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翩翩出了紅袖酒坊,一貫沉靜的她心中也有點緊張了,剛纔那人是她親自指派給上官無安的助手。
將上官無安收歸麾下後,她安排上官無安去監視瑞霞山莊的各方面動靜,她今日一時心動微服出門,上官無安居然讓人直接將信息送到她手上,可見是非常緊急的事件。
她回頭對着跟上來的江飛道:“你先回去吧!”
江飛眼中閃過失落,不過還是立刻點頭應諾,拱手送吳翩翩轉身離去。
吳翩翩匆匆走到無人處,拿出紙條。
看到紙條後,吳翩翩臉都白了!
花夜從張昭蘭府中拐走了葉雨蟬,葉和敦已經驚動!
上官無安已趕去,如果葉和敦對花夜不利,先盡力阻攔一陣。
可是吳翩翩知道上官無安根本擋不住葉和敦!
花夜,居然在她眼皮底下做了這麼大一件事,之前她居然絲毫未覺!
而張昭蘭前幾天去了杭州,所以這件極其離譜的事居然被花夜做成功了!
吳翩翩將手中紙條搓成碎屑,定了定神,輕聲打了唿哨,巷口牆角閃出兩個灰衫人,一頭一個,靜默如身後的灰牆。
“你們用最快的速度去仙鶴巷東頂頭的一個院宅,進院子後就不必隱藏行跡,看住花夜即可!”
吳翩翩看着兩人身影迅速消失在視野中,然後自己也匆匆走向仙鶴巷。
仙鶴巷那處宅院是花夜自己置辦的一處私宅,離着他的回春醫館不遠。
她不知道葉和敦此時是否已到仙鶴巷,她的屬下可疾馳而至,她卻不能如此,那樣會讓老奸巨猾的葉和敦生出各種疑心和猜測。
她的這兩個貼身暗衛與上官無安三人已足夠讓葉和敦忌憚。
原本,一年前花夜從桃花谷來到揚州,她就派了一名暗衛去守護,可是花夜發現後,死活鬧着要給撤了,她想着在這揚州她的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亂子,便同意了,沒想到一直看起來很乖很天真的花夜居然做出了這樣危險叵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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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鶴巷。
花夜站在廚房門口,歡快地吩咐廚娘處理他早上買回來的一大堆食材,安排做哪些菜,聽着廚娘嚴阿婆咕咕叨叨地說他這些菜買貴了,忒不划算。
昨夜,他將葉雨蟬和翠姑易容成張府的兩個小廝,成功地混出了張府!並且張昭蘭那廝跑到杭州郡去了,不知道多久纔回,太妙了有沒有!
“阿夜!”背後一聲輕喚。
花夜忙轉身,見葉雨蟬站在院子中,連忙走過去,“雨蟬,你這幾天一直擔驚受怕,怎麼不好好歇會?”
低頭看見葉雨蟬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不由心疼地要命,牽着葉雨蟬進了屋,“你好好歇着,我去給你熬點湯藥,好好養養神!”
“阿夜!”葉雨蟬拉住了他的衣袖。
花夜見她依舊滿臉擔心的表情,笑道:“雨蟬你真的不用害怕!就算張昭蘭回來,知道你在這裡也不會抓你回去!”安慰地握住她的手,“大不了,我豁出去被他損一頓好了!”
“你認識安南侯?”葉雨蟬有些驚異。
“算是吧!不過,我和他關係一直不太好!”花夜摸了摸下巴,“你放心,他絕不好意思再把你要回去的!”
“可是,可是我爹那……”葉雨蟬憂心忡忡,“我爹一定會很生氣!”
花夜又摸摸下巴,他拐了別人的女兒,提起別人的爹,確實很有些赧然,不過那畢竟是親爹,即便生氣,又能生氣到哪裡去呢!
於是他拍拍葉雨蟬的小手,“別擔心太多,你爹一定會原諒我們的!我去給你熬藥!”
葉雨蟬看着他走出去,回頭求助地望着翠姑,“翠姑,我爹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你說呢?”屋內想起一個陰沉沉的聲音。
葉雨蟬和翠姑都嚇得一哆嗦,轉身看見葉和敦從內間緩緩走出來。
葉雨蟬倆人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你太讓我失望了!一個俊俏的小郎中就讓你這樣不知羞恥,罔顧人倫!”葉和敦臉色陰沉如雷雨將至,粗重的雙眉和粗深的法令紋更增加了壓抑和恐怖感。
葉雨蟬哭道:“不是的!爹,安南侯根本不在意我,他隨時都會把我送人!”
葉和敦皺起眉,看向翠姑。
翠姑忙點頭,“是的,這麼些天,侯爺從未來過娘子院中!”
怎麼會這樣?這個情況完全在葉和敦的意料之外!
葉和敦冷哼了一聲,“這並不成爲你與人私奔的理由!那個小郎中,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居然敢拐騙我的女兒!”
“爹!”葉雨蟬抱住了葉和敦的腿,哭道:“女兒求您了!您若殺了他,我也不活了!”
葉和敦踢開了葉雨蟬,“小郎中是一定不能活的!至於你,活不活,可不由你說了算!”
說罷,轉身朝門口走去,並不顧葉雨蟬的哀求哭泣。
只是走到房門口,他忽地又收回了腿,靠在房門上,側耳細聽,從門縫中向外望去。
多年的修煉,使得他的五感比野獸還要靈敏。
他發現這處宅院中又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潛伏在院子一側,廚房門前的那顆大樹上。來人是個高手,不過身手並不能讓他忌憚,他忌憚的是不知此人的來路,目的爲何。
難道是侯府來人嗎?如果是侯府大可以明着來抓人,轉念一想,也許人家侯府怕傳出去不好聽也有可能。
正在他猶疑之際,院子中又進來兩個人,這兩人輕功極好,進來之後卻並不掩藏行跡,而是站在了院子裡,一個在院中的樹下,一個在院子門側。
葉和敦心中一沉,這兩個灰衣人,灰巾蒙面,周身氣息與周圍環境似已融爲一體,靜默得如同身畔的樹或者土牆,即便此刻在陽光下大喇喇地站在那裡,但普通人不留神根本不會注意那兒站了個人。
這是頂級權貴纔有的暗衛!但是這種暗衛從不會這樣悍然露面,如同
一般。
難道是因爲樹上那個人?
葉和敦並沒有想到自己有關,因爲他不認爲這些身手比他差的人會發現他,而且他是最先來的。
因着葉和敦的反常行爲,房中哭泣的葉雨蟬也收了聲,與翠姑兩人相擁坐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氣也不敢出。
整個宅院中只有廚房中傳出的花夜和廚娘嚴婆子兩人的歡聲笑語,以及菜刀和砧板發出的富有節奏的切菜聲。
良久,就在這一片寂靜而又熱鬧的詭異中,院子門被推開了。
一個衣飾普通,模樣文靜清秀,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走了進來,就像是隔壁來串門的鄰居。
那少女走到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丹脣輕啓:“叫花夜給我滾出來!”
一個暗衛走到廚房門口,可是廚房裡的兩個人還在熱熱鬧鬧地一邊談笑一邊忙活,絲毫無覺。
暗衛拿刀柄敲了敲門框。
“誰呀?”嚴婆子離門口近,伸出半個身子來探看。
暗衛擡手用刀柄在她後頸一敲,嚴婆子還沒看到人便軟軟地倒下去了。
花夜瞬時竄出廚房,目光在院子中一掃,愣了愣神,而後驚訝道:“翩翩!你來這裡幹嘛?”隨即俯身去查看嚴婆子,“你把嚴阿婆怎麼了?”
吳翩翩冷冷道:“她只是暈過去了,你最好不要把她弄醒,以免她白丟性命!”
看見是吳翩翩,花夜也不着急了,又去洗了個手才走到院子中來,目光掃過那兩個暗衛,問道:“翩翩,你幹嘛呢?弄這種陣仗?”
吳翩翩冷着臉,“你說呢?”
花夜“嘿嘿”一笑,“你都知道了?”而後又俊臉一皺,“我說,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是不是又讓人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