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笈多王朝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季節已經進入到秋季中旬,往年關中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涼意,今年卻是依然顯得有些熱。
劉彥在關中各郡的巡視已經進行了兩個多月,起初是在新舊長安周邊活動,主要是親眼看一看組織狀況,對各種後勤發放的重視,徵募的徭役以及僱傭的民夫生活狀態。在新舊長安巡視了一個多月,行程轉爲西進,沿着渭水一線先進入始平郡,查勘當地的地質面貌,一路向西又經過扶風郡、略陽郡、天水郡,來到隴西郡境內。
關中各地在入秋之際有下了幾場小雨,比往年的雨水量卻是少了非常多,查勘渭水的水位也會發現降低不少,卻是往西前進就越能肯定將會爆發乾旱的猜測。
“笈多王朝是區域性霸主國,理所當然會對周邊國家有着很強的影響力,再則是我們出現得非常突然,再有先漢的威勢在內,那片區域的國家不敢掉以輕心。”
先漢指的是西漢和東漢,不算那些胡人建立的國家。
始皇帝橫掃八荒六合,形成大一統格局,可是秦帝國並沒有存在多久,於二世時期原本六國復立,始皇帝征服的南疆三郡也失去控制。
歷經秦末戰亂,再到楚漢爭雄,最終漢高祖劉邦成爲新的皇帝,西漢的疆域卻是沒有秦帝國一統時期那麼大,比如南邊的秦軍殘部和當地的蠻人共同建國,又比如楚地有越人建國,一些被滅的國家也是死灰復燃。
在公元前一百五十年時期,西漢的疆域面積是二百一十萬平方公里;到了公元前一百二十年的時候,增加到了二百六十七萬平方公里;到公元元年時期,卻是急速擴增到了六百一十萬平方公里。
秦帝國的一統時期,諸夏文明的生存空間爲三百四十七萬平方公里,西漢滅亡之前穩定在六百一十萬平方公里,東漢之初是四百二十五萬平方公里,到東漢滅亡時最大的疆域面積是五百八十萬平方公里,也就是說東漢在疆域面積上一直是少於西漢。
西漢是諸夏文明的擴張期,劉徹一生將屬於漢人的生存空間開拓出原來的三倍以上,那是無數將士揮灑熱血而來,說一寸山河一寸血完全不爲過。後面又有漢宣帝的勵精圖治,漢人又有了新一輪的開拓期,是將漢人的生存空間擴展到了當時的極致。
在先漢之後,漢人不止是稱呼,還是一種尚武精神的代名詞,“好漢”這個詞已經有足夠的代表性。先漢滅國滅族無數,打出了名聲赫赫的威勢,纔有了不論朝代皆有自稱漢人的現象。
那一套漢人爲羊,胡族爲狼,又有什麼狼圖騰啥玩意的東西,漢人天生軟弱,其餘民族與生俱來爲強,等等的一些說法就是瞎幾把亂扯,就如中國人一人是龍,多人成蟲的相關說法,其實就是用心險惡的輿論攻勢。就如同二戰的戈培爾說的那樣,謊話說一萬遍即爲真理,一再的信息轟炸下,假的也變成真的,一個民族的天性就被扭曲了。
事實上,每一次輪到漢民族主義擡頭的時候,都是諸夏文明興盛的契機,帶來的就是每次的復興和高速擴張。
漢人的每次興起和擴張對於周邊來說就是一場噩夢,武周(武則天)時期的新一輪大擴張,諸夏文明的生存空間達到史上最遼闊的一千二百一十萬平方公里,使異國異族對中央之國的人有了另外一個稱呼,也就是唐人。
一個善戰的文明絕不會默默無聞,有多少異族聽聞過,就代表該民族的名聲有多麼的鼎盛,那些異族在對上這個文明的時候,還沒開打其實就是自己先軟了。
“我們現在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先祖打下的赫赫戰功太過偉大,以至於我們這些後輩還沒有真正地動手,那些國家已經被嚇得不得不抱團。”
任何一個民族都是先人斬荊披棘,爲後世子孫累積了足夠的底蘊,有些民族在那個過程中消亡,有的雖然一再歷經浩劫卻是重新屹立起來,任何能夠一直存在且延續下去的民族,不管強大或弱小,只要沒有被淘汰都是屬於一種勝利。
諸夏文明有強盛期也有沉淪期,算得上是世界民族之林相對特別的存在,輪到劉彥掌諸夏文明之牛耳的當前,面臨的局勢遠比之前更爲複雜,至少之前的歷朝歷代走到最遠的舞臺也僅是西域。
僅是先輩的名聲就能嚇得異族顫顫發抖,身爲子孫後代在感到榮耀的同時,就應該更加努力,不要去玷污先輩的榮光,腳不能停下也必然會成爲共識。而這個就是劉彥所想要的。
“笈多王朝不是大漢踏出去的第一步,卻是大漢應該重視的一步。”紀昌說這句話沒毛病,他說:“增兵吧,王上?”
如今的大漢比西漢和東漢走得都還要遠,將整個朝鮮半島全部納入了版圖,進軍到了東北平原,佔下了大半個草原,入侵了中南半島的深處,連帶對大海也開始了自己的探索,已經不辜負於先輩。
大漢征服的腳步不會止步於阿三地盤,對笈多王朝的征戰卻是吸引了衆多的關注,等於對笈多王朝的戰爭是踏上了世界島的舞臺。
在世界島的大舞臺之上,任何有遠見的人都清楚意味着什麼,僅是打贏完全不夠,需要打出赫赫的武功,越是表現出強大的一面,對日後的繼續擴張越有助益。
“現如今,十三個常備軍多數屬於停駐狀態。”徐正心裡是快樂的,立刻說道:“隨時能夠抽調七個常備軍用於參戰。”
紀昌對順着杆子就往上爬的徐正很無奈,之所以對外停止大規模用兵,不止是因爲大面積天災爆發,還是需要最大程度地消停下來發展內政,那是一種必然趨勢,可軍方顯然並不樂意。
“受限於海上運力和陸上道路的限制,恐怕難以調動七個常備軍。”桑虞調侃徐正:“太尉恐怕是要失望的。”
桑虞回到中樞已經有一段時間,剛回來就辦了件大事,監督御史府各級官員審判了六個郡守,縣令、縣長有四十七人之多,以下公職人員和地方涉事人員更是無算,很是展示了御史府的威嚴。
每個國家都會在大治之前進行一次“掃除”,不完全是爲了吏治清明,還是一種統一精神的必要手段,也就有了“站隊”的選擇在內,與當前國策符合的人自然是該得到諸多好處,不同理念的人能回老家種地就算是一種幸福。
漢國的當前國策就是應對大面積的天災,任何擋路或造成負面因素的人都屬於被清理的對象,清理掉一批自然是會有人補上,劉彥得到了國家上下的思想統一,其實各個中樞大佬也是或多或少得到了好處,比如本派系又得到了壯大。
徐正非常嚴肅地說:“笈多王朝可是一個能夠武裝百萬大軍的強國!”
關於笈多王朝有多強,前方發回的戰報是有提及笈多海軍作戰經驗豐富,也提醒笈多王朝真的能武裝起百萬大軍,可漢國其實還是沒有明確的概念。
“那可是百萬大軍!”徐正想要軍方有更多的部隊參戰,使更多的人有立功的機會,就是胡說八道也該往嚴重的方向說:“僅是一個百萬大軍就值得大漢重視。傳聞就算是百萬大軍被滅,笈多王朝還能武裝起下一個百萬大軍,別說笈多王朝還有諸多的屬國了。”
那可是百萬大軍啊!就算那一百萬的士兵戰力都不怎麼樣,從國家的角度來看全面,能有足夠的資源來武裝起一百萬人就能說明問題。
笈多王朝現在已經開始在暴兵,續動員南部之後,拉上一衆小弟要去平蠻校尉部搞事,事實上已經開始在做全國總動員的準備。
漢國會知道笈多王朝在做全國總動員,不是漢人的細作多麼有能力,是由羅馬那一邊提供消息。至於羅馬人爲什麼會向漢國透露消息,裡面有值得思考的方面。
有些國家人口衆多,可是限於國力的相關方面,想要武裝一百萬人都做不到。畢竟想要有多少軍隊首先得有武器給士兵列裝,編制之後還要後勤補給能夠保證,就算是再不管造成什麼民不聊生,真就不是每個國家都能辦到。沒那個能力又非這麼搞的國家,基本上還沒有和敵國開戰就自己在國內的一連串動盪中玩完了。
要是按照徐正的說法,漢國對笈多王朝動手壓根就是提到了鐵板,不缺少有覺得找錯對手的大臣,可沒人會表露過後悔,就是裝也要裝成“敵人再強又怎麼樣,反正就是剛”的態度。
事實上就算是笈多王朝再強,漢國會憂慮,可要說怕真沒有。
漢國因爲有劉彥的金手指存在,不需要爲糧秣等補給擔心,真要發狠不過是開拓出更多的空間用於屯兵,隨時隨地還能再投送個幾十萬大軍過去。
笈多王朝怎麼樣?他們守住了自己的阿三洋,摧毀並攻佔了平蠻校尉部,之後能怎麼搞?還能學漢國搞一個前進基地?就算真的是在漢國本土邊上搞了一個前進基地,笈多王朝能在前進基地部署多少兵力,後勤補給又該怎麼維持?
在當前的時代,就是劉彥有金手指才能搞超遠距離的大規模跨海入侵,那是有不需擔憂後勤補給困難的前提。
再來是漢國已經在經營馬六甲,這個門戶是掌握在漢國手裡,笈多王朝就真的是毀了平蠻校尉部,該怎麼過馬六甲就是個難點。
一系列的前提之下,漢國中樞是已經知道笈多王朝有點難搞,可是真的一點都不怕笈多王朝有什麼反撲,相反是漢國就算第一次失敗了,還能再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去搞事。
當前劉彥所遭遇到的困難沒別的,大面積的天災需要應對,內政也真的是該發展。在搞這些的同時,對外真的無法大規模用兵,不止是對笈多王朝,連該收回的西域都暫時沒有付之行動。
“只要能夠登陸阿三本土,以戰養戰能夠解決很多難題。”徐正顯然是不死心的,有那麼點胡攪蠻纏的意思,又說:“不是還能向多國購買糧食嗎?”
限制大規模用兵的難題之一就是漢國現在缺糧,天災爆發之後絕大多數地區會顆粒無收,國家大規模搞以工代賑工程會用到的糧食將是一個天文數字。在這個前提下,常備軍大部分是窩着,郡縣兵都被成批抽調南下去搞“魚米之鄉”,使在編的屯田兵團在極短的時間裡膨脹到了接近百萬的數字。
面對徐正的胡攪蠻纏,劉彥沒有什麼表態,紀昌等大臣是一再苦笑連連。
漢國入侵笈多王朝的初衷是爲了劫掠沒錯的,可最終的目標還是滅國佔土,真要滅絕掉阿三也不能是一開始就窮兇惡極,得是一步一步慢慢來,至少不能一開始就將所有阿三推到對立面。
中樞已經批准了桓溫對阿三的登陸作戰方案,遠征軍會在應對阿三等多國聯軍對平蠻校尉部之後,執行從那個到現在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國登陸計劃。
現在保衛平蠻校尉部的戰事纔是初始階段,桓溫可沒有向國內求援,徐正會出來搞事情純粹是受於同僚壓力,一幫聞到血腥味就兩眼發紅的傢伙,迫切希望找到個能夠建立戰功的戰場。
向多國購買糧食是已經執行,各國使節團的正使都還在漢國沒有回去,漢國這邊派人跟着他們的副使回國,能夠採購到多少糧食屬於未知數。
劉彥不對增兵進行表態,是清楚就算桓溫開始執行阿三地盤的登陸作戰方案,從登陸相關的迷惑動作,再到真的進行登陸,其過程至少會耗時半年以上。
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劉彥肯定是要好好地熬一熬瘋狂想要建功立業的軍方,憋一憋,憋到真放出去的時候,爆發出來的作戰熱情絕對與正常情況下更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