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有一段時間是率領軍隊向南開拓,他還帶着所屬部隊光復了西南。
嶺南就是一個滿滿都是毒物的地方,叢林之內不止滿滿都是各種有毒的昆蟲,一些見過和沒見過的猛獸更是多,尤其是一種體積相對小的鱷魚,還有鼻樑有角的犀牛,甚至是有着兩根外露大牙齒的大象。
漢人對於活物其實並不是多麼懼怕,能看見就代表可以殺掉,只要是能殺的活物就沒害怕的道理。
漢人對看不見和無法預測的事物會有恐懼心理,例如嶺南叢林裡面無處不在的沼澤,一些時不時會瀰漫的毒瘴,還有那些看不見卻能使人得病的寄生蟲。
到目前爲止,漢人都還在嶺南與惡劣的自然環境爭鬥,沒有什麼保護環境的理念下,想要開墾某個地區一般是砍伐出隔離帶,然後縱火將一大片的叢林給燒了,等待火勢熄滅之後再去處理樹木的根莖。
南洋要比嶺南的環境更加惡劣一些,同時沒有見過的毒物……尤其是各種蛇類多到可怕的地步。
兩地的氣候差別不是太大,大半年都是悶熱又潮溼,春季以及秋季基本上就好像是天空漏了一般,沒完沒了地下着雨。
嶺南的下雨季節還算是有規律,南洋這邊要是海島的話,什麼時候下雨根本就沒有一個準信,甚至明明都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天空卻能下着淋盆大雨。
“光是已經抓住的蜘蛛,類別就超過三十種。”伏偉頗爲壓抑地說:“大半以上都有毒,顏色越是鮮豔毒性就越大!”
大自然界的爬行類生物,的的確確是身上的顏色越鮮豔就越毒,不止是蜘蛛和蛇,還包括一些蛙類。
漢人吃爬行類生物的虧並不少,是不斷在吃虧中進行總結,探索出怎麼去消滅它們,或是被它們傷害之後的自救方法。
當然了,目前的科技也就那麼個樣,只能是尋找一些草藥來治毒,治療週期通常是快不了,並且能不能治好完全是看中毒那人的意志力能不能撐過危險期。
血清什麼的?與之相關的科學太多了,真不是現在能夠發展起來的醫學手段。
桓溫正在看一些海洋動物,他能認得大多數的種類,指着一種顏色深色的海星:“這東西在淺灘數量非常多?”
那是有着十四根短小卻滿是荊棘觸鬚,中間有一個大大肉餅,顯示爲圓形又滿是尖刺的海星。
這玩意的顏色看上去並不鮮豔,它總體上爲深色,觸鬚是灰黑色,大肉餅則是一種暗紅色,光是看顏色看不出有多麼大的毒性。
漢人向海洋開拓的時候發現一個特點,有些海星算是有益的物種,但是存在有害的海星。
所謂有害的海星,包含但不限制於有毒的類別,含有酸性的類別,以破壞珊瑚爲主的類別,其中又以能破壞珊瑚的海星危害最大。
漢人已經發現珊瑚並不止是觀賞性那麼簡單,其實對海域有着很大的保護作用,再來就是能夠增加可以循環利用的海洋資源,如吸引魚類和殼類生物。
“大漢在開拓馬六甲時,最大的麻煩是各種蛙類和蛇類。”伏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打個哆嗦:“我親眼見過長達五十米以上的巨蟒,那身軀比之水桶還粗,牀弩射中都不能殺死。”
按照諸夏的說法,那樣的巨蟒是稱呼爲蛟,並且是比本土所發現的鱷魚還更像是傳說中的蛟龍。
幸虧現在的諸夏還不是崇拜龍圖騰,是以崇拜鳥類圖騰爲主,殺蛟龍什麼的是完全沒什麼心理負擔。
殺蛟龍什麼的,是之前就很提倡的事情,比較出名的就是周處除三害中的一害,殺死的就是爲禍鄉里的鱷(應該是揚子鱷?)。
衣冠南渡之後,其實是有段時間進入到全民殺蛟的時代,那是因爲南方鱷魚着實是太多了。這種被人稱呼爲豬婆龍的鱷魚,它們的身體沒有多麼龐大,一般是兩米身長範圍之內,關鍵是數量多到恐怖。
“鼉和蟒……”桓溫說的鼉就是諸夏對鱷魚的官方名稱:“殺之不盡。”
嶺南那邊的鱷魚就不像長江中下游那麼小了,通常是成年後能達到十米左右的長度,不但是看着十分的嚇人,實際上它們也是非常的兇狠。
不過作爲掌握工具和有高超智慧的人,纔不會傻乎乎地去與幹不過的生物肉搏,但凡是能夠達到目的的手段,反正都是給用上。
鱷魚可是爲漢人做了不小的奉獻,它們的皮可以製作成爲皮甲,也能製作成民用的東西,就是以當前漢人的審美而言,鱷魚皮包什麼的真的不太好流行起來。筋、骨、肉也會被漢人利用,不是趁還新鮮的時候吃掉,就是被歸納到藥材類裡面。
別說是沒有毒的鱷魚了,諸夏的醫藥體系中可是有將毒物製作成爲藥材的習慣。因此那些種類繁多的毒物,它們除了有害之外,也變成了有益。
任何的東西都是分有害和有益兩方面,懂得去挖掘有害事物中的有益那一部分恰恰就是漢人的專長。所以漢人的開拓過程也是一個對任何物種大發現的過程,就是人手的折損無法避免。
“此些物種,會送往長安予天子觀吧?”桓溫也就是多此一問,那是南洋都護府必然會做的事情,是證明的確找到了超級大島的證據之一:“發現的時機有些不對……”
伏偉又哪能不明白,目前的確不是什麼好時候。
漢帝國正在面臨挑戰,還是已知世界中兩大帝國聯合起來,糾集了一大幫小弟,對漢帝國的霸權發起抵抗。
正在面臨挑戰的漢帝國,對外的探索力度必定是會降低,甚至可能會造成中斷。畢竟國家都進入到戰爭狀態,哪還有什麼閒工夫去探索世界,應該是能利用的資源,還有各種人才方面,投入到已經爆發的戰事中去。
要是在非國戰狀態下,發現尋找了七八年的超級大島必定會成爲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只是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在對外戰爭中去,得知超級大島被發現,會興奮和高興,但很快就會被某個地方的戰事給吸引過去,不會用多麼高的熱情去討論什麼超級大島。
伏偉有想過暫時將消息壓下來,選擇在正確的時間,能夠使自己獲得更多好處的情況下,再將找到超級大島的消息彙報道長安。不過,那也僅是他偷偷那麼想過罷了。
“聽聞謝將軍已經啓程前往西疆?”伏偉所說的謝將軍只會是謝安。他滿是羨慕地說:“大漢組建徵西大軍,謝將軍再次履任徵西將軍了。”
漢帝國的一些大事是會用邸報的方式送到各處,像是幾大都護府必然是會至少收到一份。
西域範圍內的戰事,自然是由安西都護府來負責,哪怕是打進了匈尼特也就是那麼一點規模。
匈尼特在李匡率軍的連串打擊下已經是名存實亡的狀態,漢帝國會繼續向西進軍的前提下,徵西幕府肯定是會被建立起來。
李匡才成爲安西都護府的都護沒有多久,依照慣例是不會得到晉升,再則是解決了一個匈尼特卻還有另外的那個西高車,謝安就再次上任成爲徵西將軍。
徵西幕府建立起來,頂替的是原先安西都護府的西征職權,原來歸納進入安西都護府的四個常備軍,有三個被抽調到徵西幕府編制之下,包括已經成型的那個火器師部隊。
安西都護府的編制縮減,除了原來編制下的一個常備軍規模,就是增加了一個常備軍,另外就是本地編練起來的五萬驍果。以這樣的兵力應對接下來對西高車的戰事。
以謝安爲主的徵西幕府,抽調自安西都護府的三個常備軍和一個火器師基礎上,增加了虎賁軍這個有特殊前綴的常備軍,同時編制下面還有從關中和關東組織起來的七萬郡縣兵,總兵力接近十八萬,他們就是第一批入侵波斯薩珊的部隊。
桓溫對謝安重新成爲徵西將軍並沒有覺得什麼意外,就好像是他又重新手握重兵,只是出征的對象變成羅馬,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驃騎將軍會在阿三組成天竺幕府。”桓溫接下來是會路過阿三大陸,多少是會停靠休整一下:“那邊不少國家加入到反漢軸心,着實是活膩歪了。”
伏偉知道阿三大陸的情況,可能比桓溫的瞭解要更詳細一些。
南洋都護府掌握着半個世界的門戶,漢帝國那些海外飛地的消息會經過這裡傳回本土,本土向各地傳遞消息也會經過馬六甲,他們這裡應該是消息最爲靈通的地方了。
桓溫的這一支遠征艦隊會在冬季到來的時候從馬六甲再次出發,卻不是直接前往歐羅巴,是會先光顧一下波斯薩珊。
他們去波斯薩珊主要是策應一下徵西軍團,吸引波斯薩珊最大的注意力,給徵西軍團創造更多的機會。
再來的話,桓溫還肩負接應滯留在波斯薩珊,同時沒有被抓捕,而是躲避起來的那些漢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桓溫不止是會讓艦隊在海上攻擊波斯薩珊的海岸城市,還會嘗試一下讓部隊登陸,算是前往歐羅巴之前預熱一下。
“我們這邊和安南都護府接到了驃騎將軍的請求。”伏偉笑着說:“驃騎將軍打算四處開花,並不打算只發動陸地上的入侵。”
桓溫眉頭挑了一下下,很有意思地說:“驃騎將軍手頭只有一個常備軍吧?”
“驃騎將軍得到安南都護府的配合,組織了大批的僕從軍。”伏偉不得不感慨天子的大方以及自信,在外降臨都得到了最大的信任。他用着相對怪異的表情說:“將近二十萬的阿三,糧草等方面也是阿三自己負責。”
漢帝國還沒有來得及全面消化滅掉笈多帝國的勝利果實,統治阿三的同時沒有去禁止種姓制度,還是利用這個制度對阿三們進行統治,有區別的就是漢人變成了阿三大路上最爲高貴的人。
相當數量的勳貴有了封國,他們就成了阿三的國王。阿三對這個還是有很大的接受度,畢竟阿三本來也是有着衆多的王國和邦國、城邦之類的。
不夠格擁有封國的那些漢人有爵者,他們手底下也是有着大批大批的阿三。他們原本以爲統治起來會麻煩不少,等待真的進行統治卻是訝異地發現阿三的服從度遠比自己想象中要高。
這一次冉閔在阿三大陸有大動作,其實就是各個封國在長安的詔命下發出動員令,動員境內的阿三加入到軍隊之中,然後由漢人和阿三本土的剎帝利組成軍隊指揮階層,一支龐大的大軍就那麼成型了。
“意外阿三爲什麼會爆發出熱情?”桓溫察覺到了伏偉表情有異,大笑一陣子之後,講出答案:“天子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知道長安最近在流行什麼嗎?”
儘管消息會有延遲,但伏偉還是知道長安發生的一些事情,怪怪地說:“只要還存在一個阿三,大漢就永遠不缺士兵?”
桓溫講出原話:“只要阿三不滅亡,大漢永不屈服。”
那個原話還是劉彥說的,特別解釋了一下爲什麼會那麼說,絕對不是漢人失去了戰鬥的勇氣,需要阿三上戰場代替漢人流血。是他明確表達了一點,阿三是一個很好統治的民族,只要大漢能夠維持對阿三大陸的統治,不管是對外開拓,還是進行防禦作戰,永遠不會缺少兵源。
儘管是揶揄和調侃,漢人卻沒有多麼高興。對於他們來說,戰爭從來就不應該去懼怕,是應該去享受戰爭,踏上戰場獲取功勳以及榮耀,除此之外還有良田、財帛以及美人!
“驃騎將軍預定用兩年的時間統一阿三大陸,然後……”桓溫臉色也開始變得奇怪,不知道是該感慨冉閔的大膽,還是懷疑冉閔腦子又抽了:“在阿三大陸糾集百萬大軍,由南向北撲向北方。”
伏偉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一聽就張大了嘴巴,感慨冉閔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