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人合在一起,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一條大長龍,他們踩着紛雜的腳步在緩緩前行。可以看到的是,大概是五十人爲一個縱隊,會有一個身穿皮甲、手按腰間戰刀的人行走在縱隊的左側。
“當前的兩人,該是徐正和呂泰兩位漢部的統兵之將。”李總壓低着聲音:“聽聞此二人雖爲晉人,卻是深得漢部首領信任。”
李壇自然是有看到騎着高頭大馬領着少數騎兵走在另一側的馬隊,當前的兩人穿着一身下黑尚紅的戰袍,披着黑色的扎甲,身後還別有披風,騎馬前行的時候披風飄揚着,看去顯得威風凜凜。
漢部的馬隊不多,將近三萬五的人口也就只整合出不足兩百,一般是作爲傳令兵,也會分配給一些軍官充當臨時的護衛。
離得近了的時候,戰歌已經停了下來,李壇其實也沒有感受到多麼強的氣勢撲來,頂多就是覺得那麼多的士兵列隊前行有些壯觀罷了。
確實是壯觀的,畢竟一個身穿同樣款式制服的羣體,怎麼看都會有一種集體感,再配上精良的裝備,軍隊的模樣就算是出來了。
李壇不由自主地會將那些手持長矛的士卒與身穿輕便扎甲的人相比,最後發現似乎並無太大的可比性。甲士身高全部超過一米八,看着十分的強壯,列隊踏步時亦是步伐整齊。長矛兵的升高落差有些大,最高的人一米八乃至於一米九,相對矮一些的是一米六,但基本看不出什麼強壯。
隊伍匆匆而過,停頓在路旁的人靜靜地觀看,是等待部隊過去了纔有議論聲。
“漢部這是要出兵何處?”
“未見輜重和民夫,瞅着不像是要出兵。”
“那這般大動干戈……”
李壇沒有加入談論,他盯着遠去的部隊,似乎還撇了撇嘴?在他看來,漢部的軍隊其實也不怎麼樣,一看就是大部分沒有經歷過血戰,比之李家的壯丁僅是在裝備上有優勢罷了。
李忠當然看到了自家少郎君臉上的表情,他暗暗心優,祈禱千萬不要因爲李壇的性格鬧出什麼纔好。
漢部選擇的棲息地並不算是多麼好的地方,要是當地人都清楚一點,越是靠近海邊越不適合發展,尤其是在農業上面。
農業講究什麼?不談農夫是否進行照料之類,只說風調雨順一點,海邊的風勢太大,似乎一年也總有那麼幾天會有大風,辛辛苦苦栽種的糧食到了大風季節要損失多少?
另外,海邊的土地鹽漬化相對嚴重。當然了,古人可沒有“鹽漬化”這麼專業的名詞,他們簡單地稱呼爲“厄地”,也就是不適合栽種。
繼續向着東邊前進,可以看到的東西非常多,更加可以看到已經漸漸形成規模的村落。
“很是奢侈啊……”
“是啊,夯土牆的茅屋,甚至能夠看到石頭牆。”
“每個村落都有籬笆護住。”
類似的談論一直在持續,他們印象最深刻的卻不是那些,是漢部這邊的晉人太多太多了。那些晉人看着不像是奴隸,且不管是什麼穿着,看着是有人在現場監督,但奴隸在幹活的時候不該是充滿了幹勁。
很明顯,漢部是要在這個狹隘的半島地區發展,又似乎是想要在某個什麼位置建立城池,遠遠地可以看到其它道路上有收集石頭和土料的馬車向一個區域集中。
建造城池什麼的,幾乎是想太多了,到來的晉人基本是理解爲要建立兵堡之類的防禦(警戒性)建築。
漢部的晉人,狀況有好有壞,要看平時是幹得什麼活。
“那邊,那邊需要栽種更多的桑樹!”阿香看着很正常,不像是要瘋了的模樣。她指着一片空地,吩咐:“要至少八畝!”
阿香的身邊有不少的少婦或是小娘,嘰嘰喳喳討論着什麼,然後是一些一看就是幹粗活的男人。
李壇看到阿香的時候愣住了,連邁步都給忘記。
李忠不小心撞到了李壇,要說些什麼卻看到自家的少郎君一直盯着一個方向,順着視線看過去也呆住了。
穿着普通,可是阿香正在發佈指令,確實看着比較顯眼。
“遠房嫂子?”李壇看着有意外也有驚喜:“忠叔,我沒看錯吧?那是嫂子!”
上一次長廣郡的郡守清理郡內的塢堡,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攻破不少塢堡。很多幸存下來的塢堡吧,其實都是互相之前有那麼一些血緣關係,顯然李壇的這個李家與李匡的那個李家是親戚。
“站住!”小石最討厭的就是對一些交代不放在心上的人,快步走過去攔下李壇:“找死嗎!?”
李壇突然間的舉動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與之有說有笑的伏偉立刻就是擺出與李壇不認識的模樣。
開什麼玩笑嘛!要不是都忌憚漢部,他們又何必眼巴巴地跑過來。再則,過來的家族,要麼是期望可以從漢部購買兵器,要麼就是真的需要購買食鹽,誰會給自己找什麼不痛快?
“那是我的嫂子!”李壇被攔下,總算是有點理智,沒再邁步也沒有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請讓我過去,或將她請來?”
小石很是不爽地看着李壇:“有什麼事情,回來的時候可以再辦。”
李忠拉了拉李壇,壓低了聲音:“少郎君……”,本想勸說正事要緊什麼的,可偶遇本以爲已經死了的親戚似乎也不是什麼閒事?
“嫂子!”李壇是沒有動,但他喊了,惹得小石滿臉的不善,可他會在乎嗎?他對着將視線轉過來的阿香,高聲喊:“我啊,睿才啊!”
阿香視線一直停在喊自己表字的李壇身上,眼眸裡先是帶着茫然,後面漸漸地清明,但回過神來立刻移開視線,頗爲潑辣地喝:“聽清楚了?還不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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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憨厚的青壯叉手爲禮,應了聲“諾!”,帶着幾個同伴就該走了。他們需要從很遠的地方移種桑樹,那可是關乎到養蠶的大事。
李壇想邁步,一方面是有小石攔着,還有就是李忠死死地拽住,一臉氣急卻是無可奈何。
阿香摻和着衆多姐妹的嘰嘰喳喳中去,她們這個村莊全部都會是女子,她可是作爲村長的身份,會帶着將近七百多的婦人就是做一些女子會幹的活計。
類似全是女子的村莊會有十個,近乎於是沒有親人,又是單身的女子分了十處安置。會分開安置,是男女混合……老是會發生一些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因爲強姦被處死的男人在漢部已經不下於六百,別提那些遭受侵犯後自盡的女子。有些事情並不是說要遏制就能停止,最後搞到沒有辦法只能是分開生活。
女子村落養蠶只是其一,還需要種麻,那麼就需要有織布,等於是會擔負起漢部最爲重要的一個環節。
正是因爲這樣,也許也有因爲阿香曾經當過劉彥侍女,現在還能時不時過去伺候劉彥的因素,田朔在一些事情上是存在優待,比如在選址,還有對一些勞動力的指派上面給予方便。
“夫人……方纔那位好像是……”
“閉嘴!”
阿香臉色並不好看,她自然認出李壇來了,但……自活着出了不其城那個地獄,真的是不想再與過去有什麼關聯。
“這樣蠻好的。”阿香將視線收了回來,看着周邊的景色,髮絲在被海風吹拂,裙襬也是在半飄着:“姐妹們,動起來了。將麻田清一清,可別留下雜草了。”
全是婦人的村莊並不算太大,村落也是由劉彥轉門派了部隊過來修建,主要是希望有士卒能與婦人互相看對眼,看能不能促成良緣。效果是有一些,但十分有限。
認真的算起來,漢部接近四萬的人口,夫妻一戶的卻是極少極少,大部分都是單身。
漢部晉人的數量因爲有發送號碼牌,精確的數字是37871,這個數字還一直在增加,只是女性的數量一直與男性存在巨大的差距,令一些有遠見的人感到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