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了?趙卓然連忙站起來,“殿下,我先告退。”
段譽擡手示意了一下,“沒事,你稍等,”
他想了一下,也沒細問詳情,吩咐馬平道:“把他們倆關到一間屋子裡,讓他倆打個夠,”
“記住,誰都不用去管他們,他們什麼時候打夠了,什麼時候放他們出來。”
馬平有些遲疑,段譽朝門口示意了一下,不容置疑的說,“現在就去!”
這兩小傢伙,是最近日子過得太舒服?
他大致向趙卓然解釋了一下,“我的兩個弟弟,打架,”
趙卓然這才釋然,原來是小屁孩打架,這倒沒什麼,小時候,自己和大哥也沒少打過,“兩位王子真是活潑非常,”
段譽笑了笑,“要說,我還挺羨慕他們的,”
趙卓然又有些不懂,這羨慕何來?
是羨慕兩位小王子可以天真活潑,而太子卻只能擔負重擔嗎?
他在心目中,不由得又對段譽傾佩了幾分。
可見這人啊,要是覺得一個人好,那看那人時,心裡就會自動加滿級濾鏡和美顏,他哪知道,段譽羨慕的是,那倆小子,能有個兄弟可以打架,這樣的歡樂,他們這樣的獨生子,是體會不到的。
準確的說,他這個僞獨生子,也體會不到。
當年他爸把弟弟領進家門時,他已接近成年,就是他還小,那樣的情況下,他也不好對弟弟做什麼,那就和正常人都會覺得,後爸後媽難當是一個道理。
“剛纔說到了哪兒了?哦,我雖然反感這樣的行爲,奈何從古至今,如你家這樣的大家族,這樣的行爲,算是基本操作,或者說,這樣的行徑,是大家族處世的基本哲學,”段譽道,“甚至是我段家,呵呵,在登上大位之前,怕也不例外,”
趙卓然心裡又忍不住讚歎,這樣通情達理的太子,哪裡還有?
“希望,等到了我們這一代,不要再延續這樣的風氣吧。”
趙卓然馬上站起來,“請太子放心,我等一定努力,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如此,”
段譽擺了擺手,“也無須如此絕對,類似的事,要想杜絕,確實很難,”
他們趙家這樣的家族,只押寶在一方,那完全不現實,再蠢的當家人,都不會那麼做。
“我只希望,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做出正確的抉擇,比如在有外敵入侵的時候,能有些節氣,不要也習慣性的兩邊押注,”
真說起來,段家和高家,其實也算是內部矛盾,但外敵入侵,比如交趾,那就是另一回事。
“好啦,”他看着趙卓然又想說些什麼,搖頭道:“我相信你不會如此,”
至於他們趙家,他相信,如果真面臨那樣的情況,依然一定會兩邊押注,這樣的事,古今中外,歷史已經反覆證明了無數次。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那些傳承上千年的豪族世家,都有原罪,甚至連那個孔家也不例外。
這也是他一開始,就把宗族列爲重點的調研和針對對象的原因所在。
“說回你,卓然,我非常理解,此時你心裡有多痛苦,但如果我們把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我們會發現,痛苦,是人的一生難以避免的事,它不會以我們的意志爲轉移,”
“但痛苦固然不好,也不能超脫,卻也並非是全無益處,如果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我們甚至可以把痛苦當作一筆財富,因爲我們最終會戰勝它,因此,它也促使我們成長,”
“前提是,我們不會被痛苦打敗。”
段譽的話,趙卓然一時不能全部理解,但卻油然而生一種好厲害,不明覺厲的感覺,太子,真是天縱之資也。
段譽最後的這話,他是明白的,所以馬上振奮了些,“我一時是有些難過,但請太子放心,我不會被這樣的事擊倒,說起來,”他苦笑着揉揉眼睛,“現在我甚至覺得,還輕鬆了不少。”
段譽站起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雖然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好像有些不好,但我想,你確實有理由感到輕鬆,想想,你對那麼大一家子良莠不分的人,再也沒有任何責任,從今天開始,你只需要對你自己負責,從此也不再有人對你的決定橫加指責……”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肩頭一鬆,眼前一寬,提前當家作主的感覺?”
趙卓然進門後,第一次笑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確實如此。”
“我還可以向你保證,”段譽道:“只要你用心發奮,你的未來,一定會是遠超你想像的遠大,會讓你父親震驚的遠大,”
“還是那句話,”他站在殿門口看着外面,“不要只看着眼前,不要只看着眼前這一塊地方,把眼光放遠一些,更遠一些,”
趙卓然站到他身後,“我聽從殿下你的安排,”
“對你的安排,我現在已經有了腹稿,”段譽道:“我有意委任你去負責非常重要的事務,”
看着重新振奮起來的趙卓然,他說道:“前提是,你能學會更多的東西,並且能表現出相應的能力來,證明你完全能夠勝任我的託付。”
趙卓然猜不透段譽會委任自己幹什麼,但見他說得慎重,斷定那一定會是一項極重要的任務,當下朗聲道:“我一定不會辜負殿下的期望。”
“努力吧,”段譽又在他肩頭拍了拍,“把那些不開心的事先放到一邊,努力的充實自己,我期待着你更好的表現。”
看着趙卓然比以前的狀態更好,這往外走的腳步都比以前要堅實幾分,段譽私心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總政委這個職務。
失誤,剛纔應該讓何維世他們旁觀學習一番的。
幾乎也是在這個時候,段延貴(前文說在船上,已改)也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會川都督府的北中心,建昌郡城(今西昌)。
一路自京城至會川都督府(今會理),之後又馬不停蹄的趕至建昌,此時的段延貴,看起來和在城門口等候入城的其它人沒什麼兩樣,都是滿身風塵。
不同的是,早有人在城門口迎候他,“下官建昌演覽(都督、節度下,大府正職稱演習,副職爲演覽)趙卓爲,恭迎段大人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