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董佳正在吃早餐。
來到這個時代,又成了國師府的千金之後,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每天八點之前就起來。
之前哪怕她是旅遊公司老總的獨女,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導遊,也很難日日都這麼悠閒。
加上在現有的條件下,晚上想熬夜,還真比以前想不熬夜要難上太多,所以其它不說,睡眠是真的充足了好多,導致她現在每次看自己的皮膚,都忍不住自得,全身上下,那真是比原來花了老多錢各種保養之後的效果,還要好太多。
嗯,紫外線是個問題,防曬霜得考慮一下,不過,要想做出來,那還真有點難。
她知道防曬霜的主要成分,那是二氧化鈦和氧化鋅,但也就僅此爲止,那兩樣怎麼合成出來,是一點不知。
她想來,一定不會容易,因爲那裡面含有一個“鈦”,而鈦這個東西,好像也是個貴重金屬吧。
照例,她在早餐的時候,都會看到早上一開城門時就送進來的信,對於這樣重新戀愛的日常互動,她比以前還要享受,倒不是因爲那個貨變得更有魅力,而是因爲,那個貨是在這個時代,和她共同語言最多的一個人。
原來在各種社交工具上,偶爾會說的“孤獨”、“寂寞”之類的話,現在是真成了常態。
很多時候,在周圍的人因爲一些事哈哈大笑的時候、在自己因爲一些事想笑卻找不到人分享的時候、在舉目四顧,看不到一點熟悉的痕跡的時候、在半夜無來由的醒來的時候……
孤獨和寂寞,是真的如無邊的潮水一般涌來,厚重得睜眼就能看到,擡手就能摸到,就是閉上眼睛,呼吸裡,也全是它們的味道。
所以在讀這每天的至少一信的時候,是她最輕鬆最快活的時候,哪怕信上寫的,是一些沒什麼營養的口水話。
看到開頭,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最最親愛的狗尾巴花,今天好嗎?”
她有些期待明天看到的會是什麼花,這些天,他已經用了好多花,今天用狗尾巴花,除了調笑,怕是這個季節纔有的花,已經被他用得差不多。
站在對面的吉祥和如意聽到她的笑聲,悄悄的對視了一下,也很爲小姐高興。
白衣長昨天又來了一次,好像還是宮裡主動安排的,檢查後,說小姐的腿傷,恢復得非常好,她們倆猜測,這肯定和小姐的心情一直很好有很大的關聯。
她們自然知道,小姐的好心情,又總是會太子有很大關聯,具體說,很多時候,總是和太子的來信有很大關聯。
好像太子每次來信,小姐都會很高興,都會笑,太子每天至少來一封信,所以小姐每天都很高興……吉祥和如意,因此都對太子信上究竟寫了些什麼非常好奇,但她們卻沒有膽子去偷看。
小姐現在和太子的來信,雖然都留着,但都被小姐鎖在一個櫃子裡,連夫人都沒有鑰匙……
總之,她們都很爲小姐感到高興,只要,只要當太子和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不要在旁邊服侍就好。
那樣的時候,她們心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些不舒服的感覺,不太好形容,大致是又酸又失落的那種。
看到小姐只顧着看信,勺子都伸到了碗外面,吉祥正準備說一聲,不防董佳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哼!”
桌上碗筷叮噹響,被嚇了一跳的吉祥如意連忙去收拾,“小姐,怎麼了?”
難道是太子的什麼話,讓小姐生氣?
董佳也沒說原因,只嘟囔道:“你倒是爽!”
她看着桌上的清粥青菜和一個煎蛋,突然一點胃口都沒有。
段譽信上說的他昨晚帶着自家兄弟姐妹做的那些菜,讓她很不是滋味,你看看我吃的是什麼?
自醒來後不久,吃什麼,就是讓她相當煩心的一個大問題。
雖然現在還只有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對一個21世紀的女性來說,控制身材,那是深入到骨髓的觀念,這就讓她很矛盾。
身體當然要長,但一定要該長的地方纔長,不該長的地方絕對不長。
然後她很快意識到,這方面,並不受自己掌控,作爲一個病號,一個極端受寵的病號,剛開始的那些天,那真是各種進補,她感覺,一定比後來那些懷胎或者是坐月子的姐妹們的營養還要好。
這讓她很是惶恐。
更惶恐的是,因爲腳有傷,連鍛鍊都做不了,這讓她一度憂心得也想每天都測量自己的腰圍腿圍。
雖說那兩處和其它一些地方一樣,變化不大,但一等醫生說情況已經相當不錯,她便堅決停了那些進補的藥——她很慶幸穿過來的時候是個這季節,醫生也說,這樣的季節裡不好太補,若是穿過來剛好是深秋或冬天,那肯定怎麼也阻止不了自己的那位強硬的慈母。
現在我一日三餐,也是些粥飯素菜的應付一下,但你竟然各種放開了吃?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敏感的病號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就是對我們純潔的、三生三世的偉大愛情的背叛和褻瀆?
董佳看着他信上的菜單,砸吧了下嘴,“給我來……”
她看了下小腹,“沒事,”
她狠狠的喝了一口清粥,將來再找你算賬!
再看他後來的話,心說你這是要把牛頓爵士和其它一些人的路給堵死啊。
爲了準確的講清楚浮力原理,段譽準備出的這本書,涉獵很多,不僅僅是浮力方面,比如,爲了說清楚重力,便又要引出“質量”這個觀念,要說質量,又免不了說到引力,說到了引力,他怎麼可能放過牛頓?
她一時有些小小的嫉妒,這方面,你也想開宗做祖?不成,我也得想想,我也得“想出”幾個原理來。
物理學裡,有哪些大家容易能廣泛接觸到的原理?該死,我怎麼全還給了老師?
其它方面還有哪些來着……嗯,我爲什麼要想?讓他去幫我想。
那些,是屬於21世紀的財富,我也是當然的所有人之一,當然不能讓他一個人專美。
她認爲,段譽昨晚做那場一定意義深遠的演講的時候,自己本來也應該在場,也應該是主角之一。
但是,本小姐大度,暫時就算了。
看到段譽對那些紈絝說,鐵做的船也能浮在水面上,並提議驗證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吐槽,用這樣的事來欺負這個時候的人,你良心不會痛嗎?
但是,應該很有趣嘿!
“吉祥,如意,”她收起信貼身放着,“過兩天我們又能去海邊,高興嗎?”
啊,又要去見太子啊,“高興,高興!”
“這次去啊,有熱鬧可看,”董佳倒是很高興。
吉祥和如意見她的樣子,心說其它姐妹說的沒錯,這樣時候的小姐,總是會一會發火又一會高興的喜樂無常。
…………
相國公府,小朝會已經結束,高泰運等一干心腹,又被帶到書房議事。
高泰運也提到了段譽,“相國公,太子在皇莊裡的言行,你都知道吧,說什麼海外有國家能延續上千年,還說什麼我們的國祚……”
他及時的剎住了車。
雖然大家都覺得,讓大理延續上千年,那不現實,但這話肯定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說來出來。
“你還是應該幫着規勸規勸,隨便說這樣道聽途說的事,對太子不好,”
高泰明看了自己二哥一眼,他不希望在這樣人多的時候說段譽不好的話,段譽的太子之位穩固,對他們也很有利。
“年輕人能有大志向是好事,”他說道。
“對,”萬爽爽長趙福元馬上附和,他覺得,自己兒子沒選錯,至少現在看起來,太子是真的想做些事。
太子的那些安排,至少有助於磨去兒子身上的那些驕嬌二氣,也算是幫他們這些父母一個忙。
高泰運之所以會針對段譽,趙福元心想,可能是有些嫉妒,因爲高泰運的兒子高運煊,沒有隨段譽一起去皇莊。
“說起那邊,大家都聽說了吧,太子說,能用鐵做船,還說要建一艘來驗證,”
大家紛紛笑了起來,這些事,他們自然都有聽說。
除了高泰運,各家都有孩子去了那邊,也是一兩日就定會有一封信回來。
昨天晚上段譽的講話,他們大體都知道——雖然和他們的孩子一樣都不太懂。
“用鐵做船?簡直是笑話,”高泰運道,“人要是自取其辱,那誰都攔不住,”
“那天我想去看看熱鬧,各位大人呢?”
高泰明若有所思,自己的這個表弟,絕不會是自取其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