備好繩索和鉤子,準備妥當直接開始順着懸崖往上攀爬。
攀爬過程中艱難險阻重重,好在準備充分有驚無險沒有墜崖。
當進入半山腰雲霧瀰漫區域後更加危險,山崖青苔岩石被霧氣打溼滑不溜秋,需要耗費更多體力才能通過……
一如當年,好不容易爬上崖頂累的癱軟在地。
不遠處飛瀑墜千尺,落地之前散落成雲霧飄飛,彩虹橋連着斷崖不知通往何方。
身上新衣服被劃的髒兮兮滿是土,拍拍衣物整理頭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形象更好,準備妥當後大聲咳嗽兩聲示意有人出沒,然後朝半山腰小山谷轉彎處走去。
“咳咳~嗯哼~”
山谷迴盪咳嗽聲,好似山裡有人在學說話。
轉過彎,看見魂牽夢繞兩年多的白色身影背對遙望大山,快要拖地的濃密長髮,纖瘦體型,正是那個神秘女孩……
白雨珺睜開雙眼,眼角閃過一絲兇殘!
山風有些大,吹的裙子晃動髮絲飛舞,剛剛還晴朗的天氣忽然陰雲密佈雲層壓低,山谷五彩花樹鮮明色彩在陰雲下顯得黯淡,天氣莫名變化爲激動熱情的年輕人蒙上一片陰影。
“兩年多,你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