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虞清珞大氣不敢喘。
她扯了扯顧瑾瑜的衣袖,笑着問,“不過什麼?君主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便是,妾身無妨的。”
顧瑾瑜再次重重的捏了捏她的臉,隱下神色,繼續看着几案上的書,氣定神閒,聲音輕飄飄的。
“不過虞姬,近日來和以前相比,可有些不一樣了,自從那次進過牢房審問過後,便……”
兩個不同的靈魂,那能一樣麼。
見他已經是有些起疑心了,虞清珞立馬一副好笑的樣子。
半響,她輕笑着回答,“那哪能一樣啊,妾身之前一直將對君主的愛慕之情藏匿於心底,後來經過君主牢房審問一事,方知必須得將這愛慕之心放到明面上來了,不然……”
“哦?愛慕之心?”
顧瑾瑜只是笑笑,勾起的脣角讓人看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若是說的多了顧瑾瑜還會起疑心,那就只有發揮出她前世的演技好好演一把了。
虞清珞的肩膀往下沉了沉,垂着眸,面上有諸多埋怨,委屈道,“不然什麼時候送個東西再被抓牢房裡妾身可就沒處哭去了。”
對於她委屈巴巴的樣子,顧瑾瑜頗爲嫌棄,他淡淡掃了一眼,便繼續看着他的書。
屋內檀香淺淺的飄過來,虞清珞的鼻子登時就有些酸了,明亮的眸子裡掉下了好些淚珠,委屈道,“妾身這整日裡看着其他姐姐們得了恩寵,自己卻只能窩在那破爛的小四方天裡默默垂淚,心裡就難受的很,君主若是垂憐,日後便多召見召見妾身。”
這說來就來的眼淚,顧瑾瑜並不驚訝。
他將書合上放好,站起身來,直直的走了出去。
虞清珞一時間也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便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問道,“君主,您這是要去歇息了嗎?”
夜風襲人,月亮的清輝撒落下來,映着這彎彎繞繞的小石子路,有些陰森。
黑暗中,虞清珞並看不真切顧瑾瑜的臉色。
只見他好像隱隱約約笑了笑,捏了一把她的臉,冷着聲音說道,“你現在且去把自己的被褥扛來,這幾日便在本王的臥房打地鋪。”
去他臥房裡打地鋪也比在那剛死過人的書房裡誰好。
虞清珞咬咬牙,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轉過身,皮笑肉不笑道,“那君主您可要在臥房等好了,記得吩咐侍衛大哥別攔着妾身,妾身這就去把被褥扛來,您且慢走。”
見顧瑾瑜點了點頭,虞清珞便一溜煙的快步走了。
府裡時不時有侍衛巡邏,燈火通明的,倒也沒那麼害怕,只是今日裡眼睜睜看着青玉血濺當場,虞清珞這心裡多少是有些發毛,便快速的跑到了自己的院落裡。
蘭翹還坐在客廳不知道想些什麼,見她回來了,便出聲詢問,“虞姬今夜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顧不上說那麼多,虞清珞一邊往自己臥房走着,一邊高聲的扔下一句,“我這兩日裡就不回來住了,你自己好生待着,別漏出什麼端倪。”
走了良久,她總算是氣喘吁吁的到了臥房。
映着昏黃的燭光,虞清珞狠下心,一咬牙,扛起那厚重的被褥,就要往門外走。
突然,窗臺上落下了一個白白的鳥狀生物。
這該不會就是沈燁的飛鴿傳書吧。
虞清珞把被褥丟在牀上,從那鴿子的腳上取下一張卷着的小紙條,鴿子便撲棱着小翅膀飛走了。
拿着那張紙條坐到牀上,想借紅燭的光看清楚些,正要打開,屋外突然傳來了蘭翹的聲音。
“虞姬,君主派北召過來,說是要您去伺候君主沐浴,還特地吩咐了只能穿着寢衣過去。”
只穿寢衣過去?!
這麼冷的天,顧瑾瑜這是存心折磨她吧!
思緒間,虞清珞將手上的小紙條塞在了枕頭下,高聲應了一聲,“知道了,馬上就來,你讓北召先回去覆命吧。”
虞清珞脫了身上的衣裙,無奈只留了一身寢衣。
臉色越發黑下來,她看着牀上的被褥,又犯了難。
顧瑾瑜突然喊她去伺候他沐浴,總不能揹着這麼沉重的被褥過去啊。
可,若是不背,那廝還指不定要找個什麼理由治她的罪。
背!一定要背!
反正是顧瑾瑜讓她回來取被褥的。
虞清珞咬咬牙,將那厚重的被褥抗在肩上,一溜煙跑了出去。
經過客廳的時候,蘭翹看見虞清珞肩上揹着的被褥,有些驚訝,“虞姬背這被褥過去幹嘛?什麼時候回來?若是得了君主恩寵,可別忘了你的使命。”
虞清珞的額頭隱隱有黑線劃過,氣喘吁吁的回了句,“知道知道,你這幾日安生點,守着我的臥房別讓人進去,我這兩日大概都不會回來了,好了就這樣吧,等下君主等急了又得怪罪。”
見她這幅樣子,蘭翹才點了點頭。
虞清珞心下微急,腳上便愈發加快。
她扛着厚重的被子,快速的穿梭在瑾王府的後院中,不一會兒,便直直奔到了顧瑾瑜沐浴的地方。
她正要闖進去,北召的刀已經明晃晃的擋在了她面前,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君主說了,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對了,自己現在這幅凌亂的樣子北召肯定認不出來了。
虞清珞扶着門框喘了會兒氣,才死死的抱着被褥,撥開自己凌亂的頭髮,喘着氣說道,“北召大哥,是我,虞姬,君主不是叫我來伺候他沐浴麼。”
“那,虞姬您扛着這被褥幹什麼,不如我幫您抱着?”北召看她的樣子,頗爲難。
他正要伸出手,屋內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不用幫她抱,讓她扛着進來。”
北召這纔將手放下,好心的把門打開,作了個揖,“虞姬有請。”
見他如此,虞清珞吃力的扛着被子跨了進去,嘴上禮貌的迴應了句,“謝謝。”
入眼,一片金碧堂皇。
無數的紅燭拱在金色的燭臺上,映着一汪熱氣皚皚的巨大浴池。
她正愣神着,那浴池邊的顧瑾瑜已是冷冷的喚了一聲,“虞姬,過來。”
虞清珞登時回過神來,她吃力的扛着被褥上到浴池邊,衝着水裡的顧瑾瑜說道,“君主,那這被褥……您先容我……啊。”
話還沒說完,虞清珞腳下一滑,背上厚重的被褥使得她重心不穩,一下跌進了浴池裡。
水,好多水,嗆進了她的鼻子裡,嘴巴里。
溼了的被褥更重了,壓在虞清珞頭上,使得她不能動彈,她只得閉住呼吸,使出吃奶的裡力氣想要把那被褥挪開。
可,氧氣一點點減少,意識漸漸模糊了下來。
虞清珞覺得,她就要這樣死了。