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真正的天使,”阿賴耶看着遠處的敵人,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這些全是思念體!”
阿賴耶的話讓所有人爲之一愣,我低下頭,默默思索是不是應該對“思念體”三個字展開吐槽,似乎現在的情況不太合適吐槽運動來着……
“就是投影?”林雪皺着眉,“原來這樣,我說呢怎麼預測他們弱點的時候總是有干擾,原來是一羣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影子……親孃啊,一羣投影都這麼厲害?舊帝國的神秘側都是怪物麼?這種程度的傢伙,在舊帝國神秘側大概是個什麼級別?”
“中高級指揮官,有三個幾乎接近首領級。”阿賴耶一邊說着,一邊揮手召喚出一個巨大的聖光之錘,將淺淺釋放開來的一個敵人直接砸成了漫天飄散的光霧:我們的戰術是這樣的,由淺淺壓制全場的敵人,然後她每次會釋放其中幾個,而剩下的所有人就負責集火消滅這些生命力極端強悍的希靈天使,期間珊多拉和姐姐始終維持範圍技能,以壓制所有敵人的精神力量和運氣,分工明確配合默契,而且絕對不會出現偏差(畢竟隊伍裡還有好幾個無戰鬥力的妹子需要保護),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行這樣的配合作戰了。至於林雪這樣的非戰鬥人員則負責在隊伍中央打醬油,以及在曉雪掏出兩個大花團蹦蹦跳跳喊加油的時候把那丫頭摁住。
在得知眼前的並非實體使徒之後,所有人出手都沒了顧忌。本來在戰鬥力上我們這裡就佔着毫無疑問的優勢(哪怕我們中間還要保護好幾個沒戰鬥力的拖油瓶),敵人能產生的威脅也只不過是對方居於主場而已,因此當放開了打之後,那些希靈天使的數量立刻飛快被消減下去。只不過對方的生存能力確實相當強大,聖光力量不愧是最適於產生“保護”和“救贖”效果的力量,當那些敵人全力防守的時候,要將其秒殺還是需要費一點功夫的:畢竟裡面還有接近首領級的傢伙,接近首領級是什麼概念呢?也就是當初的300指揮官那個層次。你想想要秒殺三個西卡羅有多困難就知道了。
不過也只是生存能力意外強大,這場戰鬥還是沒什麼懸念。事實上當敵人的數量被削減到一半之後,就連尚且稚嫩的小烏鴉麥迪雯都被姐姐放心地放到戰場上了——那隻傻鳥也要“幫主人打壞蛋嘎”,這是她的原話。
拋開心智不談,麥迪雯的戰鬥力其實也不算很弱,儘管她相當年幼,可是禁不住這傢伙吃了一個真神的力量精華啊——有時候我都覺得這隻鳥多半存在某種主角光環,要不怎麼在地上隨便刨刨土就能挖出來靈丹妙藥。吃下去徒增好幾萬年功力呢。一隻身高百米的巨鳥衝進戰場所造成的衝擊力是巨大的,儘管它還不怎麼會集中自己的力量,也產生不了那種高精尖的殺傷力,對敵人造不成多少有效傷害,但一股裹挾着風暴、奧術、暗影和岩漿的巨型能量球在自己的陣地裡到處撒潑,對那些天使而言絕對不好受。他們原本還算齊整的陣型被那隻巨大無比,動靜超大的傻鳥一陣折騰,很快就變得亂七八糟。傻鳥的戰鬥方式特別奔放:拼了命的把自己能放出來的所有技能都放一遍,在敵人的陣地裡打滾撒潑連抓帶撓大呼小叫,然後衝回來吐着舌頭喘半天,接下來再衝出去再來一遍……反正她死不了,這隻鳥將自己的人類半身留在我們的保護圈裡了,現在的她完全就是打不死的。
這麼說來,小烏鴉也不是很笨嘛。
“其實思念體本來不該有這麼強的力量。”在戰鬥中,阿賴耶通過精神連接對我們解釋起來,“但這座塔增強了他們,敵人在利用整座塔的魔能給自己補充力量,再加上這處古怪的空間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入侵者,導致這些思念體幾乎和本體一樣難對付了。舊帝國的神秘側有很多不可思議的手段,與比較容易定量定性的科技側比起來,神秘側的戰士充滿更多變數,也更容易藉助靈活的手段調整敵我雙方的戰鬥力。總之……對付起來是很麻煩的。”
說着很麻煩。但事實上敵人的數量現在已經不剩多少,我感覺這些被稱作“思念體”的天使好像並沒完整的神智——雖然他們也有互相交流的跡象。但至少在戰鬥方式上顯得十分呆板,這也是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對方始終沒能對我們造成太大實質性傷害的重要原因。這或許正是因爲他們不是本體吧。
在潘多拉和維斯卡的炮火轟鳴,以及神族條子五人組的暴力打砸下,最後僅剩的六七組敵對天使也終於失去了戰鬥力,化爲漫天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這場來的莫名其妙,過程七扭八歪,結果還算令人滿意的遭遇戰終於塵埃落定了。
“嘎呱!嘎呱!”巨大的烏鴉叫聲到處迴盪,感覺自己立下大功的傻鳥開始撲棱着翅膀在周圍一陣瘋跑,動靜一如既往無比巨大。她足跑了一分鐘纔算安靜下來,站在我們面前,將那巨大無比的鳥喙垂下來蹭着我的臉,我現在已經放棄讓她分清鴨子和烏鴉的區別了,只是讚許地敲了敲她的嘴殼子。
……硬的跟戰艦裝甲板一樣,我記着剛纔有兩個倒黴的敵人就是被這隻傻鳥啄死的……
四周混亂的能量快速消散,畸變的空間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原狀,很快,我們又回到了幻影塔的一層,巨大空曠的大廳一如既往,毫無戰鬥痕跡,彷彿剛纔的戰鬥沒有發生一樣,唯一的變化就是那無處不在的薄霧已經消失了。
“看樣子我們獲得了一個戰俘呢,”從身後傳來了聖光的微鳴,珊多拉扭頭看了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雖然只是個……思念體。阿賴耶,這個敵人怎麼沒有消散?”
被珊多拉稱爲戰俘的正是剛纔小泡泡稀裡糊塗“抓”來的敵對天使,我暫且將其稱爲天使a好了,在防線外的敵人全部被摧毀之後,這個被抓過來的敵人被保留到了最後。而且奇怪的是,隨着周圍的能量場消散,這個純能量生物竟然還活着,甚至看上去還很精神——他或者她正在嘗試和小泡泡交涉,以要回自己的長劍和奧術法球,而後者則依依呀呀地想討要更多閃閃發亮的玩具,倆人的交流一團糟。
阿賴耶和林雪去檢查大廳裡還有沒有別的不正常能量,以保證下次我們行動的時候不會觸動更多防禦設施。我則看着那個正在死板地對小泡泡伸出手臂,看上去如同智力欠佳一樣的戰俘,後者有一點自由活動的空間,但基本上還被限制着,淺淺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這傢伙,而珊多拉正在旁邊磨爪子。姐姐已經在自己隨身的小本子上畫了一個奧運五環了……
如果這個戰俘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威脅,ta一定會死的很多樣化。
“不如干脆殺掉吧,看樣子沒法交流。”淺淺略一思索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我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這丫頭現在的表情冷若冰霜,這還在性格切換狀態呢,她眼中的敵人目前只是個“有用/無用”的物品而已,不爽的話就殺掉,毫無心理壓力。
“敵意好像完全消除了。怎麼回事。”珊多拉用爪子戳了戳天使a的臉,對方在本能的驅使下做出一點避讓的動作,然而除此之外彷彿完全無視了周圍的所有人,仍然在執着地對小泡泡伸出手,我讓珊多拉和淺淺把對對方的壓制減弱一下,結果這個古怪的敵人也沒有絲毫想要反擊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珊多拉這樣的專家都沒從對方身上感應到進攻意識——她已經在後者身上打下了靈魂烙印,只要被打下烙印的個體產生一點敵意,就會產生精神攻擊。而現在這個烙印沒有絲毫反應。
“難道是因爲防禦系統離線。ta也跟着沒有目標了麼,”姐姐把一張畫着奧運五環的便條紙塞進對方的衣服裡。“好了,解除壓制吧,ta已經沒法戰鬥了。”
淺淺冷哼一聲,和珊多拉一起停止了各自的力量,立刻又變成那個嘻嘻哈哈歡樂無邊的好奇丫頭,高興不已地找了根棍子在天使a身上捅來捅去:“阿俊,這傢伙好像果凍一樣誒,軟乎乎的!”
我趕緊阻止這丫頭冒失的舉動:“咳咳,影子也有人權啊,別這樣。”然後蹲下身子觀察起這個俘虜來。儘管解除了束縛,對方也和珊多拉所說的一樣完全沒有戰鬥傾向,別說戰鬥傾向,丫連站起來的動力都沒有,只是保持着剛纔的姿勢躺在地上,執着地朝小泡泡伸出一隻手:似乎被奪走的聖光長劍和奧術法球已經成了ta最大的怨念。我之前就已經注意到這個敵人有些異常的地方:他或者她看上去並沒有完全凝固的實體,而是一個不甚清楚的影子,當然,對方有切實可以觸摸到的身軀和雙翼,從粗略外型上看着和阿賴耶或者其他天使幾無二致,只是……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好像隔着一層濃霧一般,這個天使的面孔模模糊糊的,我能確定這傢伙肯定是長着臉的,但就是看不清楚。
再加上身材也相當中性化,並且同樣有些模糊,穿的也是根本沒有男女之別的衣服(看上去有點像改良後的軍制服),完全看不出這是男的女的,只是平常接觸最多的天使就是阿賴耶,我本能感覺這應該是個女的吧……看上去挺纖細的。
“阿俊,你說這是男的女的?”淺淺竟然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你說這是多可怕的事兒啊!我竟然和這奇葩丫頭一個想法),湊過來好奇地問道,一邊問着她還一邊在對方胸口摁了摁,嘀咕起來:“唔,好微妙,感覺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來着……”
我一頭冷汗,趕緊把這丫頭攆到一邊,然後下意識地看了姬閃閃一眼:“從胸判斷不準的。”
姬閃閃正在哄着小泡泡把東西還給人家,這時候渾身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扭頭衝我大喊:“無禮!變態!齷齪!本王……本王要不是死的早,還能再長的!”
我又默默地看了潘多拉姐妹一眼:“生長這事兒……取決於體質……”
倆一米二衝過來一人給了我一頭槌。
“對忘記自己是誰的能量生物而言,性別和容貌都是不存在的,毫無意義,”阿賴耶在遠處檢查了一圈,終於繞過來對我們解釋道。“思念體是我這樣的高階神秘系使徒所產生的特殊現象,因爲本身就能變成純能量生物,高階的神秘側使徒對控制能量方面非常擅長,我們能利用這項天賦製造出和本體幾乎沒有差別的純能量分身,和質量投影或者鏡像不一樣,這個分身擁有相當強的戰鬥力,甚至在特殊情況下,比如這座塔裡面。分身如同本體一樣強大。這些天使的本體應該就是當年天空之塔的建造者,他們在建起這座塔之後,將自己的思念體一起鑄進塔的防禦系統,變成了這裡的永恆衛兵,也就相當於讓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成爲天空之塔的零件。現在他們的本體可能已經不在了,這才導致所有思念體失控。失控的思念體失去絕大部分記憶和神智。只依靠最初的命令和條件反射行動。而一個純能量生物是由意識決定軀體的,因此失去記憶也就意味着他們會忘記自己長什麼樣子,只能維持模糊的身影——如同君主哥哥現在看到的這個天使一樣。防禦系統關閉,本體不知所蹤,戰鬥指令也中斷了,對方就變成了一個茫然的本能生物……已經不會有威脅了。”
珊多拉顯然也知道些相關知識,經阿賴耶一提示她就搞明白了這些守衛的情況,然後看着我:“雖然由於忘記自己的身份而導致失去容貌和準確身體,但思念體還能維持百分之八九十的原本體格特徵。根據我的觀察,這個天使原本應該是位女性,所以——阿俊假如你再捏來捏去的話我要吃醋了!”
“額,啥?”我趕緊鬆開手,特別無辜地看着周圍,“……這個……這個不怪我啊!”
衆人紛紛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冰蒂斯開始建議珊多拉回家準備釘子版。
“塔的警備級別好像提高了。”阿賴耶突然再次開口,算是救了我一命,略微有點脫線的天使妹妹可意識不到周圍氣氛的轉變。仍然在盡職地彙報自己的發現。“除了鏡像入口之外,幻影塔五百層往上所有的區域都被鎖死了。水晶簇上壓根顯示不出向那些樓層的傳送選項。”
“擦,真麻煩,”冰蒂斯甩着胳膊,好像剛纔的戰鬥讓她雙手有點發酸,“你們當年造的這東西就是爲了折騰人玩麼——哦,我想起來了,你也不知道這地方是怎麼回……哦媽的!這怎麼回事!”
冰姐嘀嘀咕咕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然後突然驚訝地大叫起來,引得所有人紛紛側目。
“你鬼叫什麼呢!”珊多拉不滿地看着這個女流氓,她正嘗試和那個被俘的天使交流,希望能喚起對方一點點記憶之類,卻突然被冰姐一聲鬼叫打斷,因此相當不爽。
“妾身建議咱們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冰蒂斯舉起爪子在我和珊多拉眼前分別揮了揮,“發自肺腑的建議:你們看看自己的身體。”
“身體?”我低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沒事啊?”
“我x,你是唯一一個沒事兒的!”冰蒂斯突然把珊多拉拽過去指着對方身上的衣服,“你自己看!她的衣服在掉色!”
我此刻才突然發現,原來珊多拉身上那件天藍色的衣裙已經變成了灰藍色,而且這色彩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着。
“所有的顏色都減淡了,”莫妮娜的視線在衆人身上飛快掃過,赤紅如血的雙瞳現在卻泛着黑灰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大家身上的色彩正在變成黑白……”
“這座塔正在同化入侵者!快出去!”林雪突然大聲提醒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幾乎褪去了全部的顏色,變得彷彿上個世紀的老照片一樣,然後她猛地拽了阿賴耶一下,“別發呆了,趕緊把大家傳送到那個鏡子前面!”
一羣人反應最遲鈍的傢伙這時候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紛紛跑向正在啓動的水晶簇,冰蒂斯一邊跑還一邊掏出個小鏡子照了照,特高興地拽着我胳膊:“誒,陳,你看看妾身的眼睛,跟你一樣了誒!黑的!純黑的!”
珊多拉差點腳下打滑摔過去:“我怎麼就認識了你這麼個奇葩!”
冰蒂斯哈哈一樂,指着珊多拉的頭髮:“你的頭髮也變成白色了!咱們兩個現在頭髮都一樣啦!誒呀我去,陳,你家天使整個變成一純白影子了啊!全身上下一點過渡色都沒了!小泡泡呢?小泡泡又不見……哦,在阿賴耶身上掛着呢啊,我都看不見她了……”
我滿臉冷汗,油然而生一種把這貨幹掉就會連升三級的感覺……
而更讓我崩潰的是,淺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高興地捧着自己的臉蛋:“阿俊阿俊,我是不是變白了?”
寶貝,你本來就很白好不好!這種時候就別添亂了!
在這詭異的“黑白同化”迅速啓動的同時,傳送用的水晶簇也好像受到了壓制,儘管不斷髮出刺耳的尖嘯,傳送卻始終沒有啓動,最後冰蒂斯終於忍不住了,掄起自己那帶着鎖鏈和撞角的聖經狠命砸向水晶簇:“老孃給你充充能!秘技?斜四十五度撞擊維修法!”
聖經爆發出一陣慘白(可能原本是金黃)的聖光,就在我以爲這個奇葩流氓終於幹掉了傳送系統的時候,衆人被傳送到了鏡像大廳——這tm也行啊!
算是千鈞一髮之際,我們終於脫離了這危險,詭異的幻影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