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人主掌在獎在罰,賞罰有度才能使治下井然有序。
劉彥創建漢部以來,講的就是紀律和次序,對新加入的人編號排序就是其手段之一。他受於人才限制,初期難以將軍隊的建制完善,有一段時期甚至都沒有基礎軍官,還是建軍一年之後才真正的完善起來。
漢部現在已經是一個自由民連帶人口將近二十萬的大部族了,說是部族不如說是一個國家。雖說漢部從規模看上比較小,可是律法包括行政體系,真的是比一些胡人建立的國家更像是一個國家。
國家是什麼?除了一個又一個的家庭之外,不就是講究法律來維護次序嗎?再有一套嚴明的賞罰制度,那國家基本就是成型了。
一開始飲宴的氣氛並不是多麼熱烈,大抵是劉彥的演講堂,向高層人物灌輸理念,向普通士卒不斷鼓勵,因爲只有劉彥一人在說話。從某些方面來講飲宴的氣氛可以說比較單調,可參與者依然滿心的激盪,高層可以更加清楚劉彥想要的是什麼,普通士卒聽不懂到底在說什麼可就是激動。
飲宴開始變得熱烈是從劉彥不斷勸酒開始。
有蒸餾技術了,可不代表就需要上高度的白酒。除了高度米酒之外,還準備了最爲普遍的醪糟,還有一種黃米酒,剩下的就是各類果子酒。
是的,果子酒,並且種類不算少,還不是劉彥搞出來的,它們本來就真實存在,並且受到廣泛的歡迎。
實際上華夏的酒類一直就挺多,幾乎是每一地就會有自己的“拳頭產品”,像是趙地的酒大多是濁酒類,算是所有酒類中相對度數高一些的酒,可還是屬於甜酒的一種。
幾盅黃湯灌下,再有劉彥的刻意放縱,與宴的人開始有些放開了,高聲地交談,甚至還能請示之後從座位走出來演一段劍舞。
現在的劍舞大抵還是保留了兩漢的遺風,可不是說單單拿着一支劍表演“舞術”,想要玩耍劍舞需要搭配盾牌,做的是一個殺敵防禦的動作,每一個動作都比較有力且緩慢,像是真正在陣上殺敵那般。
說是兩漢遺風,不如說是上古先秦時代的遺留,那個時候的酒宴來上一段劍舞是很時髦的事情,不少武士就靠着這個能夠獲得貴人的賞識。
率先表演劍舞的是那個平時看去嘻嘻哈哈的蔡優,別看他總是掛着一張笑臉,進行劍舞的時候十分的“正規”,似乎是每一個動作就經過千錘百煉。
也對,但凡是有經過相對正統教育的晉人,誰都要學習一下戰陣技巧,哪怕是學不到兵書,可基本的殺敵技巧肯定是要學。怎麼學?學什麼?刻苦勤練,學殺人唄!可以有手無幾斤力,但絕對不能不會殺人,那就是劍舞之技在上層社會廣泛流行的原因。
劉彥倒是知道一件事情,哪怕是在靡靡之風異常嚴重的東晉,高層的士族都是腰間懸着一柄劍,幾乎每個人都還能來一段劍舞。
劍舞從殺人技巧的演示轉化爲真正的舞蹈,就是從兩晉得到演化,最後還真的成了一種“舞術”,只是純粹的好看,不再成爲一種殺人技巧的演示。
中國之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其實也是從兩晉時期盛行,要深切的知道一點,論“嘴炮”能力哪家強,此時絕不是在藍翔,是在一幫認爲自己有通天之能卻無處施展的晉國公子哥身上。他們享受着錦衣玉食,卻難以有真正施展才能的場所,那隻能是呼喚狐朋狗友飲酒作樂,喝上幾碗黃湯各種“嘴炮”論“英雄”,一言不合也不是開幹,是開始攀比自己的祖宗比較顯赫。
沒有錯,晉國的攀比就是比自己的祖宗,誰的祖宗做過一些什麼,曾經是什麼官職,不是講自己做過什麼有什麼功績。
“所以那些廢物纔會使得中原板蕩,纔會淪落到幹出衣冠南渡的事情。”劉彥已經下令換上度數高的白酒:“哪像我們,在艱難時刻還不忘開疆擴土,遠渡汪洋殺上了‘四夷之地(朝鮮半島)’,殺得那些棒子的祖先鬼哭狼嚎!”
劉彥說錯了,不管是高句麗還是百濟都不是棒子祖先的政權,棒子現在超過九成九都只能是奴隸或僕從,處於社會最底層。
漢部遠征朝鮮半島,一系列的事情還在發酵,比較普遍的現象是隨着各種中原的商品流向朝鮮半島,與漢部接觸的半島土著開始增多,尤其是百濟這種部落聯盟的勢力,酋長根本無法完全約束下層部落貴族,倒是高句麗那邊壓制百濟後開始對漢部警惕起來。
劉彥給紀昌的既定策略比較簡單,百濟這種部落聯盟就像是一個篩子似得,本來就沒有完整且嚴密的社會體系,威逼利誘啥的搞一批部落貴族與漢部交好,再賄賂一下百濟酋長,讓百濟對漢部失去警惕,仁川那邊的地皮就算是穩了下來。
紀昌幹那些事情可謂是得心應手,大量的商品和賄賂開道,再有公孫豹那個家族做百濟的反骨仔,既然兩“道”的實際擁有者公孫家族都不在乎地皮被佔,百濟的其餘諸加巴不得公孫家實力受損,朝鮮半島……至少是漢部在百濟那邊的佔領區就不會有什麼事。
現如今,劉彥纔剛回到遼東半島這邊不足一個月,漢部與百濟的奴隸貿易已經在進行了。百濟貴族是拿手頭的奴隸與漢部交換商品,那些奴隸就是劉彥嘴中所說貨真價實的棒子,幾乎每天都有往來的船隻在送去商品運回人口。
“君上。”呂泰喝得似乎是有些多了,紅撲撲着臉龐過來,對着劉彥行了一禮:“末將認爲應當及時挖護城河,以備慕容鮮卑來攻防止地道攻勢。”
說起來,漢部在後趙境內攻打那些城寨或塢堡,十個之中至少有六個是依靠地道將對方的防禦工事挖塌,呂泰認爲自己能那麼幹,沒道理開始在崛起的前燕不懂那麼幹。
認真而言,漢部四年之中差不多每年都有大戰,可謂是真正從戰火中走出來的勢力,大型戰事的經驗或許還沒有,可是中等程度的戰事經驗還算充足,尤其是在攻防戰上累積了足夠的經驗。
漢部已經真真實實地與前燕對上了,特別是以弱小報復強大,要說前燕會就那麼算了絕對不可能!
“燕軍四萬破高句麗十數萬,一戰而勝,君上不可小覷,再怎麼重視都不爲過。”呂泰保持行禮的姿勢:“調來民夫,軍隊亦是出動,再硬的土地也耐不住衆志成城的挖掘!”
劉彥看出來了,呂泰是心裡沒底。
也對,前燕表現出來的實力有些恐怖,四萬大軍輕易戰勝了多過自己三倍的高句麗十數萬大軍,一戰還攻破了高句麗的都城丸都,確實是會令人產生恐懼和忌憚心理,呂泰要是沒有心理壓力纔不正常。
凍土的挖掘難度不一般,劉彥是有考慮在冬季挖掘,可是很明顯那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只能是安慰呂泰,又講一些實際的,例如前燕能夠在冬季進攻高句麗,那在冬季進攻漢部也不會存在遲疑。
“……挖掘護城河還需得引來活水,工程量太大了。”蔡優是文職行政,自然是往行政上的看點出發:“全部的工程浩大,非一兩月可以完成。”
呂泰本想是想說讓劉彥再次派來那些高效的部族農民,可是話沒說出去。
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建設起了十餘里的城牆段,這等效率着實是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但劉彥的系統農民可不會挖護城河,要是能挖劉彥怎麼會將事情做一半?
“如此,只有從其它城防設施入手了。”呂泰臉色有些黯然:“還請君上同意調來足夠的牀弩。”
攻城器械的拋石車、牀弩等等,漢部用了兩年多的時間造了不少,雖是有在屢次作戰中損耗一些,可大部分還是保存了下來。
“可。”劉彥說道:“那邊讓從長廣郡和東牟郡調來吧。”
蔡優有不少話還沒說,愣愣地看着事情越過“講道理”的階段直接有結果,晃了晃腦袋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享受。
飲宴到了最後的階段就是放蕩了,不止是劉彥喝高了,估計只有還有任務的李壇控制了一下,要不誰都是猛灌。
“不管是後趙還是前燕,都是我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遲早是要踢開!”劉彥真的是喝得有些多了:“老子現在最擔心的是怎麼把晉人變成漢人,晉人真的是太軟蛋了!”
一幫喝得七暈八素的人,他們儘管奇怪爲什麼是稱呼“後趙”和“前燕”,但還是高聲爲劉彥叫好。
李壇卻是聽詳細了,話說酒後吐真言,那麼劉彥真的是對即將爆發的戰事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怎麼讓治下有骨氣,而那的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事實上現在已經還算好了,不像是一開始全部皆軟蛋,劉彥只能依靠系統士兵,現在他至少已經有近萬敢戰的非系統士兵,不是嗎?
“我們的征途不會止於神州大地,我們的征途是‘世界島’!”劉彥說完這句,看一眼幾乎全栽在案几上大呼嚕的部下,身軀晃了晃,也是載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