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伊買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了。很多時候,計劃還需要一定的執行力才能夠發揮得出來,他不斷下達指令……而似乎並沒有太多有效的回饋?
雨勢在減小了,雷聲卻是變得更加頻繁,姚伊買透過帳篷向遠方看去,那裡的山正在冒出濃煙,該是山上樹木勾了天雷?
“漢軍,推進到了什麼位置?”
“稟主人,距離我們的埋伏圈不足二百米。”
姚伊買臉色算是好看了一些,他放棄掉那些雜胡,就是要讓劉彥帶着部隊突進埋伏圈。
雜胡在任何大族眼中都是可以隨意拋棄的,一切只因爲大族召喚起雜胡真的太過容易,根本就不會珍惜。
另外,按照現在的普世價值觀,雜胡爲大族服務是天經地義,利用的一方覺得理所當然,被利用的一方也都習慣了,就好像是收稅與被收稅的角色那樣。
姚伊買並不是奢望說一次埋伏就將包括劉彥在內的漢軍全部幹掉,但造成嚴重損失卻是有把握。按照他的想法,任何人受到埋伏總該是驚慌失措的吧?一旦驚慌失措就該露出破綻,那就是如羅菊武率軍從後方夾擊的時刻了!
好吧,姚伊買壓根就還不知道如羅菊武的狀況非常不好,這就是信息延滯的缺點了。
劉彥自然也發覺雨勢在減小,他已經開始有意識地在收縮部隊準備脫離。
以寡擊衆,真的就是要分情勢,敵軍視野受阻是突襲的好機會,一旦敵軍的視野恢復,發現來突襲的部隊數量不多,原先那些跑散了的雜胡又該重新撲上來,那被粘住就該糟糕了。
徐正與呂泰正陷入麻煩,他們無論怎麼挑釁,那股約有五百的胡人就是遠遠吊着。這種情況令他們很是忌憚,畢竟他們收到的任務就是保證退路,有一股胡人在旁邊虎視眈眈,就不算退路有保障。
“雨勢開始變小,君上應該已經要……”
呂泰話聲未落,不遠處的廝殺聲一靜,然後又突兀爆發出一陣驚恐連連的喊聲。
發生了什麼事?
卻是劉彥收縮部隊,自己控制坐騎開始有計劃地後退,視野恢復後看到了一個看似胡人指揮的傢伙騎着馬在比手畫腳地大叫。劉彥幾乎是第一瞬間就下意識控制坐騎開始衝,是對着如羅菊武發動了衝鋒,因爲他知道陣前殺將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戰場之上,發生什麼都是存在了一些偶然,劉彥就是在偶然間發現如羅菊武看似很特別,又發現胡人正在如潮水一般地後退,等於是清空了他衝向如羅菊武的障礙。
劉彥在衝的時候可不會大喊大叫,接近目標的時候更不會學一些猛將傲嬌地喊一聲“看招”啥玩意的,結果是他離得近了如羅菊武才反應過來。
如羅菊武是真的被嚇到了,他知道劉彥本身就是一員猛將,想都沒想就要策馬往自己部下那邊湊,嘴巴里也在大喊:“攔住他!保護我!”
氐人眼見自己的主子有危險自然是要奮不顧身上前保護,劉彥卻是非常輕易突破慌張衝來的敵軍,又在一陣追逐中追上了如羅菊武,異常輕易就將武力值只有53的如羅菊武連人帶馬的頸部捅了個對穿。
刺死目標的劉彥已經棄掉了長矛,他抽出戰劍環顧,發現周邊的胡人,幾乎全是在看那個從後背被用長矛連馬釘在一起的傢伙,怎麼能不明白自己殺掉了一個似乎比較重要的胡人。
如羅菊武一死,現在先是一靜,隨後驚恐的呼喊聲中,在場沒死的氐人徹底癲狂了。他們不要命地撲向劉彥,被幹掉了一批就是下一批,頗有些前仆後繼的架勢,還是直到劉彥調動部族武裝過來擋住纔算是得到制止。
【媽的!雜魚瘋狂起來也很可怕啊!】
劉彥可真的是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剛纔好幾次差點被不要命胡人飛身撲下馬。可以想象,他要是掉下馬去,再給人不斷堆上來,再猛也沒有發揮的餘地吧?
一時間的狠勁過去,胡人卻是不敢再瘋了,他們帶着仇恨在退卻,看到劉彥驅馬過去將如羅菊武的腦袋削掉抓在手中,不少氐人乾嚎着難聽的嘯聲,卻是加快了後退的步伐。
丘林艾一連的火氣已經累加到一定份上了,他差不多忍不住要上去教訓一再挑釁的徐正,卻是發現了主戰場的怪異動靜。
徐正自然是發現對面的胡人將領要忍不住了,他要再加把勁的時候,卻是看到那個傢伙帶人一退到底。他向呂泰喊了一句話被一陣雷聲打斷,只能擡手指向了西北側的方向。
呂泰扭頭看去,卻是看到劉彥驅馬在前,後面跟隨着部族武裝。
而在這個時候,身在後側的姚伊買還不知道戰場的情勢已經徹底的惡化,他一直在問漢部的軍隊到底進入埋伏圈沒有,得到的答案也不盡相同,有說漢軍正在緩慢推進,又有說發覺漢軍有後撤跡象。
有太多的信息了,姚伊買需要從衆多的信息中分辨出真假,還要從真的信息中進一步進行推斷,最後纔是拿出決定的時刻。
“讓如羅菊武發動吧!”直至現在,姚伊買都還不知道如羅菊武的腦袋都已經被砍了。他看向了丘林次符無,說道:“你兒子帶着本部在監視另一支漢部雜兵?”
丘林次符無一直都在傾聽帳篷外的動靜,他沒有回答姚伊買的問話,反而是說:“主將,此間外,卻是聲音漸漸平息?”
這個時候,有一個滿身皆是泥濘的人衝進帳篷內,急聲說道:“如羅菊武陣前被斬,漢軍主將率軍有序徐徐而退!”
兩個“什麼!?”幾乎是同一時間從丘林次符無和姚伊買嘴巴里喊出來,都是帶着深切的震驚。
“如羅菊武……被斬?”丘林次符無有點難以反應過來自己:“不是……還沒下令包夾嗎?”
姚伊買也就是稍微震驚一下,截斷丘林次符無要說的廢話,大喊:“誰離敵軍位置最近?”
來報的人看一眼丘林次符無,對姚伊買稟告:“丘林艾一連領兵五百,位置處於敵軍後撤路線。”
“主將,我兒只有五百部衆。”丘林次符無非常急切地說:“那邊還有漢部七百人,更有士氣正旺的漢部部族武裝在迴轉,我兒絕對擋不住,恐怕阻礙片刻都難!”
姚伊買是想要讓丘林艾一連擋一擋,他要親自帶着部隊追擊上去,一聽丘林次符無的反應,無奈苦笑出聲:“非戰之罪啊!”
丘林次符無只有連連稱“是”的份,他也真心覺得如羅菊武有夠倒黴的,竟然是與漢部的第二次接觸戰就被斬了。他更不想自己的兒子,包括自己帶來的精銳爲了姚伊買的“大業”去流血。
這個時候,帳篷內的聲音又大了起來,是雨勢又轉大,雨點拍打着帳篷,一片雜聲中的姚伊買和丘林次符無在面面相覷。
“天助劉彥……”
爲什麼那麼說?雨勢又變大,是有姚靖在半路上會截殺劉彥所部,可總要讓姚靖能夠找到劉彥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