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蔡優行禮過後領前而走,他其實是等劉慎已經有一會了:“陛下正在用膳。”
劉慎對於蔡優的行禮自然是要回禮,不但因爲蔡優是侍中,還有他多少是蔡優看着長大的情份,要是自己忽略了這些,少不了是會有跋扈的名聲。
冬季的長安是被白雪所籠罩,今天的雪比起往年要大一些,外面的好消息不斷傳回來,內部奴隸的動盪也被鎮壓下去,大雪就有瑞雪兆豐年喜慶的意思。
再過上七天便是舉行冊立儲君的日子,劉慎今天見過皇帝之後,就該是前往宗廟與諸夏有名偉人和先賢共處,要在那邊足足待上七天,等待儲君儀式的舉行。
大清早不宜吃得太油膩,清粥與鹹菜就是劉彥今天早晨的朝食,偶爾會換成饅頭或包子配豆漿。
劉彥看到被蔡優領進屋的劉慎,指了指餐桌的對面,示意坐下。
現如今漢帝國只有在正式場合纔會遵照古禮,就是講究屈膝跪坐那一套,要不然座椅之類的早就在朝臣和勳貴家中普及,民間富庶一些的人也會購置高腳桌椅。
被劉彥當成餐桌的是一張長度三米寬度一米二的長桌,他讓劉慎坐的是靠近自己右邊的位置。
“父皇。”劉慎行禮之後才落座,片刻有女官端上清粥,托起碗拿着湯勺吃了幾口,嚥下去後才說:“銘已經出海了嗎?”
劉彥看了一眼劉慎,過了幾秒才點頭。
劉慎吃東西的速度遠要比以前快得多,以前講究吃不有聲,現在吃起來卻會是會有“吸溜溜”的動靜。
只要是在軍隊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就是之前吃東西再慢也會養成快點吃完的習慣。吃東西一旦速度快了,真無法避免會出現一些動靜,就是千萬別有嘖嘴巴的習慣。
“這七日,你寫好西征所見所聞。”劉彥看了一下接過另一碗清粥開始吃,見自己講話卻放下來端正坐好的劉慎:“一路見聞,自個兒有什麼想法,都寫寫。”點了點桌子,示意劉慎繼續吃。
“去宗廟之前,過去和弟弟妹妹見一見。”劉彥一再觀察下來,發現劉慎早沒了之前的白白胖胖,是變成健康的亞黑色皮膚,再來就是氣質方面也有非常大的改變。他有些好笑的是劉慎很刻意地在約束自己,問道:“回來之後,可有見過?”
“回父皇,有的。”劉慎臉上泛起了笑容,說道:“兒臣帶回了一些小玩意給弟弟妹妹當禮物,都親自送過去了。”
劉彥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說,都帶了什麼?”
其實漢帝國的西邊除非是到了薩珊境內,要不然還能購買到什麼呢?那些所謂的禮物大都是分配的戰利品中挑選出來,沒搞什麼金銀珠寶之類,就是一些很有意思的手工藝術品和皮草。
“你給劉銘準備的是六個各族的美人?”劉彥就看到劉慎開始在尷尬的笑,問道:“自己留了幾個?”
劉慎是自己一個都沒有留下,他會給劉銘帶回六個各族的美女,還是記得劉銘某次很是嚮往地提到過。
顯然,劉慎是不能講記得劉銘曾經提到過那麼一回事,只要保持尷尬的笑容就足夠了。
劉彥揮了揮手,示意劉慎可以去找自己那些弟弟妹妹了。
“臣大約聽過……”蔡優等待劉慎離開,禮貌而不失文雅地說:“似乎是兩年前,銘殿下就對各族產生好奇,想要收集各族的美人。慎殿下一直記得,今次……”
“你們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劉彥沒去看臉色僵硬了一下的蔡優,站起來走到窗邊,看到的是卓香站在月門那邊接到了劉慎:“不該關注的,不要關注。”
蔡優苦笑着說:“陛下,臣……是坊間聽到的傳聞。”
劉彥都能推測出是個怎麼回事,無非就是有那麼些人覺得劉慎帶回美人很是荒唐,尤其是帶給另外一位皇子,他們出於一些目的就將這麼一件事情包裝成了兄弟親厚。
作爲皇室嫡長子的劉慎揹負着太多人的希望了,他們會自發自覺地爲劉慎設立一層保護膜,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則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攻關。
劉彥就是爲劉慎建立保護層的人之一,他從很多歷朝歷代得出一個結論,新開國的王朝應當選擇的是立長而不是立賢。
新生的國家要的是平穩度過,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動盪發生,事情最爲嚴重的就是皇子之間出現惡意競爭致使二世而亡。
事實上一個新生的王朝在前三代都非常脆弱,皇室的統治性需要足夠多的時間來讓世人認爲,由這麼一家子來作爲統治家族是理所當然。
這樣一來的話,皇室有沒有發生內耗就很關鍵,他們在內耗的同時不得不借助羣臣的力量,想要得到誰的幫助不免需要有所付出,那麼就極容易出現權臣。
開國之初一旦出現權臣,那個權臣一般就會是某個跟隨第一代皇帝的從龍之臣,要麼就是從龍之臣的第二代,他所在的家族本來就有足夠的名望,也會有不俗的實力,一旦讓他抓住機會就又是一次改朝換代。
劉彥大概知道自己的壽命不會短,應該是能比跟自己隨崛起於微末的那批人活得更久一些,臣強主弱的事情不會發生在他這個老劉家。
作爲開國的皇帝,劉彥認爲只要自己還活着,哪怕只是光只會躺在牀上喘氣,哪怕是不能開口說話,只要自己沒死的話,其他人就不敢幹違逆的事情。
“大漢的二代君王依然是需要有開拓之心的人。”劉彥又再一次地來到宮城最高的位置,俯瞰整座長安城:“劉慎不但是嫡長子,表現出來的擴張慾望一點不弱,會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慎殿下自然是合格的儲君,只是……”謝艾是侍中,算是皇帝的近臣,說一些話算是職責範圍之內:“皇后的孃家勢力稍微大了一些。”
“是啊……”劉彥對於謝艾敢說實話感到非常欣慰,他說:“桑氏全面收縮,不再與崔氏爭鋒相對,朕並不希望看到這一點。”
謝艾輕聲問:“臣要暗示一下尚書令嗎?”
“尚書令被朕嚇得膽子快破了。”劉彥多少有些失望,卻知道一旦有所暗示的話,桑虞會產生新的希望,會成爲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他笑着說:“郭氏與王氏,不是一直想要壯大嗎?”
“陛下,郭氏爲石碣效力甚多,大漢立國之後便一直低調行事,大有任由欺負而不反抗之趨勢。”謝艾並不認爲郭氏有那個膽子敢和崔氏有什麼齷蹉:“王氏一直尾附於桑氏,近來近乎於無底線地對崔氏退讓。”
“朕聽聞郭氏有傾城傾國之佳人?”劉彥是真的有聽過這個傳聞:“王氏亦有嬌娘?”
謝艾張了張嘴,行禮退下。
郭氏是真的出了一個佳人,只是有沒有傾城傾國的容顏需要劉彥去眼見爲實。
能夠想象傾城傾國的名聲都是郭氏弄出來的。他們期盼劉彥能夠有所聽聞,將佳人接納進入皇宮,哪怕是不能對崔婉產生威脅,也能改善一下郭氏當前的惡劣局面。
離開後的謝艾,他會派人前往郭氏,但凡是那位傳言中的佳人姿色還算過得去,很快佳人就會出現在宮城。
同樣的,王氏的那位美嬌娘也會被接進宮城。
在未來的不久,劉彥身邊會多了兩個美人,她們會極得劉彥的寵愛,孃家人也將迎來一輪賞賜。
十二月二十二日這一天很久就到來。漢帝國在這一天也終於是有了儲君,漢人有了下一代效忠的對象。
儀式自然是隆重而又熱烈,按照傳統劉慎的一名大舅子是在儀式之後沒有多久得到了侯爵之位。
其實劉彥早該在冊立崔婉爲皇后時,從崔氏選一個人封賞侯爵。只是他爲了讓爵位顯得更爲難得一些,才遲遲沒有按照傳統給予崔氏至少一個侯爵。
成了太子的劉慎從後宮搬離,是搬進了含丙殿。
漢室天下,太子並不是生活在東宮,東宮其實是太后的起居宮闕。
劉彥建立起來的國家延續“漢”這個國號,宮城的宮闕羣很多也是取了舊時西漢的名字,功能方面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含丙殿是出現在漢孝武帝劉徹時期,此後一直都是漢室太子的起居場所,又建有畫堂提供太子修文,甲觀則是提供太子習武。
同時,太子會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武力,例如西漢時期是北軍。
現在的漢帝國並沒有北軍這麼一支軍隊,劉彥在決定冊立儲君的時候,是給了太子一個六率的編制,一率的編制爲一個曲,六率自然就是六千人的編制。
“這是兒臣擬好的名單。”劉慎恭敬地將奏表遞上,說道:“請父皇審覈。”
劉彥是從蔡優手裡接過的名單,掃了幾眼臉上表情沒有多餘的變化。
名單是六率的軍官組成部分,劉彥一眼看去能夠看到很多並不陌生的名字,不止是一些勳貴的後代,甚至都有一代的勳貴名字。
“準了。”劉彥並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打擊意氣風發的劉慎,他讓蔡優去在奏表上進行必要的流程,也就是蓋下需要蓋的印章,一邊問劉慎:“文館官員,名單還沒有考慮好嗎?”
劉慎露出了猶豫的表情,遲疑說道:“兒臣有了初步的考慮,只是拿不定主意。”
漢帝國的儲君不但會有自己的武力,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文臣班子。這個並不是劉彥拍着腦袋自己設立的制度,事實上都不是當代纔有的制度,依然是延續古制。
“南邊的人不能太多。”劉彥的眼角餘光看到呂議臉上出現愕然的表情,沒有去理會,很是直白地對劉慎說:“這是大勢所趨,明白嗎?”
簡單的說就是對某些人的懲罰還沒有結束,他們應該對自己做的一些事情付出代價,甚至是爲父輩乃至於是爺爺輩幹下的事情承擔結果。
劉彥自己在懲罰那些人,結果儲君廣爲接納,事情會有兩種解讀。
天下人或許會認爲劉彥已經不再去懲罰那些人,南方自然是會歡欣鼓舞,北方人也不敢明確表達反對意見,但是做錯事不會得到懲罰就該成爲現實了。
一旦劉慎真的接納大量的南方士族,也能解讀是他在收攏南方人,是不是得到了什麼示意,或是乾脆踏出有了自己意志的腳步?
不管是哪一種,不應該出現在目前的漢帝國,那是對數百萬死難者的無視。
“兒臣知道了。”劉慎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腦門上也是出了汗:“兒臣會盡快擬出名單,給父皇過目。”
“你退下吧。”劉彥的目光是等劉慎離開,纔看向呂議,問道:“那些人又開始蹦躂了嗎?”
呂議是禮部尚書,劉慎開府建牙的一些程序是需要禮部的配合,他纔會出現在這裡。
“陛下,他們哪裡敢蹦躂。”呂議苦笑了一下,決定說出自己所知道的:“臣聽聞崔軒近來多往含丙殿。”
“崔軒?”劉彥還是想了一小會才記起這人是誰,他說:“呂宋需要人手,讓他去罷。”
崔軒當然是崔氏族人,元朔十年左右活躍了一陣子,消失了七年再次出現是劉慎成爲儲君之後了。
劉彥誰都沒看,問道:“皇后最近在幹什麼?”
蔡優與呂議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移開目光。他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問自己。
“回陛下,皇后近期正在查閱各家小娘名單。”聲音是從屏風後面傳來:“聽聞是想爲太子擇選太子妃。”
這件事情劉彥並不知道,聽了也就愣了一下。
“太子妃?”劉彥並沒有什麼惱怒的地方,清楚崔婉會在有了人選之後告訴自己,問道:“可有人選?”
屏風後面的人答道:“未有人選。”
漢室,皇后管的地方有些多,包括後宮和天下的所有女人,理論上皇后都能管。
然後,一般情況下天子並不會去插手皇子的擇偶,是皇后自行選擇,等待有了人選讓天子最終擬定。
這樣一來的話,其實不存在什麼越權,就是不知道劉彥是個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