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部的另一支偏師在哪?大概是姚蘭、姚靖、劉徵在困惑的時候,徐正親率的騎軍剛好進入東安郡。
徐正進入東安郡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查勘地形,在此之前只能是儘可能地隱匿,要不因爲不熟悉地形遭遇埋伏或是被堵在某個地方,可就該成爲愚蠢透頂的代名詞了。
城池的攻防戰節奏本來就不快,下密的攻防不過才進行了十二天,該是劉徵、姚蘭、姚靖等人沒有歷經過類似的戰事纔會覺得緩慢。
要清楚的知道一點,但凡是城防設施完善一些的城池,又有哪些城池是被一鼓而下的呢?比較輕易攻打的城池用數天,又有一些需要花費幾個月,可打了數年都沒有打下的城池更多。
如此這般,節奏緩慢的攻防戰依然繼續。
因爲久攻不下,也是傷亡略微慘重,聯軍這邊的士氣每天都在發生變化,作爲聯軍主將的那些人當然發現了苗頭,但很多時候不是知道了什麼就能夠有效的解決。
“今日折損了將近四千人,可總算是攻破了營寨的第三層!”姚蘭說話的時候是一臉的咬牙切齒:“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敵軍的甲士還是一千人。”
太怪異了,不管昨天損失多少,隔天就絕對是一千甲士,好像是怎麼殺都殺不完似得。
姚蘭可以保證一點,絕對沒有發現漢部有從東岸向營寨增援,就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怎麼都想不明白營寨的甲士是怎麼補充的。
“事劉彥故意消磨我們的兵力,纔不一次性將甲士派出?”姚靖不是傻,他就是不知道什麼叫“系統金手指”,那樣懵掉就成爲必然。他苦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成功了。”
本來打下第三道營寨是一件極其鼓舞士氣的事情,偏偏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要是算上昨天的損失,聯軍這邊已經在攻打營寨上摺進去了將近一萬八千的兵力。而聯軍合起來攏共也就十一萬人,他們在營寨那邊丟了一萬八千人,又在下密主城和子城丟進去了接近四千人,攻打漢部建立起來的甬道損了將近萬人,短短不到半個月只剩下不足八萬人。
之所以是用“人”而不是士兵,那是一件非常明白的事情,聯軍中能夠稱爲士兵的也就是接近兩萬的羌兵和青州軍中的一萬兩千,其餘都是臨時拉起來的人手,青壯佔了大多數。
“那些甬道哪怕是今天攻破,隔天他們就能夠再次建立起來。”劉徵恰好就知道甬道是什麼,說道:“劉彥部族內設立二十等爵,又學秦軍每戰必建甬道。他是哪來那些知識?”
劉徵有些地方說錯了,甬道雖然是秦軍的“專利”之一,可甬道是到了始皇帝期間纔出現的產物,此前的那些秦王或秦君可沒有類似的產物。相傳甬道是秦軍大將蒙恬所創,就是不知道真假。
且不管甬道到底是誰創立,反正是讓聯軍這邊吃夠了苦頭。參與此戰的胡人,身份地位足夠的早在腦子裡打定主意,除了學漢部弓箭兵的波段式射擊,戰時建立甬道也必須要學。
事實上聯軍這邊已經開始在做了,他們在各處的營盤劃下道來,幾乎是完全照搬漢部的辦法建立起了一條條的甬道,就是因爲時間緊促的關係,質量上嘛……恐怕不怎麼樣。
聯軍這邊愁雲慘淡,已經商定一個月內若是無法攻取下密城就會選擇圍困,出動數支偏師進攻長廣郡、東萊郡、東牟郡。他們是認爲漢部的主戰部隊已經出動,內部是空虛狀態,攻取那些郡縣一則是讓戰績變得好看一些,再來是希望從三郡擄掠到足夠的人口再來進攻下密。
劉彥沒有自帶遠程讀心機,他自然是不知道聯軍已經約定時限。他倒是依靠對腦海中地圖的觀察,知道徐正已經率軍突入東安郡,那樣一來有一些機會卻是可以進行醞釀。
漢部不止是一支偏師,目前其實是有四支在使用的軍隊,除開下密戰場這邊,突入東安郡的徐正所率騎兵是第一支,留在高密郡與東安郡邊界處的桑虞所部是第二支,另有從遼東和朝鮮支援而來的第三支。
紀昌正在率領第三支部隊行軍,走的不是陸地,是乘船走海路,會在直接從連接渤海的淄水直接進去到巨澱湖(現代廣饒東側),再走濁水順流南下,直接在廣固城邊上登陸,等於是閃擊廣固城,哪怕是沒能攻下也可以從水路再返回。
劉彥自然是不會去提起紀昌那一路的軍隊,畢竟君不密則失臣,很多事情就是不經意間造成嚴重後果。
“敵軍攻打營寨十多天,第三道防線已經在昨天失守。”劉彥看着被臨時調過來的呂議等人,說道:“營寨僅剩下最後一條防線,該着手搭建浮橋。”
是該逼一逼聯軍,近期聯軍攻勢疲軟,不是劉彥希望看到的事情。
人在防守的時候破綻會少一些,一旦進攻無法避免會露出更多的破綻,對於軍隊來講其實也是相同的道理。
劉彥大致能夠判斷得出聯軍的士氣持續低落,但遠遠沒有到漢部化守爲攻的時刻,就好像那天準備了一批部隊,可最後因爲時機不對也僅僅是準備,並沒有說派出去白白損失掉。
漢部這邊譜寫了劇本也搭設了舞臺,可畢竟不是真的在演戲,姚家軍和青州軍不會真的按照劇本來演,劉彥等人所能做的就是觀察局勢,做出相應的變化,逼迫敵人去進行選擇。
看着搖搖欲墜的營寨開始搭設浮橋,得知這一情況的劉徵、姚蘭等人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看來是撐不住了。”王騰皺眉說道:“只是……情況依然不對。”
漢部在營寨的守軍今天開始搭建浮橋,那麼就預示着之前他們也能夠搭建,作爲進攻的一方就該思考爲什麼不是之前搭建浮橋。
“是不是東岸有漢部的援軍到了?”劉徵說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不,並沒有。”姚蘭能夠取代姚靖這個姚家嫡系血脈成爲軍主,能力自然不會差,一些細節上的安排沒可能會忘卻。他說:“我軍在東岸一直有斥候遊蕩,發現漢部援軍會以狼煙方式通知。”
劉徵不得不問:“是散落式的斥候嗎?”
姚蘭點頭:“當然是。”
那好吧,散落式的斥候分佈,哪怕是幹掉一些也總會有落網之魚,約定的時間會分批聚攏一下,只要發現減員也會加強偵查,總是會將情報傳遞出去,更不用說是以狼煙示警的這種手段了。
姚靖問:“劉公的援軍什麼時候會到?”
“最快還需半個月,最遲……”劉徵不會將話說死,搖了搖頭才繼續說:“就是援軍來了,也只能是負責圍困。”
青州首府廣固城的軍隊早被劉徵帶出大半,剩下的那些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輕動的那一批,那麼再來援軍也就只能是地方的家族武裝。
這年頭就是正規軍攻城都會顯得困難,劉徵又不像是姚家兩兄弟有一個好的爹,那就沒有可能將地方上的那些家族私兵或是青壯當牲口往刀口上推,真的只能是調過來圍困而不是大批消耗。
說到炮灰,劉徵就問了姚家兩兄弟,沒想姚靖立刻閉嘴,倒是姚蘭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一些實話。
姚靖是從兗州方向過來,攝於姚弋仲的威名,一路上有太多要巴結姚靖從而抱上姚家大腿的家族,先讓姚靖聚攏起了一批兵力,隨後姚靖又威逼利誘裹挾了一大批,事實上已經有人向襄國那邊告狀,兩兄弟受到了家族的警告,可不敢再那麼肆無忌憚禍害地方,因此是不存在什麼援軍了。
“劉公,我兩兄弟過來青州,想必您是清楚乃是爲了剪除冉閔羽翼?”姚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現有斐燕等人叛亂,再有漢部以下犯上……您也宣佈劉彥爲叛逆,所以……”
劉徵宣佈的是劉彥爲叛逆,可沒有將整個漢部搭進去,按照以往的套路該是漢部發生內亂,是劉彥幹掉一批人,或是其他人幹掉劉彥,昂或誰也幹不掉誰陷入內訌,偏偏以往的套路沒有在漢部奏效。
“攻吧,總之先將營寨攻下,封鎖劉彥東歸。”劉徵又說:“我已經上奏朝廷,請求從冀州和兗州的臨近郡縣調兵,不日便會有回覆。”
姚家兩兄弟對視了一眼,有些愣神的同時還存在幸災樂禍。
很顯然的事情,戰事的規模越來越大,劉彥一個叛逆的身份是絕對跑不掉。
劉徵並不全然是因爲劉彥的問題,劉彥是個禍害沒有錯,但看去兵力甚寡的劉彥也就只是禍害,對於青州來講比較危險的是徐州的郭祥等人,也就是石遵的這一個陣營。
劉徵本來是想要依靠快速剿滅斐燕等叛軍去震懾郭祥等人,後面斐燕毫不猶豫地逃竄,留下了漢部在下密城擺出對抗的架勢,劉徵只能是將消滅的對象放再劉彥這支部隊身上。劉徵又料錯一件事情,那就是劉彥兵力雖少但並不好啃,可是等待發現這一事實已經來不及了,騎虎難下的劉徵只能是進行“場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