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將曬鹽的方法死死抓在手裡。”李奇臉上的表情很無所謂:“將不適合的東西掌握在手裡是自取滅亡,將可能引起大危機的東西丟出去,想要的人都能得到,那就不再是危險,會變成機遇。”
真的就是那樣,劉彥丟出了兩個誘餌,誰想要咬住什麼鉤,都會讓漢部具有操作的空間。一旦有了操作空間,漢部無論是被敵視還是受歡迎,總該是“存在”被接受,那個時候就看該做出什麼選擇。
紀昌已經聽取了劉彥的盤算,對於劉彥有這樣的“捨得”是震驚外加欣喜的態度。
就是啊,身爲君主,不一定要有絕世的才能,只要懂得用人,必要的時候肯捨去什麼,那就是一個合格的君主!
紀昌滿臉微笑地問:“君上,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幹涉即將爆發的北疆戰事?”
“北疆戰事?”劉彥不敢言干涉,他們的實力還太弱小:“不過是見縫插針,期望能夠獲取好處罷了。”
海鹽曬法其實早就有了,甚至還略略有些古老,春秋戰國時期的齊國十分的盛行。到了兩漢時期出現鹽鐵法,曬海鹽其實依然十分的盛行,只是被限制在官府的掌控之中。這裡的掌握指的不是海鹽的曬法,是販售鹽的渠道,以及取得食鹽販賣的許可。
現在(公元340)的人們不知道因爲什麼將海鹽曬法給遺失了,導致在用鹽上面非常緊張,劉彥就親眼看過拿石頭增加鹹味的做法,甚至有一種從動物皮毛上增加鹹味的煮食法,稍微一看就覺得非常不健康,但是爲了增加鹹味那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誰讓沒有鹽巴呢?
後趙有自己的鹽場,但是規模上只能說是小得可憐。鹽場不是設立在海邊,是位於西北的幾處鹽湖,使用的是天然曬鹽的方法。然後,規模小,產量小,權貴當然是無所謂,但平民呢?
“君上,只怕……不會那麼簡單。”紀昌喜歡上了文士服,就是晉國那邊十分流行的寬鬆大袖衣裳。他這樣的穿着站在海邊,海風吹來衣服獵獵作響,袖子更是一直在飄:“胡人喜歡不勞而獲,不會有多少人願意自己建造鹽場,只會不斷從我們這裡索取。”
是啊,有些人可以拒絕,有些人卻是無法拒絕,其中就包括那些所謂的王子,然後還有幾個重臣。
劉彥拋出去了兵器和食鹽,兵器不會是主要的產品,只有食鹽纔會是主要產品。
兵器爲什麼不會是主要產品?挺簡單的事情,誰都知道一點,製作兵器需要鐵礦,有了原材料纔有兵器的出產,那麼礦石來源就會成爲問題。
或許會有人想要從漢部這裡知道哪有鐵礦,可是他們註定找不到,找到了也不會屬於某個家族,是會被朝廷接管。沒人會耗費大力氣去幹不會有好處的事情,搶不如勒索或是購買。
食鹽不會有太多的問題,他們或是自己搞鹽場,甚至都不用去建造鹽場,只需要能夠從漢部這裡獲得穩定的食鹽供應,他們完全可以作爲中間商獲取大量的好處。
劉彥和紀昌在哪?這裡現在根本沒有名字,後世的話……劉彥大概記得是叫黃島區,是半島中的半島“鉗子”區域,上下都有兩個灣地,上灣地屬於多山區,下灣地地勢平坦。
漢部會在這邊地區建造塢堡,將上下兩個灣地牢牢地把控起來,使之可以成爲開發起來的領地。
紀昌現在就是指着地勢平坦的下灣地,滿懷期盼地說:“一些農夫實地查看過,那邊可以開發出一千五百畝以上的良田。”
要是開發農田的話,不會只是下灣地,其實與黃島區隔了一道海溝的對面,也就是後世青島市的地區,那邊纔是最好的開發地,已經將那邊納入到開發的計劃之中,前提是穩定下來,是真的要穩定下來……真正意義的穩定!
真要向開發農業的話,有大片的荒地可以開墾起來,但是開墾起來之後呢?等待有敵軍開來,然後再次被戰火毀滅嗎?
“君上,兩個灣地可以容納下三萬人綽綽有餘,我們需要更多的人口。”紀昌看着遠處正在忙碌的人羣,用着滿是感慨的語氣:“也許對於其他人來講,人口過多是負擔,但是對於君上來講,有人才有……”,未來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去,那個並未被限制自由的鮮卑公主來了。
說起來,劉彥放兩個拓跋鮮卑的人離開已經將近兩個月了,拓跋秀卻好像是被代國遺棄了那樣,兩個月都過去了還有沒有半個拓跋鮮卑過來聯繫。
“聽聞你過一段時間要去東萊郡?”拓跋秀看去清減了許多,她也早就不穿羊皮襖,換上了類似於武士的勁裝:“可不可以帶上我?”
以前劉彥倒是誤解了,拓跋秀沒再穿那種腫胖的羊皮裝之後,這妞看去倒是很前凸後翹還有腰,不全然是腰粗屁股大,說句真實的就是身材太好了。不過,有一點沒變,她臉上那雀斑一直都有,但好像不再被風沙肆意刮之後,皮膚也在變好。
“帶上你,然後你在半路上逃跑?”劉彥對於大變樣的拓跋秀也就是那個樣子,要不是紀昌有一些建議,他好歹是一部之長,想要解決生理上的問題,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像是貼身侍女向依就是一個很好的暖牀對象。唔……向依也的確是暖了牀。
“你之前將營寨拆了,現在又換了個新的駐紮地,我的人可能聯絡不上我。”拓跋秀不再多餘的囉嗦,直接說道:“你如果想要利用我達到什麼目的,至少讓我跟部民可以聯繫上。”
劉彥指向了正在大建設的區域,說道:“你說的當然可以,但首先前提是等我忙碌完這些。”
拓跋秀也在看忙碌的場地,看到的是帶着十足熱情在勞動的人羣。她現在其實已經發覺到劉彥的不同,是對待晉人身上的不同,沒有將晉人當做奴隸,這點令她產生了一些想法。當然了,有什麼想法,前提是都需要先與自己的部民取得聯繫。
“我這邊有一些消息,聽不聽?”劉彥沒有過多的矯情,直接說道:“石虎的兒子石斌正在召集人手組建大軍,欲要北上用兵……”
話都還沒有聽完,拓跋秀臉色一變,前些年石趙已經與鮮卑打過一次,最強的慕容鮮卑敗了,連帶段氏鮮卑和拓跋鮮卑也搞得元氣大傷。她所擔心的是,代國與塞北的劉虎水火不容,眼見代國與塞北的戰爭馬上就要爆發,這個時候石斌再出兵北方,稍微想想都知道石斌是要幹什麼。
“看來你是猜到的啊?”劉彥用着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語氣說:“石斌沒有掩飾自己要幹什麼,他就是要先攻擊段氏鮮卑,然後進軍代郡。不用我多說了吧?”
當然了,劉彥現在還不知道姚戈仲讓漢部出兵聽命的事情,要不肯定就幸災樂禍不起來。
“我的部衆……”拓跋秀好像是快哭了:“我的部衆會被充公,那就是我的人爲什麼沒有回來……”
劉彥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那是鮮卑一族的特色,公主什麼的完全就沒什麼關係,可以說很不值錢,沒了就沒了,但是爆發戰爭之後部衆卻是一定會被整合,好用於戰爭。
拓跋秀紅着眼睛,抿了抿嘴,問:“我是不是對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劉彥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啊,是很嚴肅的在思考。站在他旁邊的紀昌卻是笑了,笑得有些奸計得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